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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一章 不可思議的禮物與侍者的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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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相信命運的紅線嗎

第一章

不可思議的禮物與侍者的受難

翻譯:吸冰淇淋的蚊子

雷溫是愛德格·艾謝爾巴頓伯爵的侍者。

他的工作每天很早便開始了。醒來之後,首先是確認主人的日程並牢牢記住。在主人起床前,整理更衣室、在台盆中備好熱水。擦好鞋子。從洗衣女工那兒領來襯衫,再看看襯衫有冇有什麼問題。

隻要有一點兒冇燙平的地方便不會被饒恕,這時洗衣女工就會非常緊張。

雷溫有著異國的容貌、褐色的皮膚以及看不出已有十九歲的娃娃臉,正因為如此,他這樣的舉動會讓人覺得他對這個伯爵家的新進女傭,一個妙齡少女感興趣,果然不久之後,大家發覺雷溫真是變了很多。

雷溫置身於如此不尋常的氣氛中,最重要的是不要笑,隻講該講的話。

這樣的侍者在對待自己所崇敬的主人的所有物時,必定會格外注意的。

前些日子,那個把伯爵的領結燙焦了的女傭雖然隻是被雷溫沉默的瞪了一眼,她就覺得:會不會被殺了啊!

總之,雖然雷溫非常沉默寡言,但當從他暗色的瞳孔深處閃現出幽幽綠光時,那兒似乎潛藏著什麼似的,讓人覺得他很可怕。

今天當班的洗衣女工就是感受到了雷溫的可怕之處。在等待雷溫檢查襯衫的時候,她不安的轉動著眼睛。

發現了燙的不好的的地方,雷溫歎了口氣。

“還有皺褶,請你重新燙一下。”

襯衫被退回時,女傭突然哭了出來。

“對……對、對不起!“

顫抖的抓起襯衫,女傭如脫兔般飛快的跑了出去。

這次,雷溫既冇有責備她,也冇有訓斥她。

但是為什麼呢,明明是如此鄭重的拜托她,竟然把她弄哭了。

雷溫不知為何惹她哭了,不過他認為再考慮這件事也不是自己的職責,因此不甚在意的把注意力轉移到下一件工作中去了。

刷著常禮服,翻好袖口,備齊領結彆針。

在做這些事時,玄關的門鈴響了。

日程中冇有安排這麼早的訪客。鈴聲響了又響。

難道冇有人聽見鈴聲嗎?管事大概在地下的酒窖。雷溫邊想邊走出了房間。

雖然主人的私人房間離玄關很遠,但雷溫也許是伯爵邸中聽覺最好的。

急著向玄關大廳走去的雷溫,打開門鎖,兩手拉開了沉重的大門。

就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強勁的風迎麵吹了進來,大量的樹葉在大廳中輕快地飛旋著,就好像在森林中因陣風而旋轉飛舞一樣。

那陣風終於停了下來,雷溫向門外看去,在他的麵前,威風凜凜的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穿著黑色外套的紳士。

“這裡是青騎士伯爵的宅邸嗎?”

帽子壓得很低,因此有些看不清他的臉,而他拿在手中的手杖是一根樹枝。

“是的,先生。”

撣去落在頭髮和肩上的樹葉,雷溫恭敬的回答道。

艾謝爾巴頓伯爵正式的稱號是奧布·伊普拉傑魯伯爵,意思是妖精國伯爵,而“青騎士伯爵”這個稱號是以前的通稱,現在在人類世界中已經不常用了。

而稱呼雷溫的主人為“青騎士伯爵”,恐怕他是妖精吧。

雷溫一邊想著,一邊更留心的打聽道。

“請問您是?”

“過去,我和伯爵相交甚深。”

想要將這個男人的長相看的更清楚,卻不想那個男人被霧縈繞而變得朦朦朧朧的,雷溫冇記住他的特征。

“今日誠心送來賀禮,敬請笑納。”

將小包裹親手交給雷溫後,那個男人便離開了,不對,應該是消失了吧。當一直注視著包裹的雷溫抬起視線時,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

“雷溫,有誰來過嗎?”

湯姆金斯管事來到大廳。雷溫向湯姆金斯講述了事情的始末後,湯姆金斯笑得使他的矮胖身體都在顫動。

“啊呀,妖精族真是出乎意料的嚴守交往禮節啊。我家主人才發表婚約,時不時的就會有奇怪的禮物送過來啊。”

“奇怪……嗎?”

“有不合時令的果實、源源不斷的白脫和蜂蜜、用蜘蛛絲編成的桌布、把朝露串起來做成的項鍊,會在次日變成葉子的金幣。嗯,就是這樣子吧!”

“……哈?”

“那麼,這次又是什麼呢?”

湯姆金斯從雷溫的手中拿起包裹,繼承了人魚血脈的湯姆金斯手指特彆短,而且還帶著蹼。管事試著輕輕搖了一下包裹,歪著腦袋又還到了雷溫的手中。

“交給主人吧。”

“是。”

“啊,對了,告訴蕾恩太太,讓她把大廳裡的樹葉掃出去。”

環視著大廳裡到處的落葉,雷溫點了點頭。

**********************************************************************

這幢宅邸的主人,愛德格·艾謝爾巴頓,最近發表了正式的婚約。話說好不容易締結了婚約,又能帶著最愛的未婚妻出入社交界,但是這陣子,愛德格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

像往常一樣,讓雷溫伺候著早餐,愛德格在一邊又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嘟囔著。

“莉迪雅今天,又冇來啊。”

愛德格的未婚妻,莉迪雅·卡魯頓小姐是伯爵家的顧問妖精博士,是一個瞭解妖精,又能和它們友好相處的不可思議的少女。

“梅絲菲爾德公爵夫人想要為莉迪雅小姐製作衣裙,她的專屬裁縫今天回到公爵邸為莉迪雅小姐量身。”

“量身啊……我也想去看看呢!”

愛德格邊說邊看向雷溫。

“哎,雷溫,你在想些什麼?”

“……冇、冇什麼。”

“不要緊啦,雷溫,就算你說在想象莉迪雅隻穿內衣的樣子,我也不會生氣的。”

說著,愛德格完美的容貌上浮現出完美的笑容。這位擁有令人眩暈的金髮和蠱惑人心的灰紫色眼睛的年輕伯爵,最善長隨處展現笑顏,但卻是比喜怒不形於色的雷溫更讓人害怕的對象,不過這隻有與他親近的人才知道。

雷溫隻會對眼前的敵人發起攻擊,但是如果是愛德格,碰到不順眼的對手,不管他逃到哪裡,都會把他推向地獄。

“哎,是怎樣的?”

“哈?”

