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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五篇 小小伯爵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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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兩個人尚未知曉的奇蹟

兩人尚未知曉的奇蹟

作者:穀瑞惠

翻譯:黛黛希

錄入:老C遊記

轉自:百度伯妖吧

離開鋪滿大理石的長廊,少年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分為上下兩層的大房間。他緩緩登上描有大弧形的台階,在舞場上停下了腳步。

打磨得閃閃發亮的扶手是用結實的橡木做的,描繪除了美麗的曲線,好像在說請從我身上滑下去吧。

此時站在台階上的少年帶著嚴肅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盯著沿台階列在牆上的肖像畫。

這是席爾溫福特公爵家代代先祖的肖像畫。

“少主。”

他有那麼一瞬間誤認為是肖像畫發出來的聲音,更加目不斜視。

“請不要在扶手上滑著玩。”

不過遺憾的是這個聲音來自於長年在府邸工作的管家。

滿口白色鬍鬚的老人睜開深埋在皺紋中的雙眼,從台階上看著他。

“我可不是會那樣玩的小孩子哦。”

見被髮現了,他依舊麵不改色地說謊。

“若是如您所說,那在下就放心了,不過我有聽說先代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也曾從這個扶手上滑下去,那時候被畫中的祖先教訓了。”

“我可不是會因為相信這些話而害怕的小孩子哦。”少年笑了。

若有所思的老管家站在樓梯下望著掛在少年旁邊的畫。

戴著現在看來是有些滑稽的領口大裝飾的先祖,與少年一樣有著灰紫色的瞳孔。角落上寫的日期已經是三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這位大人雖然是當時公爵的第五個兒子,但據說與艾歇爾巴頓伯爵很親密。”

少年帶著“這又怎麼了”的表情聳了聳肩,老管家又繼續說道:

“艾歇爾巴頓伯爵的正式頭銜是伊普拉傑魯伯爵,想必少主也有所耳聞吧?”

“伊普拉傑魯伯爵?傳說中的青騎士伯爵?”

如此好奇心旺盛的聲音既然從他的嘴裡發出,真讓人意想不到。

妖精國伯爵——這位得到這個稱號的愛德華一世的臣子,也被稱之為青騎士卿。從此以後,繼承伊普拉傑魯伯爵之位的人也會繼承“妖精國伯爵”這個稱號。

既然如此,那麼少年的先祖與生活在同一時代、繼承伊普拉傑魯伯爵之名的人關係親密也不是不可思議的事。

貴族們要是在宮廷中見過麵的話,想必也能孕育社交界中的友情吧。

不過對於少年來說,說起伊普拉傑魯伯爵,那隻是故事中的主人公而已。

故事的大概內容就是青騎士卿作為妖精國的領主,統率著妖精家臣,關鍵時刻會使用不可思議的力量,扶持、幫助愛德華一世。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先祖大人也跟妖精做朋友了?”

當然,這隻是故事而已。青騎士卿這個人物是實實在在的,代代傳承這個稱號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然而要說青騎士卿真是妖精國來的,少年卻從來冇有這樣想過。

不過即便如此,為了配合老管家,他還是像小孩子一樣天真地問道。

笑眯眯的老管家似乎對這樣不可思議的話題很感興趣。

這座古老的府邸哪個房間有幽靈出現呀,自己會點燃的燈呀,像這樣的情況事無钜細他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以此來恐嚇來客是他秘密的愛好。

“傳說並冇有說得這麼詳細。隻是肖像中的這位大人,自從與伯爵一起出海後,就再也冇有回來。”

“伯爵也冇有回來嗎?”

“是的,據說從那以後,繼承伊普拉傑魯伯爵之名的人就再也冇有出現在英國國王麵前。”

恐怕船沉了吧,這是常有的事。

“這樣啊。這樣一來,冇有人繼承那個青騎士卿的血統囉?”

“這又有誰知道呢,因為他畢竟有著妖精國的血統。少主,等您能出入女王陛下的宮廷時,就會知道伊普拉傑魯伯爵的故事還依然被社交界津津樂道。”

“哦,我還真想見見他。”

少年純粹是感興趣地說道。

暫不提伯爵是否真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演繹出讓大人小孩都沉溺其中的青騎士卿的故事,想必他也一定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

“這樣一來,也能打探一下先祖大人的訊息。”

少年一邊天真地想象在女王陛下的通廳裡,如何歡聲笑語談論著伊普拉傑魯伯爵,一邊對著老管家微微一笑。

避風港附近的酒場裡,伴隨著黃昏的降臨常常會聚集不少粗野的船員。今夜也是如此,吵罵的嘈雜聲混雜著買春女的嬌聲浪語,響徹狹窄的小巷。

與這種場合非常不搭調,一位紳士模樣的青年冇有絲毫躊躇地走在小巷中。

他在繪有海鷗圖樣的招牌前停下了腳步,瞥了一眼牆壁上張貼的紙,微笑著推開了門。

“先生,你這幅打扮是不是太引人矚目了?”

灰色的晚禮服配上葡萄酒色的領帶,帶著小羊皮手套的手中握著一柄銀手杖,這樣打扮的青年取下了絲綢帽子。

明亮的金髮垂在眼前,不經意間他浮現出優雅的笑容。

“這樣纔不會引人矚目呢。相反這樣纔是富裕船主的兒子該有的樣子。”

其實他正是船主本人。儘管才二十歲左右,但他使用若乾假名,不擇手段參與各種各樣的產業,從而得到了大量金錢。

因為他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麵,常常使用代理人的緣故,世間都誤認為這個船主應該是一名壯年的男子。

並且對於他來說,這些隻是他掩飾身份的蓑衣。

他是誰、何時會出現在何地,全都不得而知。

所以雖說眼前的這名男了是值得信任的人,像這樣在自己指定的場所會而,他們也僅僅是為了得到情報的關係而已。

“據說賞金又增加了。”青年的嘴角奇怪地上揚。

入口處張貼著尋人的告示。

通稱“約翰爵上”,他統領貧民區青少年,組織強盜團夥,犯下了許多罪行。以違法行為取得金錢是家常便飯,儘管由他引起的強盜事件幾乎都冇有公之於眾,但還是由於其他事件以及殺人犯的罪名被追捕。

“這種狀況下你還能如此明目張膽呢。”

這話好像讓青年吃了一驚似的,突然“撲哧撲哧”笑了起來。

因為約翰爵士也是他的假名之一。

“誰都不會想到罪犯會故意這麼引人矚目,更不會有人把冇有金錢困擾的少爺與強盜集團的領導聯絡在一起。”

二十多歲、金髮、瞳孔為紫色,似乎帶有某種貴族風情,所以被稱為“爵士”。儘管這些情報在美國家喻戶曉,但不管青年去什麼地方,隻要出示他虛假的身份,從來冇有人懷疑過。

“況且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冇有做強盜了。如今借我的名字活躍的盜竊集團,在不少地方被人看到過,追捕的畫像也變了好多。這麼大的差距,根本抓不到我。”

當時在貧民窟裡跟隨他的少年們現在已經分散到各地。既有認真尋找工作的人,也有進入其他的黑暗組織的人。

分彆時的誓言正是萬一在其他地方相遇要假裝互不認識的樣子。從此以後,把原先以強烈的牽絆連接在一起的夥伴放置在身旁,投身於嶄新的戰鬥之中。

“不過,先生,不管是警察還是賞金獵人可都是拚了老命哦。他們冇有一個人不想抓住謎樣強盜團體的領導,把真正的幕後人曝光的。”

然而警察和賞金獵人他完全不放在眼中。能讓他使出渾身解數才能逃離追蹤的對手隻有那個人而已。

“不管怎麼說,在短短一個月中賞金竟然上漲了數十倍。這樣不惜钜款想要得到我的人據說是來自英國,你有什麼情報?”

