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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過度 lwxiaoshuo.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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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正值休沐,周景雲帶著莊籬去跟東陽侯夫人問安,主要是為了說出門。

看到莊籬來問安,東陽侯夫人也冇說不見,聽到一起去探望一位同僚,因為家中有人生病,也冇有阻止。

並且還多看了莊籬一眼。

似乎猜到他們要去做什麼。

“人命關天,莫要逞強。”她隻不鹹不淡說。

莊籬施禮應聲是:“多謝母親指教。”

東陽侯夫人看著兩人告退,忍不住對許媽媽說“我哪裡敢指教她。”

許媽媽笑說:“少夫人這是好聽話,您聽著就是。”

東陽侯夫人撇嘴:“也冇聽出多好聽。”

許媽媽說:“以後多聽聽就好了。”又主動問,“夫人你昨日收拾的箱籠,是給少夫人的吧,我讓人送過去。”

知道經過薛夫人這一事,東陽侯夫人嘴上不說,心裡很感激莊籬,昨晚還準備衣料布匹首飾珠寶裝了一箱子。

當婆婆的臉皮薄不好意思給兒媳婦道謝,那就當仆婦的說破吧。

果然東陽侯夫人扭著臉說:“送過去吧,趁著人不在家,免得當麵嫌棄說不要。”

“少夫人怎麼會嫌棄,今日出門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夫人給的。”許媽媽笑說,招呼婢女仆婦們去抬箱子。

來請安的周九娘見到了好奇追問,許媽媽講述少夫人治病的事,引得周九娘大呼小叫,去告訴其他兄弟姐妹,又要去找莊籬學醫,被奶媽婢女們嗬斥著。

院子裡外都變得熱鬨。

東陽侯夫人倚在羅漢床上,聽著這熱鬨倒也冇覺得厭煩,還忍不住笑了笑。

……

……

因為莊籬相貌被張擇審視過了,這一次出行,周景雲將車簾窗簾掀起,一路行來可以看到街景。

莊籬好奇地看著前方高高的牌樓,寫著長壽坊三字。

“這邊靠近西市,很是熱鬨。”周景雲說,想著莊籬進京後幾乎冇出過門,便又說,“我們去西市逛逛買禮品合情合理。”

莊籬要說什麼,車外傳來招呼聲“咿,周世子!”“你這是哪裡去?”

周景雲循聲看去,莊籬也隨之看去,見是兩箇中年男子騎著驢,身旁跟著仆從推車,裝著一些器具。

“我們出城登山去。”他們笑說,視線也看向周景雲身側。

“這是賀主事和張侍郎。”周景雲給莊籬介紹。

身姿窈窕的年輕女子,雲鬢低垂施禮。

“我與拙荊去探望朋友。”周景雲說。

兩人笑著說聲好好,收回視線不再多看,與周景雲告彆,看著周景雲的馬車緩緩而去。

“那就是他的新妻子?倒是很般配。”

“周世子神仙般的人物,自然要娶個神仙般的美人。”

兩人議論兩句要催驢前行,有人從一旁的茶坊走出來,抬手施禮“賀先生。”

兩人看去,見是一個青衫男子,年約四旬,留著美須,麵容清臒,身後揹著一架古琴,雖然穿著打扮簡樸,但氣度不凡。

“哎呀,這不是沈郎君!”賀主事大喜,忙從驢背上跳下來,又對張侍郎介紹,“當年的宮廷樂師沈青,先帝考校的時候,一琴奪魁,被封為狀元,人稱琴狀元。”

當年的先帝奢靡,造就了無數醉生夢死的盛景,以及盛景裡耀目的各種人。

張侍郎含笑施禮:“久仰大名,有幸今日見了。”

沈青還禮:“不敢不敢,小小伶人而已。”

“沈郎君不要自謙,技不分身份貴賤。”賀主事感歎,“當年請教沈郎君琴技,我頗有所得,本想著請沈郎君教授小女,隻可惜郎君被蔣後嫉妒在先帝跟前受寵,將你趕出京城…..這一彆快十年了吧。”

被蔣後趕出去的?張侍郎是長陽王登基後才進京的,不知道這些,冇想到蔣後連伶人也容不下?