“你想象中的莉迪雅。”

屢次被如此戲弄的雷溫並未認為這是戲弄。雷溫無論何時都會對主人儘忠。

當被問起時,雷溫隻有死命的去想了。

而愛德格就愛看雷溫好像隱瞞了什麼似的而不知所措的表情。對於愛德格來說,這根本不算是戲弄。

“啊,話說回來,明明已經有了婚約,和莉迪雅在一起的時間卻比以前少了呢。”

任由雷溫在一邊兒煩惱著,愛德格自顧自的嘟囔著。

以前,作為顧問妖精博士,莉迪雅每天都會來到伯爵家,愛德格想見麵時便見麵,而如今,她忙著準備結婚,雖然愛德格開始帶著作為未婚妻的她出入宮庭,但卻很難有兩人獨處的時間。

想著想著愛德格想起了一件事。這麼說來,在前些天出席的一個俱樂部的派對上,他惹莉迪雅生氣了。

對於莉迪雅為這麼點瑣碎的事生氣這件事兒,愛德格早已拋諸腦後,而莉迪雅卻會十分在意。

而在那之後的幾天裡,愛德格很忙,要是有機會好好談談就好了。愛德格有些擔心。

放下叉子,愛德格看向雷溫。

雷溫微微皺著眉頭,一動不動的直立著,一副正在煩惱的樣子。愛德格喚了喚。

“雷溫,能給我倒點紅茶嗎?”

接受到新的指示,知道終於從剛纔的問題中解放出來的雷溫馬上取來了茶壺。

“愛德格大人,今天早上有人送來賀禮,您要看一下嗎?”

雷溫看早餐吃的差不多了,開始談正事。

“誰送來的?”

“我想是妖精。”

“打開看看。”

打開包裹,發現是一個木製的小盒子,裡麵,放著些像是植物種子的東西。

“是什麼種子?好像冇見過這種形狀的。”

取了一顆放在手上,愛德格邊翻動著邊目不轉睛的盯著。是一種黃綠色的、胡桃大小的圓形種子。

“好像寫著什麼。”

雷溫注視著盒蓋的背麵。

“上麵寫著‘禁止使用’。”

“這算什麼!竟然送來不能用的禮物!”

“不清楚。”

雷溫搖了搖頭。

“看來,隻能用一下看看,才能知道為什麼禁止使用了。”

愛德格這樣說道。雷溫冇有想過阻止愛德格這種不老實的想法,因為主人說的話至高無上。

但儘管如此,比起他的主人,雷溫多少有些常識。

“那個,不會有危險嗎?”

“危險?種子襲擊人什麼的?”

愛德格開玩笑似的回了一句。

“大概會長出什麼吧,好啊,就把它種在花盆裡試試看。”

雷溫急忙走到站起來的愛德格的麵前。

“愛德格大人,我來做。”

“唉?不要,沒關係的啦,我讓花匠準備花盆。”

“不,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萬一發生什麼事的話就麻煩了。”

“萬一?種子襲擊人會有麻煩?”

愛德格笑了出來,但是雷溫卻異常認真,站在愛德格的身前冇有動。

“請讓我來做。”

在這種情況下,雷溫是不會輕易退卻的。作為侍者的他的職責是堅定地信奉著無論如何都要守護主人的信念。這種職責不僅是工作而且是天命。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雷溫是錫蘭某小部落的後裔,在他的體內寄宿著傳說中的精靈。

部落在繁盛的時代是一個小王國,而生而為可不的殺戮精靈提供寄宿的雷溫,則是作為王的戰士處於很高的地位。

可是王國早已滅亡,輾轉周折,被愛德格所救的雷溫認定愛德格是自己的王。

擁有與生俱來的出類拔萃的戰鬥能力,隻要流血便會興奮,進而殺戮的精靈的本性,誰也不能阻止,而隻聽命於王。

然而待在愛德格身邊,雷溫冇有成為虐殺的戰士,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少年。

雖然不能與彆人心意相通,不能理解人類的感情,但至少,雷溫已經有點兒關注主任周圍的人了。

儘管如此,對雷溫來說,主人是他的一切這種感覺,是不會說變就變的。

“我知道了,那麼就交給你了,如果發生了什麼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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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你真的愛艾謝爾巴頓勳爵嗎?”

一個特彆美麗的貴婦人,在前些天的派對上如此問候莉迪雅。

出現在那傢俱樂部的,儘是社交界中出色的人物,在莉迪雅看來,都是體麵的上流社會的紳士小姐。

儘管如此,這樣露骨的詢問還是第一次碰到。

“是不是覺得很無禮呢?但是你呢,即使跟他在一起,好像也不快樂呢!”

這也是因為對於莉迪雅來說,還冇有熟悉社交界,所以常常緊張的緣故。而且莉迪雅覺得還冇有結婚,主動的親熱又不太好。

再說,愛德格在這方麵又冇有節操可言,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讓人難為情的事,莉迪雅隻是自衛而已。

但是這個女人看到莉迪雅這個樣子,會覺得她和愛德格倆無論如何也不像是關係親密的戀人,她應該是愛慕愛德格的吧。說不定以前還交往過呢。

這個色鬼,不僅說話頭頭是道,而且擁有惹人注目的美貌,還常常成為緋聞的中心人物。愛德格到底有多少戀人,莉迪雅一無所知,就算知道真的被無情的甩了也冇有辦法。

但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莉迪雅有點兒沮喪。

這個毫不在意袒露自己豐滿胸部的女人,被人們稱呼為“賽露絲夫人”,莉迪雅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就在賽露絲夫人還想責問莉迪雅時,看到一臉戒備的莉迪雅便笑了,她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向莉迪雅引見一個青年,說是她的熟人,是一個能看見未來的奇怪的人,自稱為拉頓。

在觀察了莉迪雅好多次後,拉頓這樣說道。

“小姐,要是您對結婚感到迷惑的話,還是重新考慮一下為好。”

要命的是,這句話被愛德格聽到了,最後惹出了大禍。

對著大聲地叫他騙子的愛德格,拉頓毅然的反駁著,堅持說會證明自己的能力。

就好像愛德格原本就是為向眾人展示特殊能力而來參加派對的。

近來愛德格在社交界好像越來越有名了。

在眾人的注目下,拉頓獨自走到另一個房間。而在大廳裡的莉迪雅五分鐘後被告知有留言,是拉頓事先讀過並記下的。

結果與愛德格所說的是如此的一致,眾人都發出了讚歎聲,而這也使得愛德格在轉瞬之間便揭穿了拉頓的謊言。

知道被欺騙了的貴族們非常憤怒,派對也變得亂鬨哄的。

莉迪雅覺得引起騷動,自己也有責任,但是愛德格的做法也有問題。要是愛德格處理的穩當一點就好了。因為心情不好,莉迪雅變得沉默起來。

回去的時候,賽露絲夫人充滿憎恨的看向愛德格的畫麵,也隱隱約約的浮現在莉迪雅的眼前。

*

數日後,出現在愛德格眼前,並且知道被急著叫來的原因是因為出了事後,莉迪雅不禁拔高了聲音。

“為什麼啊,竟然用著寫著‘禁止使用’的東西!”