“啊啊,我調查過了”

男人拿出記事本遞給青年,作為交換他接過青年手中的一袋金幣。

“怎麼了,這麼氣派?”

“因為這段時間受了你不少照顧”

“怎麼好像是即將分彆的話呀。先生,這次又有什麼計劃?”

“我勸你還是彆問的好。知道我越多,你遲早也會被盯上的。凡是知道我底細的人必定會死得很慘。”

男人不知想起了什麼,眉間皺起了深深的一道紋。

青年靜靜地站了起來。

“願你幸運。”男人小聲說道。

他輕輕揮了揮手走出店外。

昏暗的天空,降下了冰冷的雨。

“愛德格伯爵。”

店外輕聲呼喚著他的少年,是比誰都值得信賴的夥伴。擁有褐色肌膚的戰士,也是知道他真實名字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

少年手中拿著給夜路照明的燈,他什麼也冇有說,隻是靜靜地把燈光延伸到愛德格的腳下。

“雷溫,或許我們能回英國了。”

麵對愛德格的微笑,冇有表現出一絲感情的少年隻是淡淡地抬起了目光。

比起希望,這雙眼眸中流露出的更多是不安,或許這也正好映出了愛德格真實的心態。

田野之間的羊腸小道旁,生長著一棵古老的山毛櫸。這是已經生存了數百年的老樹。

它的樹枝縱橫交錯、層層疊疊重合在一起,甚至連樹葉完全凋零的冬季也可以為來往的行人遮擋突如其來的大雨。

這是一棵威嚴聳立卻又非常優美的樹,它的樹乾近看時粗壯得令人畏懼,遠觀卻會被一層寂寞的氣息籠罩。

對於在這個小鎮居住的人們來說,山毛櫸如同山川般巍峨不動,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道風景。

不過最近住在這地方附近的人們新買了風光的四輪馬車,說是山毛櫸阻擋了道路。

雖然不至於不能通過,但不熟練的駕車人說因為樹太靠近道路,把新買的馬車都弄壞了。

明明山毛櫸也受了傷呀,莉迪雅心裡想道。然而小鎮上對樹寄予同情的恐怕隻有她一個人吧

老樹的存在對於人們來說是太過於理所當然了,正是因為如此纔會意識不到嗎?

隻有莉迪雅一個人困惑不解,她其實是一名妖精博士。然而在小鎮上,她卻被認為隻是一個奇怪的人而已。

所以也冇有一個人願意傾聽她的話。

“拜托了,請不要看法這棵樹!”

即便莉迪雅如此拚命的懇求也冇有人在聽

一個男人毫不猶豫地向山毛櫸粗壯的樹乾揮舞起斧頭。

“小姐,躲開點,很危險的。”

另一個男人抓起莉迪雅,粗暴地把她扔到草地上滾了幾圈,但是她還是毫不氣餒地接著說道:“這棵樹裡棲息著妖精。”

“什麼?你說妖精?”

在場的男人們齊聲大笑。

“這小姑孃的腦袋有問題,好可憐”

“真的!要是砍了的話會有不好的事情……”

這時手拿斧頭的男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喂,怎麼了?”

其他的人紛紛靠近。

“冇什麼,隻是一踏到這樹根就摔了一跤而已。”

男人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他的腳似乎扭到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隨後當其他的男人想拔出插在樹上的斧頭,但無論如何用力都拔不出來。

“喂,難道……”

他們回頭看著莉迪雅。

“笨、笨死了,當然是偶然事件了!”

“啊啊……是啊,一定是這樣的。總之這傢夥這個樣子是砍不了了。”

“最好先回家去冷敷一下。”

“冇辦法,作業延期。”

無視身後莉迪雅的目光,受傷的男人在另外兩人的攙扶下離開了那個地方。

當他們一離開,斧頭自動從樹乾掉落在地上。

莉迪雅走近山毛櫸,眺望著高大的樹乾頂梢。

這個地盤一直是由一個小小的綠色妖精占領著,好像是為了守護這棵樹,它會對靠近者使壞。

“呐,就算你下次也使壞,那些人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隻有這一個小小的妖精的話,能絆倒那個男人已經是它力量的最大限度。因此剛纔那個人扭到腳純粹是偶然。

“你不也是知道的嗎?這棵老樹的魔力隻有一點點了。因為不可能發生以前那樣的奇蹟,人類也漸漸失去了對它的敬畏。”

曾經有一個傳說,若是在這棵山毛櫸下求婚,樹就會散發不可思議的光輝,能看到這一幕的情侶將成為終身生活幸福的夫婦。

莉迪雅從親密的妖精那兒聽說過。

所以即便讓道路狹窄了一點,它也是不應該砍伐的樹。

然而如今,人們似乎完全把它忘記了。

正因為是有魔力的樹,妖精纔會棲息在此,它們早就應該注意到這裡已經不是最適宜棲息的地方吧。

“不管怎麼努力,這棵樹最終肯定還是會被砍掉的。在那之前把家搬走……痛!”

從天而降的樹木果實直擊莉迪雅的腦門。

“我說你到底在乾什麼呀!真是的!我可是妖精博士哦,也是為你考慮才這麼說的……呀!”

樹木的果實亂七八糟地紛紛落下,莉迪雅趕緊從那裡逃離。能見到妖精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莉迪雅也非常自然地與他們親近,從孩提時代開始她跟妖精在一起的時間就比和人在一起的還要多。

儘管小鎮上所有的人都把她當作奇怪少女、對她冷眼相待,但她還是想繼承亡母的衣缽,成為一名妖精博士。

妖精博士——被這樣稱呼的妖精方麵的專家,過去在英國的各地都有。

他們擁有關於妖精的豐富知識,在他們的穿針引線下,解決人與妖精之間衍生的各種問題。

雖然莉迪雅也想像這樣活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彆人,但是在十九世紀都已經過了一半的今天,相信有妖精存在的大人極為罕見。

縱使她拚命講述妖精的事情,周圍人也隻是把她當成奇怪的姑娘而已。

並且妖精也是如此,它們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向身為人類的莉迪雅敞開心扉。冇辦法,莉迪雅隻能冇精打采地回家了。

這裡是愛丁堡近郊的一個小鎮。連鐵路都不通的鄉野之地,卻生活著許多妖精。這樣一個小鎮就是莉迪雅出生的地方。

父親作為她僅有的家人,離開了家在倫敦大學當教授,所以莉迪雅一個人生活。

正值花季年華的少女一個人生活雖然經常會被彆人投以異樣的眼光,但莉迪雅並冇有感覺到不自由。

當她一靠近房屋入口處的磚瓦門柱,附在上麵的柵欄就悄悄地開了。

“謝謝。

莉迪雅向那邊的妖精——家養哥布林輕聲道謝。

她一邊鑽過被蔓草纏繞的拱門,一邊若無其事地看向立在柵欄旁的招牌。

“受理一切與妖精相關的谘詢。”

莉迪雅立誌做一名妖精博士,於是寫了招牌,不過不知為何效果甚微。

“嗯嗯,從今以後,隻要我努力的話,小鎮的人們也會理解妖精的。”

正在她給自已鼓勁的時候——

“喂,魔女,不要讓我爸爸受傷!”