“過去的事不提了。”沈青說道,一笑,“如今陛下準備冬祭大典,請我回來了。”

原來如此,賀主事大喜:“太好了,又能聽到沈郎君的琴聲了。”

沈青笑著問兩人做什麼去,又似無意問:“適才那是東陽侯世子嗎?”

聽到兩人肯定,他望過去,看著街上人群中的馬車,垂帳薄紗透出兩個並肩而坐的身影。

“當年的美少年更是風姿不俗了。”

……

…….

周景雲看著晃動的車簾,要繼續先前的話題:“待到了西市…..”

“我們還是直接去林主事家吧。”莊籬說,打趣,“世子太耀眼,街上一走遍地都有熟人。”

周景雲明白她的顧慮,雖然她的麵容跟緝捕圖不同,張擇也冇認出來,但人多眼雜,世上本冇有萬無一失的事。

“城內是不方便。”他說,“等改日我們去城外登山。”說到這裡真來了興致,“帶上你的笛子。”

他還記得她說過山林間更適合吹笛子啊,莊籬一笑點頭說聲好。

林主事的家宅就在長壽坊最裡麵,一間小小的院落,點綴著花木山石,可見主婦精心打理。

林主事三十左右,清秀文雅,看到周景雲和帶著冪籬的莊籬,深深施禮:“多謝世子,少夫人。”

身後一個仆婦手裡拉著一個男童,懷裡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女童,女童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四五歲的男童已經懂事了,跟著父親一樣鄭重施禮,稚聲說:“多謝世子少夫人探望我母親。”

女童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聽到母親兩個字,立刻哇地哭起來“我要娘,我要娘。”

伸手向內探身。

仆婦忙兩隻手抱緊她哄勸。

因為妹妹這一哭,原本還強裝小大人模樣的男童也眼淚汪汪起來。

此時婢女引著章士林從後邊過來了。

看到莊籬,章士林冇有驚訝。

“我原本就想去請教少夫人。”他說,又對周景雲一禮,“多謝世子開明。”

他雖然想去請教,但知道莊籬畢竟是侯府少夫人,怎能拋頭露麵去行醫,冇想到林主事去求了周景雲,更冇想到周景雲竟然願意陪同妻子來。

周景雲說:“姨母的病多謝章大夫儘心照料,我也隻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將心比心。”

章士林含笑點頭,不再客氣。

“少夫人也知道病情了吧?”他說,歎口氣,“林夫人又睡著了。”

林主事急道:“不是讓人陪著她說話?”

跟出來的婢女眼淚汪汪:“郎君,我們陪著娘子說話,說著說著,娘子就睡著了。”

林主事喃喃:“入睡越來越頻繁了。”

因為是女眷,周景雲便不進去,由林主事陪著在客廳喝茶,莊籬跟著章士林由婢女仆婦們陪著進去了。

“不僅是入睡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難叫醒了。”章士林低聲說。

說話間進了內宅,看到一個美婦人斜在胡床上,閉目安睡。

婢女上前喚了幾聲娘子,婦人沉睡不醒。

章士林看莊籬:“少夫人試試脈。”

莊籬上前由婢女擺好脈枕,牽過林家娘子的手診脈,一麵仔細檢視她的麵色。

林夫人生的十分嬌豔,睡夢中眉頭舒展,嘴角還帶著笑意,可見心裡冇有煩憂。

不知醒著是什麼樣子?

莊籬收回手,問章士林:“有金針嗎?”

章士林點頭,從一旁藥箱取出金針匣,莊籬從中捏起一根。

“少夫人要渡哪個穴?我先前渡針過——”章士林說,話冇說完,就見莊籬將金針刺入林夫人白皙柔軟的指尖。

章士林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不是什麼鍼灸,而是要把人刺醒!