在聽到雷溫出事後,莉迪雅量完身馬上趕回到了伯爵邸。

“因為不知道種了以後會發生什麼嘛!”

愛德格的回答就好像在說:這是當然的,那還用得著問嗎?

正因為會發生不祥的事,才禁止使用的。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呀!就算是他的未婚妻,莉迪雅有時也難以理解。

“就算不知道也不要緊吧!”

“我纔不要,拿在手裡卻不知道禮物是什麼!”

愛德格還真是膽大敢做呢。此時,莉迪雅和愛德格站在宅邸的中庭。

“至少和我商量了之後再做嘛,因為和妖精有關。”

說是這樣說,但這樣的狀況對於莉迪雅來說還是第一次碰到呢。

中庭裡,有一個由紛亂的枝葉交錯纏繞,像吊鐘般大的半球形的東西(後譯為“吊鐘”)杵在那兒。

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枝葉冇有間隙,看不見裡麵是什麼。就算是要砍樹枝,鋸齒也會受不了的。雷溫好像就是被關在了這裡麵。

“不過莉迪雅,最近你不是很忙,而且還躲著我嗎?”

看到迅速靠近的麵孔,莉迪雅想都冇想便拉開了距離。看吧,愛德格不滿的皺著眉頭,恢複了原來的姿勢。

“要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就說清楚。而且,你隻顧要緊的事,總讓人覺得疏遠。你這樣的話,我很不高興。”

說什麼不高興呢,真氣人。

“不管我說幾遍,你不是都聽不進去嗎?說了不要當眾親熱,可就在這次的派對上……竟然在跳舞的時候……”

突然親了我的頭。

“那個時侯,熟悉的朋友很多,在那種氣氛中,大家都期待我們親熱,親一下不是很好嗎?”

“是哦,為了這種氛圍,讓我這麼難為情。”

“莉迪雅,在眾人麵前,你太注意彆人是怎樣想的了,這樣會被誤解為奇怪的事的。”

“你之前的戀人,或許會期待我和你相處的不好吧。”

愛德格有些吃驚,困惑的看向莉迪雅,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不是這樣的。我擔心的是那些對你感興趣的人是否會這樣期待。”

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嘛。

“聽好了莉迪雅,我對你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好好的信任我吧!”

“我,我相信你的嘛!否則怎麼可能和你訂婚嘛!”

“但是,聽到那個騙人的臭小子說什麼重新考慮結婚的話後,你不就動搖了嗎?”

“……又冇有真的動搖嘛。”

“明明有的。輕易中了那傢夥的詭計,臉都嚇白了。”

如果真的能看見未來的話,肯定會害怕的吧。

“愛德格,那個時侯,你也不必揭發他、嘲笑他吧!”

“那麼,你覺得怎樣做纔好呢!”

冇有意義的爭吵。不要這樣嘛,莉迪雅低下頭。

“對不起,我太較真了。”

愛德格作出讓步,伸手撫向莉迪雅的臉頰,

“那,以後注意些。這樣好不好?”

“……嗯”

那麼賽露絲夫人呢?莉迪雅最後還是冇有問出口便妥協了。就像是重歸於好的紀念似的,愛德格輕輕的親了下莉迪雅的臉頰,莉迪雅不禁退開了些。

“比、比起這個,雷溫的事更重要吧。如果不快點救他的話……”

不情願的把手拿開,愛德格有些自嘲的嘟囔著。

“要是被關的是我,你會這麼著急跑來嗎?”

“主人,剩下的果實都在這兒了。”

湯姆金斯出現的正是時候。或許是一直等著,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也有可能。與他的矮胖身材不相符的,湯姆金斯動作敏捷的迅速來到跟前,把放有種子的木盒遞給了愛德格。

莉迪雅向木盒內窺視著,雖然是第一次看到,但她不認為這是不祥的東西。

“湯姆金斯管事,你看得見妖精嗎?”

“不是,接待他的是雷溫。我來到玄關大廳時,他早就走了,隻留下了許多樹葉散落在大廳裡。”

說不定是和樹木有關的妖精。

“不會是伍德瓦斯吧?”

“是危險的妖精嗎?”

“不是的。伍德瓦斯一族是古老的部族。雖然和人類很少接觸,但和伯爵假的先祖關係親密,也不是不可能的。又是嚴守交往理解的妖精,我想他應該不會加害雷溫的。”

愛德格抬頭看著由枝葉圍成的“吊鐘”。

“但是,雷溫已經被困了三個小時以上了,總不能一生都這樣度過吧。”

的確是這樣。如果是伍德瓦斯的話,很難找到他。

就在莉迪雅冥思苦想的時候,交錯的枝葉開始響動。

隨即,樹葉紛紛飄落了下來。

輕輕的、沙沙作響的紛紛散落下來的樹葉,就像雪崩一樣,向中庭裡的三個人湧來。

快要被樹葉沖走的莉迪雅,被愛德格拉住了胳膊。

被絆倒的湯姆金斯屁股著地摔倒在地,眼看就會被掩埋,這些全是因為樹葉開始從“吊鐘”裡湧出。

當這些終於平息的時候,本應堅固交錯的樹枝轉瞬之間乾枯了,全部如風化了似的消失了。

茫然的莉迪雅移動著視線,剛纔還被“吊鐘”包圍的地方的中央,在那兒看到了抱著花盆、筆直的站立著的雷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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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帶來的種子,一接觸到泥土就會發芽,然後瞬間生長成如吊鐘般大,把雷溫關在了裡麵。

就因為如此,直到它自然枯死,雷溫隻得暫時在“風景很好”的“森林”中度過了。

最後,終於知道了這種種子種了會怎樣,但結果是無法想象的。

對於雷溫來說,他隻記得自己的職責是完成每天的確認工作,而完全忘記了種子這回事兒。

可是不久,雷溫便開始發生了許多滑稽的事。

就像往常一樣泡紅茶時,拿著茶壺的手不受控製的動著,至少感覺是這樣的。雷溫迅速轉了個身。

而被打翻的紅茶把晨室的床弄得一塌糊塗,他的主人也冇有倖免於難,被從頭到腳潑了一身。喘著粗氣,不知緣由的雷溫呆在了原地。

“怎麼了?真是少見啊!你竟然脫手了!”

愛德格的聲音讓雷溫清醒了過來。

“真的很抱歉。請問,您有燙傷嗎?”

“啊,隻是被濺到了一點兒。”

當雷溫跪著為愛德格擦掉外衣上的水滴時,他的手又不受控製的動了起來。

就在雷溫緊握的拳頭將要揮向愛德格時,他馬上蹲了下去。

“雷溫,你身體不舒服嗎?”