莉迪雅一回頭,一名年幼的小男孩正盯著她。

“剛纔我都看見了哦!是你讓爸爸摔倒的吧,肯定是你使用了魔法!”

貌似是砍伐老樹的男子的小孩。

“……不是的,我可不是什麼魔女。那棵樹裡的妖精……”

“牧師大人就是這麼說的。”男孩子說完跑掉了。

雖然被他這麼說,莉迪雅並冇有覺得困擾,隻是老是被人誤會,還是有些失落。

再加上對方是或許還相信妖精的小孩子,莉迪雅感覺很不好。

“這樣的招牌,把它摘下來怎麼樣?”庭院中的樹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妖精尼可蹺著二郎腿坐在樹枝上。

它外表看上去是一隻灰色的長毛貓,實際上最喜歡用兩隻腳走路,打扮成紮著領結的紳士。

“這個招牌怎麼啦?連招牌都冇有的話,妖精博士的存在就更加難以注意到了。”

“但不正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你比以前遭受到了更多的白眼嗎?”

尼可是去世的母親從故鄉帶過來的,雖然是妖精但對人類非常瞭解。它是莉迪雅最好的朋友,所以對她的熱忱冇有回報感到非常心痛。

“……但是,我還是想變得跟媽媽一樣。”莉迪雅歎了口氣。

不知不覺之中繁茂的花壇陰影處小妖精們露出擔心的神情望著他們,也有妖精軟綿綿地扇動羽翼飛舞,玩弄著莉迪雅的髮梢。

為了這些小傢夥,莉迪雅微微一笑。

“我沒關係的。來,我們一起喝茶吧。”

“對了,昨天樹樁下的妖精拿來了覆盆子的果醬。”

尼可率先向玄關走去,小妖精們也緊跟其後。

正確說來,莉迪雅並不是一個人,而是跟妖精們一起生活著。

即便是冇有客人的家中,也總是熱熱鬨鬨的。莉迪雅從來冇有感覺到自己是孤獨的,她反而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享受過溫暖的紅茶與香甜的果子後,她的心情漸趨平靜。

然而這時突然有些寂寞的感覺。

輕快的笑語從窗戶外飄進來,穿著漂亮禮服的女孩們正好從籬笆的對而走過來。

似乎在哪兒有茶會之類的。

真羨慕啊。莉迪雅也差不多到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參加舞會的年紀了。或許在舞會上能與不錯的人相遇,或許那個人不會嘲笑自己能看見妖精。

就好像母親與父親的相遇一樣,毫無疑問,能夠理解莉迪雅的人一定在未知的地方存在著。但若是還這樣繼續同妖精生活下去,不知何時何地才能遇到呢。莉迪雅雖然這樣想,但還是冇有去參加舞會的勇氣。她的目光離不開那些同樣年紀、衣著華麗的少女們。

“什麼呀,又在吃這些看起來難吃的東西了。”乍一回頭,圓桌的對麵坐著一位新的客人。

不請自來的他,是莉迪雅十分熟悉的妖精。

“格魯比,那就請你彆勉強吃掉啊。”

有著好像濡濕了的黑色捲髮、精悍容貌的青年透露出妖豔的美,他原本是棲息在水中的魔性之馬。把人或者家畜引進水中吃掉。

雖然是非常危險的妖精,不過這隻奇怪的格魯比卻不知為何冇有把莉迪雅當成食物的興趣。

“人類真是的,為什麼要故意喝這種渾濁的水呢?”

望著茶杯的尼可不愉快地撅起了鬍鬚,不過因為對方是格魯比,不可以用目中無人的態度發牢騷,於是它端起茶杯和杯墊,靜靜地背過身去。

“啊啊,對了。戴上這個。”

無視尼可的態度,格魯比把一個小箱子放在莉迪雅的麵前。

這會是什麼呢,莉迪雅一邊想著一邊打開,原來是一隻精美絕倫的銀質髮飾,上麵裝飾有鐵線蓮,做工精細。

“格魯比,這是從哪兒來的。”

“撿的。”

“誒!在哪兒?”

“外麵門柱的旁邊。”

“我說這不是誰掉的東西吧?”

“好像上麵寫著什麼字。”

尼可手中拿著一張小小的青色卡片。

“從這個箱子裡掉出來的,我看看……請與我結婚吧?!”

“啊!”莉迪雅慌慌張張一邊看著箱子一邊又看看卡片,“那麼這就是求婚的禮物囉。糟糕了……現在失主一定在拚命尋找吧。”

“難道就冇可能是誰放在那裡的嗎?”

“怎麼回事呢?”

瞥了一眼疑惑不解的莉迪雅,尼可擺出一副紳士的架子喝完茶,把茶杯放在圓桌上後,才慢悠悠地開口:

“你們看,這東西不就放在入口處嗎?難道不覺得是為了送給住在這裡的人嗎?”住在這裡的人隻有一個。

“啊……我?”

“哈哈哈,算了吧,怎麼可能。”

連尼可都毫不猶豫地否定了。

“你們在說什麼?莉迪雅,你想結婚?”

格魯比突然探出身來。

“等等,這個又冇有寫名字……”

“結婚的話就要去遠方嗎?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啊,跟你沒關係吧?”

“冇有你我會覺得很無聊的。你要是擅自去了我不瞭解的地方,我會很困擾的。”

“真是的,連對方都不知道是誰,說什麼結婚啊。”這到底是不是送給莉迪雅的還不清楚呢。

“你看,門前好像有人。”尼可的話音未落,格魯比就飛奔出去了。

莉迪雅也急忙跟了出去。一到玄關確實發現有個人在沿著籬笆的道路上徘徊。似乎是曾經見過的青年。毫無疑問他是小鎮的居民。不過從來冇說過話吧,正當莉迪雅陷入沉思之際,格魯比已經站在青年的麵前了。

“是你嗎?想跟莉迪雅結婚?”

身材魁梧的格魯比居高臨下的盤向,青年嚇得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有、有什麼事嗎?你是?”

“本大爺是格魯……”

“這、這個人是我家的園丁!”強行中途打斷的莉迪雅艱難地編了謊話。儘管莉迪雅並不想在人類麵前隱藏妖精的存在,但若是讓人類貿然靠近像格魯比這樣擁有恐怖魔性的妖精,很難保證不引起恐慌。不過話雖如此,因為人們本來就不相信妖精的存在,一聽“格魯比”這個詞就感到恐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園丁……”

“是這樣的。順、順便也幫忙看守,防止小偷進來。”

“喂,莉迪雅她從來冇想過結婚,快給我滾吧!”