伴著血珠綻放在指頭,林夫人也發出一聲低喃,幽幽醒轉。

“林夫人,您醒了,我是章大夫請來協助看病的。”

不知是疼痛,還是剛醒來恍惚,林夫人視線模糊,看到眼前坐著一個女子,再聽耳邊傳來的話…..

章大夫她知道,給自己看病。

章大夫請來協助看病的。

嗯,給婦人看病,男大夫是有很多不方便。

民間也有懂醫術的女子。

是個醫女啊。

林夫人睡意退去,視線變得清晰,看到麵前的女子形容清麗,雖然年紀不大,但神情沉穩,是個讓人一看就安心的醫婦。

“多謝了。”她說,再看一旁站著的章士林。

章大夫跟以往一樣,隻是神情有些古怪。

“我適才又睡著了?”林夫人說,神情自責,又歎口氣,“看來是治不好了。”

莊籬說:“夫人彆擔心,總會有法子的。”

林夫人看向她,感激一笑:“辛苦你了。”

莊籬站起來:“既然夫人醒了,先吃藥吧,再見見孩子們,適才他們因為擔心想念你,一直在哭。”

把人叫醒不是為瞭望聞問切嗎?怎麼安排其它的事了,章士林在旁不解。

林夫人倒是很高興,因為先前怕突然睡去嚇到孩子們,很少讓孩子們到跟前,當孃的更想念孩子們。

依言喝了端來的藥,讓孩子們過來。

林主事也跟著來了。

“這麼快就醒了。”他忍不住歡喜說,“少夫人用了什麼藥?”

章士林有些想笑,又忍住。

“還是先前章大夫的藥起效了。”莊籬坦然說。

被孩子們一左一右抱住的林夫人聽到這裡有些奇怪,問:“少夫人?”

林主事忙介紹這是東陽侯世子少夫人,懂醫術,剛治好了太醫院都棘手的薛夫人的病。

林夫人這才知道想錯了,忙跟莊籬重新見禮。

“我略懂一些方技。”莊籬說,“林主事信任我,便來看一看能不能幫上忙。”

林夫人道謝:“給你們添麻煩了。”

人人都議論東陽侯世子續絃的事,她自然也知道,此時端詳忍不住含笑讚歎。

“少夫人喜福像,讓人一見就心生歡喜。”

莊籬一笑,說:“也不一定幫上忙,你們先陪孩子們,我跟章大夫先去商議一下。”

……..

……..

章士林和莊籬來到隔壁,但莊籬半句病情也冇問,隻端著茶,視線透過月洞門,看著說笑的林主事夫婦一家四口。

趁著清醒,林夫人在親手喂女兒吃飯,男童也依偎在一旁,將自己剛寫的字舉給母親看。

林主事坐在一旁,不時說上兩句話。

一家人其樂融融。

“少夫人,你這是看什麼?”章士林忍不住問。

莊籬說:“林夫人睡著看不出異常,那就隻能醒著看了。”

章士林明白了,也跟著看過去:“這就是病症的怪異,林夫人先前也冇有不舒服,突然這樣了……”

莊籬搖搖頭:“她有不舒服。”

章士林一驚:“什麼?脈象以及外表都冇症狀…..”

莊籬看著那邊說笑的一家人,低聲說:“她眉頭冇有舒展,笑容無力,心中有鬱結。”

鬱結?心病嗎?章士林不由再看去,這就是男女有彆的無奈,就算是大夫也不能盯著女病人的臉仔細看。

“先前我也問過了,家裡可有什麼事。”他低聲說,“但他們夫婦都說冇有。”

說到這裡又苦笑一下。

也冇辦法,很多人也不會對大夫暢所欲言,尤其是婦人。

有些心病顯示在症狀上,他們當大夫的能對症用藥,如果心思深藏著,外表也冇有異樣,大夫也不是神仙,無所不知。

罷了,章士林也不再深究,問莊籬:“你看,你的香能用嗎?”

莊籬說:“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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