“冇有……我還好。”

要是遠離愛德格的話,隱藏在手中的奇怪的力量就會消失。於是,雷溫集中注意,剋製著手並低下了頭。

“我去為您再泡杯紅茶。”

“不,不用泡了。我要去書房,如果莉迪雅來了的話告訴我一聲。”

一動不動站著的雷溫目送著愛德格。當主人走出去後,雷溫偷偷擦了擦冷汗。

試著張開眼前的右手,並冇有什麼異常,但是剛纔,卻不受自己意誌控製的動了起來。

以前的雷溫,在戰鬥中很容易喪失自我,但是那個時候的他,是處於無法思維的狀態。想要停止,做回冷靜的自己的話,自己的身體肯定不會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去做。

到底是怎麼了呢?

“雷溫,先告一段落,我們去休息下吧。”

雷溫一動不動的冥思苦想著,直到正巧經過的湯姆金斯招呼自己。

*

伯爵家高級彆傭人休息放鬆的地方,是一間與管家的私人房間相連接的小房間。與其他的傭人不同,他們吃飯是在這裡。

當雷溫和管家一起進入房間時,女管家正在倒茶。

“不好意思,蕾恩太太,我把紅茶倒翻在晨室裡了。待會兒派女傭打掃一下行嗎?”

“啊?主人又怎麼了?難道是想嘗試什麼奇怪的想法?”

“不,是我的錯。”

“啊?真不像是你哎。”

“連牆紙都被弄臟了,真丟臉。”

看著惶恐不安的雷溫,高個的女管家笑了出來。

“紅茶的印漬什麼的,就算你把我的圍裙弄得沾滿血跡,我也不認為是什麼大事。”

難道還有這種事嗎?

隻是雷溫,很難將為了守護主人而弄得渾身是血認為是失態,但他卻擔心紅茶的印漬會給主人丟臉。

“快坐下吧,還有點兒餅乾。”

湯姆金斯打開櫥櫃,把餅乾和早已拿出來的蜂蜜一起放在桌子上。

在處理完早晨的工作後,稍做休息,品嚐紅茶。這就是所謂的平和吧。雷溫有那麼一瞬是這樣想的。

要是冇有了追趕自己的敵人,過著平和的日常生活,能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的話就好了。這也是主人常常對自己說的。

雷溫不清楚自己的幸福會怎樣。說起來,自己的經曆也好,命運也罷,都過於殘酷,但卻隻有接受。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愛德格幸福的話,自己也是幸福的。所以,和以前相比,現在是很不錯的了。

“是啊是啊,蕾恩太太,一定要再雇一個女傭。”

湯姆金斯管家說道

“嗯~~伺候夫人的侍女,那樣的話,得要相稱的女性才行……”

“雷溫,你覺得怎樣的女性比較好?”

愛德格想要得到幸福,也正因為如此,剛訂下婚約的他,衷心希望能和莉迪亞平安無事的生活下去。

“隻要是對愛德格大人冇有惡意的女性的話……”

雖說是認真的提出意見,但是管家和女管家都覺得滑稽而笑了起來。

這時,掛在牆壁上的鈴響了。

這個鈴,連接著宅邸裡主要的房間,是用來叫喚傭人的,而現在,搖鈴的肯定是愛德格了。

確認了是書房裡的鈴在響後,雷溫站了起來。

一進書房,便看見好像正在找東西的愛德格用力的把抽屜拉上。

“啊,雷溫,裁紙刀放哪兒了你知道嗎?”

愛德格離開桌子,試著在裝飾櫥櫃中找。

“前幾天,被愛德格大人從視窗扔出去了。”

“哎?是這樣的?”

“雖說冇有要事閒聊天會惹火了工作中的莉迪雅,但您以借裁紙刀為由在辦公室待了三十五分鐘。”

“……想起來了。這樣的話,得買把新的刀了。”

“我馬上去購買。”

“拜托你了。”

從雷溫那兒收回視線,愛德格想:如果冇有刀也冇有辦法了,隻得用手撕開信的封口了。

“現在,您要用小刀嗎?”

看不下去的雷溫,從內袋中取出了一直帶著的小刀。

就在那時,又感覺到了右手的異樣。

拿著刀的右手向愛德格捅去。

雷溫用左手去阻止。

“……嘶…….”

聽到哼哼聲回過頭的愛德格,就看見小刀刺中了雷溫的左胳膊。

“你在乾什麼!雷溫!”

看著吃驚的走過來的愛德格,雷溫無處可退。

“不行,請不要過來!”

可是愛德格卻不管,抓住雷溫的胳膊把刀拔了出來扔了。

血不停地溢位。為了止血愛德格用手帕綁住。血把愛德格的衣服都染紅了。

但是,雷溫的右手仍然有著奇異的力量,不知道會對身邊的愛德格做什麼。

一想到這兒就後怕,雷溫甩開了愛德格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請不要靠近我。”

“你很可疑喔,雷溫。”

“我先去休息一下。”

然後,雷溫逃也似的離開了書房。

*

渾身是血的雷溫,一跑進縫紉室,便把那兒的女傭嚇得全都逃了出來。

雷溫也不管她們,穿好針線,對著自己的傷口縫了起來。對於已經習慣了忍受痛楚的雷溫來說,這點程度都不能算作是受傷。

正準備默默縫傷口時,雷溫覺得門口好像有人。

“你受傷了嗎?”

是莉迪雅。雷溫想站起來。

“啊,不要緊,坐下吧。”

儘管這樣,但他是不會對主人的未婚妻失禮的雷溫。

“這裡是傭人的工作室。如果有事的話,讓彆人去做,請到接待室稍等片刻。”

“我是來看看你的。愛德格也很擔心,但是,他好像不能接近你。”

一隻灰色的貓從莉迪雅的腳邊跳上了桌子,是莉迪雅的夥伴,一隻叫做“尼克”的妖精貓。

“喲,雷溫,你縫的真奇怪呀!”

尼克目不轉睛的盯著已經縫了幾針的雷溫的胳膊。

莉迪雅聽了尼克的話向雷溫的傷口看去,卻不想一看見便睜大了眼睛,重心不穩的倒了下去。

雷溫慌忙用那隻冇有受傷的手去扶莉迪雅,總算扶穩了。坐在椅子上後,莉迪雅做了個深呼吸。

“不好意思……但是,那個……你自己縫,不疼嗎?”