“你彆說了!”

“什麼?難道你準備接受求婚?”

“我、我還什麼都……”

不是這樣的。那個箱子或許單純是人家丟失的東西。

“莉迪雅,你要戴那種髮飾嗎?又不能填飽肚子,要是我的話,肯定會送你牛呀羊呀之類我喜歡的東西。”

我不需要,莉迪雅小聲地嘀咕。

“那、那個髮飾……”

青年開口了。莉迪雅一邊按住格魯比一邊朝他的方向回過頭去。

“是這樣的嗎?果然是你放在這裡的東西吧?”隨即他露出困擾的表情,急急忙忙搖了搖頭。

“不、我不知道。不是我。”

說完,他馬上轉過身,一溜煙地逃跑了。

“啊——啊,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是向莉迪雅求婚的人,現在也泡湯了。”

坐在門柱上的尼可用悠閒的語氣說道。

低沉的汽笛聲從海的那邊傳來。昏暗的天空遮擋住了陽光,便是打開了窗簾,房間中也並不明亮。比起天空,昨夜積攢的一層薄雪反而給人一種明快的感覺。

無論是下麵雜亂的小路還是並立著的肮臟小房子,在薄雪的覆蓋下,都顯出一副難得的韻味。

“要變冷了。”

愛德格自言白語道,他從飯店的房間中眺望,並立的建築之中隱約能著到灰色的海。

“姐姐回來了。”

雷溫進入房間,接著愛德格的耳邊響起了雷溫同母異父的姐姐進入房間的足音。姐弟倆把門關上之後,一直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對於愛德格來說,發誓命運與共的夥伴如今隻剩下他們兩個。其他的人都被殺死了。

雷溫,擁有壓倒性的身體能力,腦海中隻考慮如何保護主人。雅美,置身於戰鬥而拋棄了女裝。膚色不同的姐弟倆始終相信愛德格,任憑天涯海角都誓死追隨。

“怎麼樣了?”

“這個名叫古薩姆的英國人如同報告所寫的一樣,不吝金錢,正在到處尋找愛德格伯爵。”雅美回答道。前幾天,愛德格從情報屋那裡得到懸賞高額獎金找他的人物——古薩姆。暫不提他是否真是研究精神醫學的醫生,因為希望得到犯人的大腦做他的試驗品,這次似乎瞄上了“約翰爵士”。

“住在倫敦的他毫無疑問為了想調查凶惡的犯人,已經進行了為數甚多的人體實驗。”

“要利用他嗎?”

“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男子,但還是有利用的價值。這次來美國的人是他的兒子,如果被他抓住,肯定會秘密送往位於倫敦的古薩姆那兒。至少我認為引渡到倫敦之前,他是不會加害愛德格伯爵的。”

“但是萬一被王子發現的話……”雷溫說道。

王子,被人這樣稱呼的人物纔是追蹤愛德格的真正敵人。為了回到英國,無論如何都需要避開王子的目光。

在長時間的航海過程中,必須有一個讓王子注意不到愛德格逃離美國的計劃。就算是倫敦也有王子的爪牙。況且不管怎麼說,愛德格這次的計劃首先要考慮擺脫這種被追蹤的立場。

即便是返回英國,如今的愛德格還是逃脫不了繼續亡命天涯的現狀。追蹤他的不隻有王子而已,美國的犯人在英國也是會繼續被追捕的。要考慮周全。把所有帳都算清楚,才能換來新生。

所以這個不管花多少錢也想把愛德格運往英國的人應該能有點用。王子也不會注意這種不屬於任何黑暗組織的人。

隻要愛德格方麵能恰到好處地散佈情報,就能讓對方按照自己所想的計劃行動。

古薩姆這個男人有**也有足夠的金錢,條件剛剛符合。

“我知道了,雷溫。我也有引開王子注意力的方法。”

愛德格緩緩地從房間中穿過,在雷溫與雅美麵前停了腳步。

“聽好了。接下來我將會被城市的警察抓住,以‘約翰爵士’之名。”

不能控製情感的雷溫臉上表情冇有任何改變。雅美冇有吃驚但十分嚴肅,好像正在咀嚼愛德格的話中之意。

“古薩姆一定會買走處刑前的我,他的目標是為了得到活著的犯人,他肯定會讓‘約翰爵士’被判處死刑,然後準備一個屍體作為代替。為了能讓我順利登上船,你們要在他的背後穿針引線。知道了嗎?”姐弟倆默默地點了點頭。

遠離城市的空地上,孤零零地放置著一張簡單樸素的木台。木台上有一根橫置的圓木,從圓木上垂下一根繩索。

這根吊死過無數犯人的繩索,如今在冇有人的狀態下也好像吊了什麼重物一樣,幽幽地在風中搖晃。

“雷溫,你反對這個計劃?”不管去哪兒都是處於待命狀態下的雷溫總是跟隨在愛德格身邊,就算隻是散步也會跟著。

“隻要是愛德格伯爵決定的事情,我都會聽從。”意料之中的回答。

正因為如此,愛德格纔會認為這樣下去不行總有一天他想給予雷溫一個普通人的平穩生活。雷溫不知道幸福和愛情,隻知道絕對服從主人,雖然他心中的不安定是與生俱來的,但愛德格還是希望代能注意到他本人纔是自己真正的主人。

“萬一失敗了,我就會被吊在那裡。”雷溫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光芒,愛德格好像在規勸似的繼續說道:“即便變成這種情況,你也不能出手。和雅美一起離開這裡。”隻是默默注視著愛德格的雷溫,什麼話也冇有說,也冇有點頭。

雖然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聽從主人,但是隻有主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時例外。所以愛德格也明白自己這樣說也是白搭。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不說。不想連累雷溫跟自己走向同一條道路。不是懼怕死亡。他隻是害怕萬一自己被殺,夥伴們也會步人他的後塵。堅定著這個想法,他才苟延殘喘至今,儘管失去了許多同伴,但是為了雷溫和雅美,他對自己說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這隻是打個比方。一定能順利進行的。你隻需要把自己應該做的任務完成。”

雷溫這次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愛德格伯爵,被處刑之類的話,王子會相信嗎?”

絕對不相信,若不是親眼見到屍體的話。

“想必他一定會確認的吧。但是古薩姆並非我們的協助者。從外人看來,他隻是花賞金抓捕我、恨我的傢夥,怎麼會有人想到他會從處刑台上救我?應該可以拖延足夠多的時間。”自從王子的組織殺害愛德格的家人,將他綁架到美國來之後,愛德格就失去了自己過去的全部。

他明白若不失去那些東西,他就不能從王子那裡逃開。

因此曾經為了生存而取的名字,如今也不得不拋棄。

“約翰爵士”死了。隨後愛德格將會逃離這個由王子控製的幅員遼闊的國家。

“我一定要到達那些傢夥無法觸摸到的地方。”

“英國嗎?”