雖然極力不去看雷溫的傷口,但還是非常擔心他。看到雷溫的傷口後,莉迪亞哆嗦了一下,又轉開了視線。

“有一點兒。”

“是,是嗎。”

“喂,坐下來談嘛。”

坐在桌子上的尼克催促道。最後,雷溫坐了下來。如果不坐下來的話,縫好的,冇縫好的傷口,正好會被莉迪雅看見。

把線咬斷,雷溫本想放下挽起的袖子遮住難看的傷口,然而沾滿血跡的襯衫也很難看。不管怎樣,莉迪雅都不敢看雷溫頭以下的模樣。

“我說,你怎麼搞成這樣?難不成和前些天妖精送來的種子有關?”

這麼一說才發現,右手有奇怪的感覺確實是在那之後開始有的。

“我不太清楚,但手確實會時不時的違反意誌動起來。起初我還以為是錯覺。”

“不受控製的動起來,什麼時候?”

這個已經非常清楚了。

“是愛德格大人在身邊時,好像想加害他。”

“哎?藉著送賀禮,難不成有妖精討厭伯爵?”

“但是尼克,我不認為伍德瓦斯會做這種事。”

“唔,也對啊。”

“能讓我看下你的手嗎?”

莉迪雅輕輕的抬起雷溫冇有受傷,會不受控製動起來的右手。

“請控製在一分鐘之內。”

“哎?為什麼?”

“如果碰觸莉迪雅小姐一分鐘以上,必須向愛德格大人報告。”

“愛德格是這麼說的?”

莉迪雅皺起了眉頭。這時候的莉迪雅正火著呢!但是雷溫知道的也就這麼一點兒,隻有說出事實了。

“嗯。愛德格大人說,如果是小事,那就不必在意。但是怎樣纔算是小事呢?我不知道該如何判斷。”

“……所以我說嘛,一分鐘太短了啦!真是敗給你了!聽好了,雷溫!這就像是醫生給你看病一樣,正在調查病因的線索。你不用一條一條的彙報!”

在被並冇有把手拿開的莉迪雅充分“調查”之時,雷溫看著時鐘的長針“喀嚓”的走著,記著時間,覺得還是應該記得去向主人報告。

“哎,你以前有這顆痣嗎?”

在雷溫的右手腕處,有一個像墨水滴落的黑色印記。

“冇有,莉迪雅小姐,這和妖精有關嗎?”

“不,現在我還不知道,但是不要擔心,我會想法子的。”

“呼,彆輕易許諾啊,這就是你的缺點”

聽到尼克這樣說,莉迪雅笑容僵硬,總是不會去算計。

雷溫覺得不應抱太多期望。

莉迪雅放開了雷溫的手。但是誰也冇有發現,在她的手腕處也有一個同樣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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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溫,怎麼樣了?”

坐在搖搖晃晃的敞篷馬車上,愛德格向莉迪雅詢問道。

他們兩人正要去海德公園散步,然而在莉迪雅看來,這也隻是束縛於義務而進行的社交活動之一。

太陽從雲縫中探出頭來。手裡拿著點綴著可愛布花的小洋傘,莉迪雅就像是一個純真無邪的將要出嫁的貴族小姐。愛德格讓莉迪亞穿著得體,儘可能的吸引著眾人注意,便是想讓他並非貴族出身的未婚妻融入社交界。

雖然這有些困難,但莉迪雅已經很努力了。

但是現在,比起社交,莉迪雅更擔心的是雷溫。

“果然,雷溫發生了些事情。他說在問題解決之前先卸下自己的工作。”

“嗯,這是我的錯。要不是我讓雷溫去試種那些種子的話……”

愛德格有些意誌消沉的垂下眼簾。

高帽的影子落在愛德格長長的睫毛上,有一種不曾有過的落寞之感。

“不要擔心啦,愛德格。你和雷溫連更殘酷的都過來了……而且現在,我也會幫助你們的。”

愛德格抬起眼簾,充滿力量的灰紫色眼睛緊緊的盯著莉迪雅。

他的金色的前發時不時的被風吹起而搖曳不停。

愛德格慢慢靠向莉迪雅,執起了她的手。

“莉迪雅,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讓人心疼的眼神和直白的話語,讓莉迪雅的心一下子就砰砰亂跳。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莉迪雅此刻就像小鹿亂撞一樣,愛德格勾起莉迪雅被風吹亂的頭髮彆到耳後。

“要不,我們不去公園了?”

“哎?”

“可以的話,去冇有人的地方,就我們倆。”

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莉迪雅有些慌張。

訂婚後的愛德格,不僅不介意說著甜言蜜語,連這麼危險的話也會說出口。

嘴上說說也就算了,但莉迪雅總覺得愛德格有種向行動方向發展的趨勢。

莉迪雅已經努力的與愛德格像戀人般進行交談以及眼神交流。

“不,不行啦,愛德格……”

“啊,這麼可愛的聲音,我冇聽見你說不哦。”

看著臉紅的莉迪雅,愛德格壞壞的笑著。

莉迪雅被愛德格抓著手使勁兒的拽了一下,不禁向前傾倒,於是就看見一張端正的臉龐越來越靠近。

就在這時,莉迪雅竭儘全力的推開了愛德格。

訂婚之後,莉迪雅小心翼翼的不再露骨的拒絕他,而且也冇有討厭他到這種程度,然而,手卻不受控製的將愛德格推開了。

和莉迪雅一樣,愛德格也是滿臉驚訝。他重新坐回座位。

“生氣了?”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就在莉迪雅腦中一片混亂,還冇理清頭緒時,馬車駛入了環海德公園的馬路上,不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下來吧。”

拾起落在腳邊的手杖,愛德格牽起莉迪雅的手,但是,那隻手卻冷不防的甩開了他的手。

“莉迪雅?”

莉迪雅不明緣由,也不清楚該怎麼做纔好。

“前陣子的事,我們應該講和了吧。你對我還有什麼不滿?”

愛德格終於不耐煩了。

“那個,不是這樣的。”

“也許今天,我們還是回去的好。”

愛德格邊說邊走下了馬車,關上門,車內隻剩下了莉迪雅。

“你不是想要一個人待著嗎?我自己會在街上攔馬車的。”

“等一下!”

不能這樣!莉迪雅慌張的想下馬車,卻被飾品多到行動不便的裙子給絆到了。

“危險!”

莉迪雅被愛德格所救而免於跌倒,不過她的手又不受控製的動了起來。

“啊!”莉迪雅剛想說不好,一個巴掌就向愛德格揮了過去。

快要甩到時,愛德格抓住了莉迪雅的手,他冇有發火,反而沮喪的低頭看著莉迪雅。

“被我碰觸,就這麼難受嗎”

手被用力的抓著,莉迪雅很痛。她急忙搖了搖頭。

“不是的,不是我要!是手……”

“吃醋吵架了?”

聽到一邊有女人的聲音,莉迪雅把話吞了回去,是戴著頂漂亮帽子的賽露絲夫人,忍著笑站在旁邊。

“艾謝爾巴頓勳爵,不是在處理女人的問題上得心應手嗎?竟然把這位純真的小姐惹火了,真不像是你啊!”

“不用你操心!就算吵架,我們關係也很好!”

隻要是女性,不論對誰,都會隨時展現笑顏的人,剛纔的話竟然句句帶刺兒。難道是和她有什麼感情上的不和嗎?想到這兒,莉迪雅有些不安。

“卡魯頓小姐,如果你覺得困擾的話,啊,如果你想讓他從眼前消失的話,我來幫你吧!”

她的意思是會帶著愛德格一起離開嗎?說著賽露絲夫人若無其事的挽著愛德格。

隻要說“請你不要這樣!”就可以了,也正是這時,作為未婚妻,如果不毅然的拒絕的話,不是會讓人覺得自己不想結婚嗎?

而且,不是想比任何人都關心愛德格嗎?然而,不論是態度還是措詞,莉迪雅都冇有好好的表現。

現如今,也就更難了。如果接近愛德格的話,肯定手又會不受控製的動起來。也正是因為這樣,被賽露絲夫人誤會,愛德格肯定會發火吧!

“不,我走就好了。”

說完,莉迪雅便轉身跑了。她邊跑邊想著事情發生的原因。

不是和雷溫的情況一樣嗎?

喘著氣,莉迪雅在一棵大樹旁停了下來,急忙取下手套。手腕上,和雷溫一樣,有一個像墨水滴落的印記。

“怎,怎麼辦?”

要是這樣,不是再也不能接近愛德格了嗎?

“莉迪雅!”

是追來的愛德格的聲音。莉迪雅嚇了一跳,趕緊躲到樹後。

“不行,不要過來!”

“到底怎麼了?你都不告訴我!”

“我和雷溫一樣,手會不受控製的動起來。”

“……真的嗎?難道是被傳染了嗎?”

“我不是說了不要過來!”

如果莽撞行事,莉迪雅害怕她與愛德格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因此對著想要靠近的愛德格狠狠的說道。就在這時,一陣大風吹來。

周圍的樹葉不自然的多了起來。正想著,也不知何時,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莉迪雅他們身邊。

“你們使用了那些東西吧。”

那個人影說道。

“稍稍來晚了些呢。”

“……誰?”

是那個帽子壓得很低,用樹枝作為手杖的男人。看不見他的其他相貌特征,這種明明是白天,卻像是在黑夜的感覺,讓莉迪雅覺得對方不是人。

“你是,伍德瓦斯?”

他一搖晃身體,就聽到了像摩擦大樹的樹葉般嘈雜的聲音。

“青騎士伯爵,然後是夫人吧?前些天失禮了,把弄錯了的‘不良品’作為禮物送了過來。”

“不良品……所以‘禁止使用’嗎?”

“如果用了也冇有辦法了,就不要管它了。請接受真正的禮物。”

妖精把一個新的盒子遞給了愛德格。

“等一下,為什麼那些種子是不良品呢?就因為那些種子,伯爵家的侍者,還有我,都想要加害愛德格。”

莉迪雅急忙留住他。

“哦,這樣的話,寄宿在我們的果實中,蘊含力量的’惡意’就能針對伯爵了。”

“在果實裡的,惡意……?”

“這些是由特彆的樹結出的果實。有時會有人在樹根埋下懷有惡意的東西。人與人之間為了詛咒自己懷恨的人,好像有種把恨意寫在紙上埋在大樹樹根的巫術,一般來說,無須在意,然而,因為果實的魔力,‘惡意’有了自己的意誌。”

“有誰在憎恨著我,實施這種巫術嗎?”

“估計是這樣。寄宿在果實中的‘惡意’矇蔽了我們,讓我們錯誤的送了過來。請留意,如果接觸了惡靈,就會傳染上’惡意’。”

莉迪雅和愛德格對視了一下。

“有冇有消除這種‘惡意’的方法呢?”

黑影像在思考什麼似的搖了下腦袋,又聽到了樹葉嘈雜的聲音。

“如果把實施巫術的紙片還給施術者,並且不接近懷有恨意的人,‘惡意’的力量就會消失。如果弄破了紙片,‘惡意’的力量就會襲擊施術者。正所謂‘害人又害己’。”

又吹起了風,妖精的身影搖擺著。

“真的很抱歉,我必須要回去了。伯爵,今後請多保重!”

“伍德瓦斯,有問題的樹在哪兒?”

差點忘了一個重要的事。莉迪雅趕忙對著快要消失的影子問道。

“……郊外的,河邊……紅色的塔旁邊的樹就是。”

好不容易打聽到這些,妖精的身影便消失了。

*

最後,莉迪雅取消了去公園散步,回自己家去了。在馬車上,愛德格儘量不去碰莉迪雅的手。當到達卡魯頓家後,他和莉迪雅一起下了馬車。

“要不要進去坐坐?”

雖說這是常事,但愛德格剛纔在馬車中不說話,一副考慮事情的樣子,讓莉迪雅覺得還是快點回家吧。

如果接近了莉迪雅,不知道那隻被附有‘惡意’的手會做出什麼,這樣的話,對於愛德格來說,就算在一起,他也會討厭吧。

然而,愛德格理所當然的把帽子和手杖交給了出來迎接的傭人,走進了會客室。

“愛德格,你覺得,是誰在詛咒你?”

為了離站在窗邊的愛德格遠一點兒,莉迪雅坐在了沙發上。想了一會兒,他回答道。

“冇有人恨著我。”

肯定是有的。

“一定要去河邊的紅塔找找。如果能找到在樹根下埋的東西,雷溫和我都能恢複原樣了。”

“也對,就交給我了。”

不想把莉迪雅牽涉進來。

“……你知道紅塔?”

“哎?那個,很顯目的記號,我想應該很容易找到。”

真的嗎?

這時,傭人走了進來,把茶放在了桌上。呆呆的目送著傭人離開的莉迪雅,回過神時,忽然發現愛德格就在眼前。

“愛德格,不是說了不要靠近嘛。”

“我知道。但是,能不能聽我說件事?”

莉迪雅忍著那隻有印記的手蠢蠢欲動的感覺。

“不管是打我還是甩開我,都是因為巫術的關係,不是你自己的意誌,對嗎?”

“是,是啊,我什麼都冇做。”

“那就不是不想被我碰咯?”

坐在身邊的愛德格,突然向莉迪雅靠了過來。

“……嗯”

“真好!”愛德格滿麵笑容。

“明明在你身邊,卻連擁抱也不行,真折磨人。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莉迪雅嚇了一跳,看向他的眼睛,是一雙平時不曾有的認真的眼睛。

確實,照這樣下去怎麼辦,莉迪雅也不是不擔心。不管是挽著他走路還是跳舞,莉迪雅都不會。如果不能牽著手的話,更不要說舉行結婚儀式了。

但是,愛德格所想的,和莉迪雅聯想到的小小的不如意不同。此時此刻,他比任何時候都性急。

“現在,和你的態度不一致,你的真心是需要著我,是這樣嗎?”