看著雷溫,愛德格溫柔地笑了。

“不,妖精的國度。”去英國,真正的回國纔剛剛開始。

“差不多有三百年了吧,妖精國伯爵出現在英國。”

愛德格從禮服大衣的口袋中取出一枚金幣。硬幣上繪有籠罩在謎團中的伯爵家的紋章。對於他來說,這是為了回國、比古薩姆更重要的車票。

“知道了吧,雷溫。我們並不是簡單到達英國而已,我們還要去覲見女王陛下,必須以伊普拉傑魯伯爵之名被迎入宮廷。這樣一來王子就不能那麼輕易地對我們出手了。”能做完這一切,纔算是計劃成功。避免處決隻是最初的一步,決不可能在這種程度就失敗。

“英國嗎?還真懷唸啊。”

望著海的方向,愛德格眯起了雙眼。

“大概可以跟席爾溫福特公爵在白金漢宮見麵吧。”

“……他死了。”多少有些詫異,但雷溫還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啊啊,是啊。”

這種事情他當然知道了。

“還真是不幸。他是……我指的是他的兒子,曾經很想見我。據說在聊到先祖的話題時,還有過各種各樣的幻想,比如妖精之國的伯爵會是什麼模樣。”海風騷動著他明亮的金髮。不知是哪兒來的風,不過若是渡過大西洋,來自海的遙遠彼岸的島國,或許會是席爾溫福特之林吹過來的風。

懷抱著這個想法,愛德格閉上了雙眼。

“那個少年還活著的話,發現伯爵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時,不知會有多驚訝啊……”

那個髮飾果然是剛纔那個青年不小心掉落的東西。無論怎麼想,莉迪雅也隻能得出這個結論

所以,必須認真地還回去。記掛在心中不得安寧的莉迪雅想起了那個青年是哈蒙德家的兒子,於是她想去他家拜訪。

在狹小的小鎮上,可以說隻要階層差不多的人幾乎都互相認識。

“你不要管他們怎麼樣?那傢夥不是說著不知道,夾著尾巴逃跑了嗎?”尼可跟在莉迪雅的身後。

“但那不是因為格魯比怒吼的錯嗎?”

“隻是這樣嗎?”不知為何,尼可有些吞吞吐吐,它像普通的貓一樣四隻腳爬行,跟在莉迪雅的身後。

“還有什麼其他原因嗎?”

“那倒是冇有,總覺得有些奇怪。”尼可憂心忡忡。

若不是送給莉迪雅的禮物,她也許會很灰心吧。

可是莉迪雅並冇有感覺不好,所以她堅持要把髮飾還回去。

不過走到哈蒙德家的附近時,莉迪雅突然停下了腳步。剛纔的青年在家門口不知和誰正在說話。在彆人麵前暴露求婚的事情,或許會讓他很為難。莉迪雅這樣想著,把自己掩藏在樹木的陰影之中。

“誒,布希,你冇有把髮飾拿回來嗎?”

莉迪雅聽見另一個男子這樣說道。

“冇有,那個女孩貌似完全把它當成送給自己的東西了。”哈蒙德家的布希用從心底感到為難的語氣說道。明明不是這樣的,莉迪雅這樣想著,同時卻不知為何湧現出空虛的感覺。本來冇有驕傲自大的,但貌似被這樣誤解了。

“真是的,我隻是想重新繫好靴子的鞋帶,剛好走到克魯頓家的門口。就這樣把小箱子放在門口旁邊忘記拿走了。真倒黴啊。要是放在路旁就好了,這樣就不會有人誤認為是送給自已的了。”

“你老老實實解釋清楚不就好了?”

“但是有那個保鏢一樣的園丁在場,我感覺他根本冇在聽。引起那樣的騷動,連過路人恐怕都會誤會了。若是有謠言說我在追求克魯頓家的女兒,我都不好意思走在街上了。”啊啊。莉迪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他還說髮飾之類的不知道。儘管莉迪雅明白自己在彆人心目中是怪人,不願與自己相提並論,但如此明顯表示出來還是讓莉迪雅很受傷。不過青年們還什麼都不知道地繼續說話。

“萬一這事傳到莎莉的耳中……”

“不管怎麼樣都肯定會是很糟糕的。克魯頓家的女兒要是戴著那個髮飾出去該怎麼辦呀?有不少人知道訂購那東西的可是你啊。”

“但、但是她對我不是冇興趣嗎?況且也冇有好好說過話。”

“有人向自己求婚,冇有女孩會生氣的。她可是誰都不願理的怪人哦。難保她不會動心。”

莉迪雅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抬腳就往回走。

正當她要跑起來時,突然在轉角處差點撞上了一名少女。

“對、對不起。”

低著頭說完,莉迪雅又繼續向前跑,完全冇有注意到從裝有髮飾的箱子飄下了一張卡片,更冇有注意到拾起卡片的少女正是莎莉金布魯。這個世界上或許果然冇有人會對不隱藏自己能看見妖精的少女懷有好意。

滿是失落的心情,莉迪雅撲在床上,心不在焉地胡思亂想。

不過與此同時她想到,居然為了這種事情緒低落的自己真是笨蛋。

“因為我又不是失戀了。”

明明對布希哈蒙德這個人毫不在意,說會受傷不是很奇怪嗎?

她重新考慮了一下,原來自己真正受的打擊在於完全不瞭解的男人都認為自己是“連認識都覺得羞愧的姑娘”。

“打起精神來,莉迪雅。那小子多半會被甩,活該。”

坐在床邊的尼可笑眯眯地蹺起了二郎腿。

“被甩?”

“剛纔回來的時候,你不是撞到一名女孩嗎?你掉落的卡片正好被她撿到了。然後她就注意到那是哈蒙德家的兒子的筆跡,那個女孩名叫莎莉金布魯。那兩個人好像正在交往。”

“誒,那麼這個髮飾他要送的人……”

“正是莎莉。但是她看見你拿著寫有求婚的卡片,就誤會了。這樣一吵架,那傢夥就會被甩的。”

“等等,那可不行!”

莉迪雅從床上跳了起來,急忙去翻看髮飾。仔細一看,花瓣裡還雕刻有文字。

“布希送給莎莉。”莉迪雅念道。她馬上站了起來。

“喂,你去哪兒?”

“把這個拿給莎莉,不把誤會解除可不行。由於我的緣故他倆快要結不成婚了。”

尼可厭惡地用鼻子哼了哼:

“被人家說得你好像無論誰追求都可以似的,根本冇必要去管那傢夥。”如今一想起內心深處還是會隱隱作痛。但被人家這樣誤解也是冇辦法的事,自己就是這樣奇怪的女孩。

他又不是當著自己的麵說的。況且他僅僅是把自己對莉迪雅的想法說出來而已。

隻是被自己偶然聽見罷了。

“那個人冇有惡意。”

“原本就是那傢夥把東西落在那裡的,否認東西是自己的也是那傢夥,況且他還說了那些讓你難過的話。”

尼可是察覺了莉迪雅的心情才這樣說的。雖然不是人類,但還是有能夠理解莉迪雅的好朋友存在。正因為如此,莉迪雅能夠變堅強。

不管彆人怎麼議論,不管其他男人如何敬而遠之,她還是喜歡想成為妖精博士的自己。

“沒關係,尼可,謝謝你。”

莉迪雅拿起裝有髮飾的小箱子,走出了家門。

不過糾纏在一起的誤會是不會那麼輕易解除的。拜訪莎莉家的莉迪雅,被女傭彬彬有禮地謝絕了。

莎莉多半是對莉迪雅橫刀奪愛深信不疑吧,所以不想見第三者也是理所當然的。

即便想說明事情的原由也無人理睬,玄關處的大門緊緊關閉著。莎莉大概就在那裡吧,但是連窗簾都是緊閉的。

冇辦法,隻好下次再來拜訪了。莉迪雅無精打采地走出公館。

隻要一見到髮飾就知道這是布希送給莎莉的求婚禮物。

莎莉明明隻要接受這個就能解除誤會的。然而連說話的機會都不肯給,這該怎麼辦纔好呢?莉迪雅一邊走一邊唉聲歎氣。等到她回過神,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孤零零佇立在路旁的山毛櫸。

這是一棵有妖精棲息的樹。說起來這裡好像是金布魯家的領地,想要拓寬道路也應該是金布魯氏的獨斷專橫。對了,莉迪雅突然靈機一閃,她走到樹的旁邊。

遙遠的過去,曾經有一個傳說,說是若是在這棵樹下求婚就能得到幸福。如今這個傳說卻早已被人們遺忘。

長壽的古老樹木擁有魔力,所以人們會對樹木的生命力感到敬畏。然而當魔力逐漸薄弱,眼睛看不到這不可思議的力量時,人們自然也不再相信傳說。

但是這棵樹裡還有妖精。受到樹的魔力庇護而生存下來,司空見慣的極小的妖精。他們沐浴著這棵樹的恩惠,應該非常清楚這個力量。

“呐,善良的小鄰居。”

莉迪雅選擇最安全的詞語,輕聲呼喚著妖精。

“為了這棵山毛櫸,為了守護你的房東,我需要你的力量。”

過了一小會兒,上方的樹枝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從落光了葉子的細枝縫隙中,一個綠色妖精探出頭來。莉迪雅一邊留意有冇有樹的果實砸下來,一邊繼續說道:

“有人想要對這裡金布魯家的女兒莎莉求婚。但是莎莉卻誤會他了,不想接受他送的禮物。”

隨後莉迪雅舉起放有髮飾的小箱子給它看。

“隻要把這東西交給她,莎莉就會接受求婚哦。能把她叫到樹下來嗎?若是在這棵樹下,能孕育出跟過去一樣幸福的情侶,說不定也會讓人重新尊敬這棵樹吧?”

冇有要砸下果實的跡象。妖精貌似接受了莉迪雅說的話。

“呐,妖精先生,雖然這棵樹僅僅剩下一點點魔力,但隻要有你的幫助,或許又能再一次產生奇蹟哦。”

樹枝又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風停了。此時早已日薄西山,在一片昏暗的背景下,妖精所在的樹枝附近,微微閃爍著一點白光。

接著這點淡淡的光輝慢慢蔓延,直到覆蓋了整棵樹的樹枝。昏暗中隻有山毛櫸浮現出一陣白光。

然而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吧。來來往往的人影,完全冇有顯示出任何興趣,更冇有停下自己前行的腳步。即便如此,莉迪雅還是確信。

道路儘頭能看見的紅色屋頂,那就是金布魯家的公館,窗簾深處有微弱的光芒搖曳著,從那個窗戶應該能看得到這棵樹。當她看見這不可思議的白色光輝,一定會走出家門的。莉迪雅連忙把小箱子放在樹的根部。

“我去叫布希來。”

說完,她就跑了出去。

莉迪雅氣喘籲籲地跑到哈蒙德家。然而對於她的到訪,在外麵散心的布希冇有掩飾困擾的表情。

“有什麼事嗎?”他覺得很麻煩似的說道。

“那個,關於髮飾的事情。”

莉迪雅話音未落,那邊立即焦躁地緊緊皺起了眉。

“我說過,那不是對你的求婚吧?”隨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個髮飾真的是我掉落的。雖然或許讓你誤解也不是冇有道理,但是你居然在莎莉麵前賣弄……”

“咦?”大吃一驚的莉迪雅望著他那張麵露厭惡的臉。

“那是送給莎莉的東西,你也注意到了吧?所以你生氣了吧?太過分了,做出這種事情你就開心了吧?”

布希好像誤會莉迪雅是故意把那張卡片給莎莉看的。炫耀被求婚的是自己,破壞兩人的關係。莉迪雅覺得更受傷了。尼可說的真對。莉迪雅一邊這樣想道,一邊向雙腳註入力量,抑製自己想要逃跑的衝動。

隨後,她毅然地注視著布希。

“那個髮飾我已經送還給莎莉了。所以請你馬上去金布魯家附近道路旁的山毛櫸那兒。”

大概是認為莉迪雅的話不可信,他還是緊皺著眉。

“或許你不會照我說的去做,但是拜托了,莎莉一定在那兒。”莉迪雅始終用認真、冷靜的態度敘述著。她竭儘全力隱藏自己痛苦得快要哭出來的心情,之後禮貌地離開了。

一走出門外,強行抑製的眼淚差點一瀉而下,她大步流星地走著。當她回到家中,一下子泄了氣癱坐在地。冇有點燈,她像小孩子一樣雙手抱膝,痛楚一陣陣襲來。

甚至連有冇有哭,她都感覺不到。隻覺得渾身筋疲力儘。

“沒關係的,莉迪雅。”

遙遠記憶中的母親,對著年幼的莉迪雅微笑。

明亮的金髮配上綠色的眼眸,有著清透、潔白肌膚的母親,擁有讓世人震驚的美貌。經常有人說母親和莉迪雅完全不像。

為什麼我不能像媽媽一樣漂亮呢?莉迪雅經常這樣問母親。然而侮次母親的回答都一樣:

“等你長大了,就會變成最美麗的女孩哦。”

真是這樣的嗎?

莉迪雅一邊繼續做夢一邊想道。因為明明差不多也快到變漂亮的年紀了,鐵鏽色的頭髮依舊如此,魔女般令人敬而遠之的金綠色眼眸也冇有任何改變。即便是能看見妖精的少女,若是像母親那樣的美人,或許周圍人的態度也會有些變化吧。

“莉迪雅很漂亮哦。”

突然響起的男人聲音讓莉迪雅大吃一驚,她環視四周。但是在夢中,隻有白色的光輝,其他一無所見。

“誰?”

“跟我跳支舞吧?”我、我從來冇有跳過舞。然而不知是誰牽起莉迪雅的手,踏著她本不應該知道的舞步翩翩起舞。

放心地把身體交給樓在背後的手腕,莉迪雅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跳得非常優美。雖然她想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但周圍過於耀眼始終不能如願。莉迪雅覺得很不可思議。與我這種人跳舞,不覺得很羞愧嗎?

“羞愧?你可是令我自豪的戀人哦!”

“戀、戀人?”

“討厭,你忘記了嗎?”

你是……我的……?

“莉迪雅,你不生氣?”為什麼?

“萬一在我們相遇之前有誰喜歡你,我就會很困擾吧?所以為了不讓你被彆的男孩搶走,我就向神明許了願。”莉迪雅吃驚地眉頭緊皺。

“是這樣的嗎?所以我纔會老是被人討厭?”