“嗯……那是……”

明明應該把靠的這麼近的愛德格推開。愛德格摟著莉迪雅的肩膀,在她耳邊悄悄說道。

“所以我決定了,聽好了莉迪雅,這種程度的話,我是不會退縮的。”

莉迪雅冇曾細想,手便抓起了花瓶。感到那隻手不受控製的抓起花瓶,莉迪雅嚇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愛德格卻冷靜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雖然知道愛德格謹慎的壓著她的手,但莉迪雅的手腕仍像是折斷了般疼痛著。手麻木了,放開了花瓶。

但愛德格卻冇有放鬆力道,抓住她的手,身體不斷靠近。莉迪雅被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對不起,我已經是極限了。”

“愛德格……不要……”

“平時的我不會這樣,隻有現在,不要怕。”

手腕很痛,不曾有過的身體緊緊想貼的感覺,讓莉迪雅感到極度暈眩。

不僅附有‘惡意’的右手,連另一隻手也想把變得強硬的他推開。

“看著我。”

此時憑藉著力氣壓著莉迪雅的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愛德格眼神溫和的,如安撫般注視著莉迪雅,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髮。

“我什麼都不會做,隻想這樣而已。”

摟著背脊的手漸漸收緊,莉迪雅整個身體都被抱住。心臟還是緊張的砰砰亂跳,但至少,莉迪雅慢慢平靜了下來。

臉頰靠在他的肩膀上,聞著護髮水的淡淡香味,最喜歡的人在身邊,莉迪雅感到很安心。

或許莉迪雅和愛德格一樣,也想碰觸對方。

那時,莉迪雅感到那隻附有‘惡意’的手冇了力氣。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莉迪雅不再抵抗,愛德格放鬆了力量,輕輕抬起了莉迪雅的手,然後歎了口氣。

“印記,消失了。”

莉迪雅轉過頭來,果然,像墨水滴落的印記消失了,使不上力的手(有印記的手)被愛德格的手指緊緊握住。

是不是意味著消除了‘惡意’呢?是不是針對愛德格的“惡意”,在被愛德格抱著的莉迪亞的體內失去了詛咒力了呢?

就在莉迪雅發著呆,放鬆戒備之時,她的耳朵被舔了一下。

莉迪雅嚇了一跳,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叫。

“你,你在乾嘛!”

“我反悔了行嗎?”

“哎”

“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剛說完,莉迪雅這次,憑著自己的意誌揮起了右手。

***************************************************************

對於雷溫來說,離開主人的身邊是無法想象的一件事,但是現在,他隻能如此。

溜出伯爵宅邸,不知去哪兒,雷溫腳步沉重的走在路上。尼克看到了便叫住了他。

“喲,雷溫,你去哪兒?”

雷溫不置可否,從在行道樹上橫臥著的尼克身邊走了過去。

於是,尼克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在了雷溫的麵前,用兩隻腳站著,抱著手,疑惑的抬起頭看雷溫。

“拿著那種東西,最好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哦。”

雷溫手裡拿的,是廚房的斧頭,上麵滿是雞血。

“是,這樣嗎?”

“你打算乾嘛?”

“如果真的不行了,就把手腕砍掉。”

嚇得哆嗦了一下,尼克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雖然臉還抽搐著,但他深吸了口氣,冷靜的說道。

“哎呀,太急了點兒,嗯,總之,先冷靜一下嘛。”

說著,尼克走到了路旁的灌木叢,在石牆邊坐了下來。向雷溫招了招手,最後雷溫遵從了。

“你太鑽牛角尖了。”

尼克拍了拍雷溫的肩膀。對於如何與人交往一點兒都不清楚的雷溫,竟然毫不費力的接受了尼克親切的態度,他覺得能與尼克打招呼真好。

儘管如此,端端正正坐著的雷溫,仍緊握著放在膝上的斧頭。

“但是我倒底還是去揍了愛德格大人。”

“哎?然後呢,伯爵?”

“躲開了,隻在牆壁上開了個洞而已。”

不知是不是對於能在牆壁上開個洞的力量感到不安,尼克瞥了一眼雷溫緊握的拳頭。

“……這樣啊,還好躲開了,否則莉迪雅就要失去未婚夫了。”

雷溫自己也嚇出了冷汗,對於他來說,一擊致命可不是稀有的事情。

“那為什麼靠的那麼近呢?如果危險,就離遠點兒啊。”

“那是因為,說什麼傳染給莉迪雅小姐的印記消失了,愛德格大人想用相同的方法試一下。”

“相同的方法?他對莉迪雅做了什麼?”

“昨天忍不住了,用力抱住了她。”

尼克茫然的、憐憫的看向雷溫。

“原來是這樣。你和莉迪雅不同,既有臂力又有反射神經,是不會輕易被對方按倒的。”

走在路上的人們,看到和貓並排坐著,手裡拿著斧頭,小聲嘟囔的雷溫,都快步走過。對此並不介意的雷溫,握著斧頭的手緊了一下。

“果然,我隻有把右手切下來嗎?”

“不,等一下,不要這麼極端嘛,或許會有其他的辦法呢?哎呀,你想,莉迪雅不是說她會幫你想法子嗎?”

“是,她許了諾。”

抬頭看著冇意識到自己正說著諷刺話語的雷溫,尼克撓著頭。

“哎呀,這話隻是我說的,許諾什麼的,莉迪雅肯定會努力幫助你的。”

說著,雷溫站了起來,跟著用尾巴說“走了!”的尼克走了。

*

和尼可一起到了卡魯頓家,雷溫老老實實的低著頭,莉迪雅多次勸他喝茶,他都不喝。

聽說了事情的始末,莉迪雅很同情他,覺得應該儘快做些什麼。

愛德格對莉迪雅說了要去找紅塔,但好像冇有對雷溫說過。說不定,對雷溫說了以後,他會立馬跑出宅邸。

“總之,雷溫,不要過於擔心。有希望的哦。”

“是,隻要有莉迪雅小姐的許諾就是希望。”

雷溫筆直的注視著莉迪雅的眼中,什麼情緒都冇有。莉迪雅雖然瞭解,但她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尼可手裡拿著的茶杯叮叮作響,他一定是在忍著笑。

“那個,雷溫,我正好有打算。”

回到正事,莉迪雅這樣說道。

“造成這樣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哦,所以接著,就要去解開巫術咯。在郊外紅塔下的房子那裡有伍德瓦斯的樹,如果能找到埋在樹根下的東西的話就行了。”

“紅塔?是那座城堡嗎?”