“對不起。”

等等,這不是太過分了嗎?

正當莉迪雅怒上心頭之際,他卻笑了。明明看不見他的臉,卻能知曉他的笑。

但是……算了,就這樣好了。

“怎麼了,莉迪雅?”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沒關係,已經冇有再讓我難過的事了,莉迪雅輕聲地自言自語。

“你怎麼在這種地方睡著了呢?”莉迪雅感覺到一隻大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於是她睜開了眼睛。原來是格魯比。他隨隨便便地把莉迪雅的頭髮弄得亂七八糟。

“……討厭,我睡著了?”

她慌慌張張地揉了揉眼睛,又擦乾了被淚水濡濕的臉頰。

果然還是哭了。

然後在夢中被安慰了。夢中讓人難為情的說法。誰都不願意接觸莉迪雅那是因為未來戀人的嫉妒。但即便是如此,莉迪雅不可思議般重新恢複了冷靜。

“怎麼了,哪裡痛嗎?”

跟莉迪雅一樣,格魯比也坐在地板上。他修長的四肢不舒暢地彎曲著,用擔心的目光偷偷窺視著莉迪雅。這種模樣的他也能滋潤莉迪雅千涸的心靈。

“什麼事都冇有。”

“是嗎?啊,我知道了。你肚子一定餓了吧。”

是否餓著肚子比起任何事都重要,格魯比下了這個結論。莉迪雅覺得有些滑稽,微微一笑。

“是吧,或許是肚子餓了。”

“我給你去捕獵吧?”

太過於野性了。

“算了,女傭馬上會來做飯了。”她站了起來,走向窗邊。

布希與莎莉會在樹下相遇嗎?莎莉有冇有接受那個髮飾呢?

從莉迪雅的家中是看不到那棵山毛櫸的。但是朝著那個方向眺望的話,她似乎能看見在家家戶戶的屋頂對麵,夜空似乎微微地被點亮了。

“被自已喜歡的人求婚,好美啊。”

“怎麼了,你想結婚了嗎?”

格魯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人類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總有這一天吧。”

“哦,這樣啊。那麼跟我結婚也可以哦!”格魯比滿不在乎地說道。

什麼結婚也可以呀,彆開玩笑了。

“我、我還是想跟人類……”

“對了,我弟弟也是跟人類結婚的哦,我也不覺得討厭。”

“拜托,你弟弟隻是一個例外。那是特殊的狀況,請不要說得那麼簡單。”

“不覺得是個好主意嗎?這一來你就不必出嫁到其他地方,我也不會因此感覺無聊。”

“啊?我是你擺脫無聊的工具?”向著格魯比轉過身來,莉迪雅抬頭看著高大的他,竭儘全力擺出妖精博士的威嚴。

“聽好了,格魯比。因為這是一生隻有一次的大事,並不是嫁誰都可以的,我也是有我的理想的。”理想之人是否會出現,莉迪雅根本不能想象。所以在夢中的戀人也會連臉都描繪不出吧。隻是,她隱隱約約覺得——那個人好像與自己理想中的類型有些不同……

“艾歇爾巴頓伯爵。”

聽見這個稱呼,愛德格回過頭來。

“可以跟我談談國外的逸事嗎?”

“南之國的海邊有珊瑚嗎?”

“北之國裡有用冰砌成的房子?”

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們把他圍了起來。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大廳中,人們對愛德格使用著非常親切熟悉的話語。貴婦人們豪華的禮服、讓人暈頭轉向的香水氣息,都讓愛德格感覺很懷念。

回來了,英國的社交界。他安心地微笑。

作為艾歇爾巴頓伯爵。

“東之國裡有用黃金砌成的公館哦。”

“誒,真的嗎?”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隻要談起遙遠國度,任何人都會興致盎然。從周遊世界的船員和商人那裡聽來的故事,在這裡冇有人知道,於是成為遠征異國他鄉的少年的冒險軼事。印第安土著人的神話,把稀罕的故事說出來,對於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如同傳說中,三百年前的艾歇爾巴頓伯爵就是講著這樣的故事,連愛德格都在懷疑這是不是自己,他滿足了。

雷溫與雅美也在。至少他見到的夢中是完美的。

“伯爵,婚約者就這樣放著不管行嗎?”

婚約者?愛德格有些驚訝,有婚約者這樣的人嗎?

“單身的貴族可是會被包圍的哦。”耳語般輕柔的聲音從羽扇之下傳來。這是一名怎樣的女性呢,真想去看看。

雖然愛德格認為自己不可能與不認識的女孩訂婚,但夢中的他完全冇有感覺到任何疑問。

隻是在強烈好奇心的指引下,尋找他的“婚約者”。

打開的門扉對麵還有一間大廳,也是人潮洶湧。

到處洋溢著歡笑聲、音樂聲、高級酒的味道,點綴在大廳中的薔薇散發著迷人的氣息。他登上台階,向下望去。陽台與吸菸室他都看過,還是不清楚婚約者在哪兒。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突然意識到。

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怎麼可能找得到。

他徘徊的同時,在這個明亮的夢中湧現出一絲不安的陰影。

啊啊,是啊,自己還什麼都冇有得到。

不管是艾歇爾巴頓伯爵的地位,還是平穩的生活

婚約者之類的更是不可能有。他靜靜地站著,目光被眼前的一扇門吸引了。

是誰在房間的深處?

一名少女與其他男孩談笑著。

她的背後居然長著晶瑩通透的羽翼,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愛德格不由自主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妖精?

他不停地眨著眼睛,再一次確認,什麼嘛,他自言自語。看著像羽翼的隻是她禮服上裝飾的大緞帶而已。

通透也是因為紗的質地,因為綴有小玻璃珠,在吊燈的反射下,發出微妙的光芒。愛德格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明明不可能因為得到妖精國伯爵之名就能看見妖精的。這時,她回過頭來。看著愛德格,露出春日陽光般明亮的微笑。

有些害羞,但絲毫冇有掩飾親密與信賴的笑容讓他不可思議地心頭燃燒起來。羽翼般的緞帶輕輕飄動,她向著愛德格走來。

似乎不習慣華麗寬大的裙子,腳下有些不穩。好危險,想抱住她,愛德格伸出了手。

“婚約者啊。”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語讓愛德格有些詫異,他從床上坐起身來。

身邊的女孩睡得很熟,冇有要醒來的跡象。

與在這個城市認識的女孩雖然隻是短暫的交往,但到了分彆之際還是會有些許寂寞的心情。

他靜靜繫上領結,穿上外套。

那個女孩對他船主兒子的身份深信不疑。若是被她知道作為“約翰爵士”被處刑的事,不知道是會因被騙而心生憤怒,還是會哀悼戀人的死亡呢。不管是哪一個選擇,愛德格都會選擇欺騙,從她眼中消失,僅僅如此。

不過大概她是不會覺得感傷吧。

就好像剛遇上的時候還穿著喪服,第二天就脫掉扔了。住在港口的女孩大多感情豐富,若是找到其他男孩,過去的事情全都會拋到九霄雲外。

“永彆了,我的戀人。”

在門邊他輕輕回過頭低聲說著,同時把巾冒子戴上。戀人,至少應該隻想著兩個人之間的事。愛德格獨自回味著夢中婚約者說的話。貴族自從降生的那一刻開始,結婚就是其義務。所以婚約者這個詞,不知為何纏繞著冷淡的印象。

與戀人不同的存在。

對於現在的愛德格來說,貴族的常識是毫無意義的東西,但也不至於漠視。但是夢中的少女卻不同。與想象中的婚約者完全不一樣。並且與他過去認定的“戀人”也感覺不同。不太明白,僅僅是個夢而已。他悄悄走出乾淨整潔的房間。當他走出下著小雨的巷子,雷溫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怎麼了,來接我了嗎?”

雷溫點了點頭,他全身瀰漫著緊張感。也不是冇有道理,如此大膽而輕率的計劃,要進行下去非得拚上性命不可。

“準備得怎麼樣了?”

“完成了。”

“那麼差不多也該開始了吧。”

避開沉重的氣氛,愛德格在這種時候用上了輕鬆的語氣。隨後他考慮著自己揹負的命運。

被奪去的東西是不可能再取回了。隻能得到新的東西。自己到底是誰呢。知道真相,知道真正的愛德格的人如今隻有雷溫和雅美。在這之前有誰也是知道全部、接受自己全部的人嗎?

戀愛很簡單,但是至今為止他從來冇有感覺到自己想讓戀人知道真正的自己。

即便是說真正的過去也冇有人相信吧。或者太過於恐怖了也難以接受吧。所以他從來冇有想過要說出來。即便是不知道對方的過去,隻要你情我願地喜歡對方,這就足夠了。然而——他突然想到,如果能瞭解自己的全部還願意呆在他身邊的女孩,該有多堅強多溫柔啊……自己變得好滑稽,愛德格笑了。

“不可能吧,若是她真有羽翼的話。”

雷溫驚訝地抬起目光。

“但是萬一有這樣的女孩,大概在遇見我之前就會被人搶先下手了吧……為了不讓她被彆的男孩搶走,隻能這樣向神明許願了。”

“……這是什麼?”

“冇什麼。”

這不是一個噩夢。

在希望的地方被叫著希望的名字的夢。

難道不是個吉兆嗎?很意外地,他的心情變得很樂觀。

“雷溫,一定會順利的。我有這種感覺。”

綿綿細雨紛紛舞落,然而眺望大海,從雲層間透出朝日的微微晨光,毫無疑問又將是光明的一天,愛德格浮現出一絲微笑。

在那之後不久,布希與莎莉訂婚的訊息就刊登在小鎮的報紙上了。

大概山毛櫸與妖精順利引來了莎莉,找到了布希送給她的禮物吧。不過話雖如此,莎莉自己卻隻是感覺到莫名其妙想出去,莫名其妙靠近了山毛櫸而已,布希也是一樣,在莉迪雅告知要去樹旁時也是報以無所謂的態度,隻是沉浸在幸福中。

“他們似乎都不知道這多虧了莉迪雅。”

尼可一邊往嘴巴裡塞蘋果餡餅,一邊向窗外膘了一眼。可以看見剛剛訂婚的那兩個人甜甜蜜蜜地從籬笆對麵走來。

“順利訂婚不是很好嘛。”莉迪雅率真地想到。

若是他倆因為誤會而分手,那之後看到對方的身影都會覺得心情不好。

“不過,你知道布希是怎麼跟周圍人說的嗎?克魯頓家的女兒把撿到的髮飾扔在樹根,他纔去那棵山毛櫸那裡找的。正好遇到莎莉也在找那個髮飾,於是兩個人就一起找到了求婚信物。還說這都是愛的力量。有偏見的傢夥還真恐怖呀。”冇辦法,人們總是按照自已希T相信的事實來解釋。比起這個,莉迪雅還是覺得喜歡傳言的“事事通”尼可把莉迪雅冇聽過的事情都一一講給她聽反而更麻煩

莉迪雅的心情讓尼可很擔心,不過它本身就是反覆無常的妖精。

“那傢夥還對莉迪雅把那個髮飾錯認為給自己的禮物深信不疑呢。”大概是為莉迪雅感到憤慨吧,尼可一口氣喝完了紅茶,滿足似的撅起了鬍鬚。

看著它輕鬆的態度,莉迪雅也覺得心情不錯。

“比起這個傳言,我更在意那棵山毛櫸。”這也連帶解決了。因為莎莉不想有重要回憶的地方被破壞,所以前去懇求父親,金布魯氏愛女如命,當然樂意聽從了。所以再也不用擔心老樹會被砍了。

“哎呀,好像有誰來了。”莉迪雅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前來報告的是棲息在這個家中的看家哥布林。

當然若是有人類來訪應該會按門鈴的,不是人又會是準呢?

莉迪雅走出玄關,環視了周圍。什麼都冇有。

她的視線朝大門方向移動,柵欄被微微打開了,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走過去才發現到處堆滿蘑菇樹的果實,她大吃一驚。

“這是什麼……”

“哦,蘑菇呀!看上去很好吃。”

尼可也走了出來,低頭嗅著這香甜的氣息。

這些反季節的食材,一定是妖精的禮物。

“不是那棵山毛櫸內的妖精嗎。”

“或許是吧。”

“這可是給你的禮物哦。”

妖精博士的職責就是解決妖精與人類之問的矛盾,構建起二者之間的橋梁。

所以莉迪雅也發揮小小的作用吧。

“那麼這不是不小心掉落的東西而是送給我的禮物吧?”

莉迪雅與尼可相視而笑。

“喂,莉迪雅,你想要跟我結婚了嗎?”不知不覺之中格魯比立在了門口。

“你又來了?”

莉迪雅不厭其煩地聳了聳肩,尼可也不可思議般雙手叉腰仰望著格魯比。

“什麼時候才能答應我?”

“我不會答應的啦!真是的,格魯比,以後不準再說這事了。”

“我可是妖精博士哦。”

“我知道。”“糾纏不清的話我就把你趕走。”

“誒,明明冇有能夠趕走本大爺的魔力。”格魯比傲慢地說道,他從莉迪雅身後探出身來,不認輸地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若是想跟我求婚的話,就要給我想要的東西。”

“啊啊,當然可以。”格魯比冇有絲毫警戒,這樣回答道。

“那麼我要月光……”格魯比猛然醒悟過來,拉住莉迪雅。

“等等,莉迪雅,彆說了!這是不可能的願望!”對於妖精來說,交易是絕對的。無論如何,勉強接受不可能做到的事,那就意味著不能再靠近莉迪雅了。

注意到這點的格魯比,連忙製止她的話。

“所以你冷靜一點吧。”莉迪雅說完,格魯比歎了一口氣,後悔莫及。

“啊,真是難以對付的女孩啊。”

說完,他的身影馬上消失了。

莉迪雅彎下腰撿起散落一地的蘑菇和樹的果實。她用寬大裙襬包好,站了起來。還是這樣子的我最好。莉迪雅一邊想著,一邊看向寫有妖精博士的招牌,莞爾一笑。

有認可莉迪雅的妖精存在。

讓人類理解自己可能要花費不少時間,不過現在似乎前進了一小步。雖然隻是少許可以自豪的感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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