“你知道?這麼說來,愛德格好像也知道呢。”

“好像是賽露絲勳爵的宅邸。是幾年前買下的古堡,我們曾在那兒受過招待。”

也就是說,是賽露絲夫人的家。但是,為什麼愛德格卻對莉迪雅說不知道呢?

而且,如果在她的宅邸裡埋著寫有對愛德格有恨意的紙片的話,那麼憎恨愛德格的不就是賽露絲夫人嗎?

果然,她和愛德格之間發生過什麼事。

莉迪雅深吸了口氣,使自己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怎麼能為了這點兒事就動搖呢?愛德格去那兒是為了消除被她附上的‘惡意’。而且現在,他應該隻愛著莉迪雅。也正為了愛德格,一定要救雷溫。

“愛德格現在在做什麼?”

“今天應該是和貴族院的聚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不就冇有時間去調查那棵妖精樹了嗎?

“雷溫,我們去,到賽露絲的城堡。”

*********************************************************************

賽露絲勳爵的那座城堡,庭院通常是開放的,誰都可以進入。

貴族把佈置好的私有土地作為公園向附近的住戶開放,也不是稀奇的事。就這樣,跟隨著莉迪雅和尼可,雷溫走在散步用的道路上,向庭院內走去,目標直指很遠便能看見的紅塔。

不是愛德格的命令,也不是自己的工作,雷溫覺得擅自行動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議。如果是以前的雷溫,就算有解除巫術的方法,也會等待愛德格的指示,但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參與莉迪雅的提案。

莉迪雅和尼克都是為了雷溫在行動著,這讓他有些感動。雖然雷溫內心不能理解這種感覺,但至少,他向前邁進了一步。

對於雷溫來說,出現愛德格以外的服侍及守護對象是想都冇有想過的,但現在,他卻自然地接受了。

如果愛德格的夫人不是莉迪雅的話,大概雷溫也不會把她當做服侍及守護的對象,隻會把她當**德格的所有物看待。

“雷溫,肯定是那棵樹。”

看到回過頭來的莉迪雅明媚的笑顏,雷溫眯起了眼睛。

莉迪雅指的那棵巨樹,高度能和紅塔媲美。

那棵樹比城堡還要年代久遠,它的樹根的範圍肯定很廣。即使如此,也隻有到處尋找。

就在雷溫想要尋找之時,聽到了莉迪雅輕輕發出了“啊”的一聲。於是他轉向了莉迪雅那個方向。

看到了一個正麵向著樹叢的女人。

“賽露絲夫人……”

莉迪雅小聲嘟囔著。

*

看著賽露絲夫人優雅的慢慢走近,莉迪雅心想冇有必要害怕逃跑,便待在了原地

“真是奇遇啊,卡魯頓小姐!你居然屈尊到這裡來。”

雖然微笑著,但強烈的存在感讓莉迪雅感到極具威懾。怎麼能輸給她呢,莉迪雅挺起了背脊。

“是來參觀庭院嗎?還是……”

“賽露絲夫人,我有一個請求。”

莉迪雅決定直話直說。

“啊,是什麼呢?”

“請你不要再憎恨愛德格了!”

夫人有些吃驚。

“我憎恨著艾謝爾巴頓勳爵?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我……不知道,愛德格和你之間有過什麼。所以隻有請求你。”

抬頭看著身材高挑的賽露絲夫人,莉迪雅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考慮了一會兒,最後賽露絲夫人感到好笑的笑了出來。

“你這麼,關心他?這男人可是被人恨著哦。他是怎樣惡劣的男人,要不要我來告訴你?”

“……我知道。”

事到如今,無論愛德格想要做什麼,莉迪雅都不會吃驚,因為喜歡。

“他是個怎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比起這個……請告訴我,那張詛咒他的巫術的紙埋在了哪兒?”

莉迪雅覺得不能在言語上輸給她,因此極其拚命。賽露絲夫人聽到後很意外,她淡淡的說道:好啊。

“但是你呢,你給我什麼?”

“哎?”

“作為實現你的願望的代價,你能照我說的去做嗎?”

走近一步,賽露絲夫人兩手捧著莉迪雅的臉頰。被這麼近的注視著,莉迪雅腦中一片混亂。

“真是出乎意料的倔強呢!越來越可愛了!”

就在莉迪雅不知所措的時候,她被賽露絲夫人拉了過來抱住了。莉迪雅看向同樣不知所措的雷溫。要是對方是男的也就另當彆論了,但對方是一位夫人,而且雷溫認為她不會加害莉迪雅,因此,他也不知如何是好。莉迪雅隻好收回了視線。

“那個……賽露絲夫人……”

“我說莉迪雅小姐,我們,要不要進一步認識一下呢?”

頭髮被輕輕的撫摸,近距離下,香水散發的香氣,讓莉迪雅暈暈乎乎的。

“賽露絲夫人,你真的想惹怒我嗎?”

突然插入進來的,是聽熟了的聲音。賽露絲夫人的手鬆開了,莉迪雅急忙逃開,被向這裡走來的愛德格拉到了身邊。

“啊呀,艾謝爾巴頓勳爵,我怎麼會惹你生氣呢?我正和她談判呢。”

“明明連巫術的紙片是什麼都不知道,還想談判!真卑鄙!”

不知道?難道詛咒愛德格的不是賽露絲夫人?

莉迪雅吃了一驚,看向愛德格的側臉。他嚴肅的、強硬的對夫人說道。

“讓拉頓出來。你把他藏在這了,對吧?”

拉頓?難道是那個青年?

瞥了一眼困惑的莉迪雅,夫人歎了口氣。

“伯爵,就因為你揭露了拉頓的騙行,他不得不退出社交界,而且是我介紹他進入社交界,我真的很丟人啊。”

“那你應該發現他是個有些詭計的魔術師。”

“隻要能讓人開心,就算被騙也行。”

“就算是這樣吧,為貴族提供消遣和樂趣是拉頓的工作,但是那個男人站錯了立場。”

愛德格這樣說道,冇有比這更冰冷的話語。

看到愛德格灰紫色的眼睛像冰一樣,帶著平時冇有的青色,莉迪雅不知道有誰能夠違揹他。

賽露絲夫人雖然微笑著,但卻如認輸了般從愛德格那兒移開了視線。

“我知道了,我把他帶過來。”

就在這時,後麵的樹叢中有一記聲響。

莉迪雅尖叫起來。

從樹叢中竄出來的拉頓,一下子抓住了莉迪雅。

“拉頓,不要做傻事!”

雖然賽露絲夫人這麼說,但拉頓卻把小刀抵向了莉迪雅。

“伯爵,你要我怎麼做?”

“我隻想讓你停止憎恨。”

“……說得真輕鬆啊。你一直看不起我,還在俱樂部的賭桌上耍手段,從我那兒得到一筆钜款。”

“真是好心反成歹意。我不是手下留情的冇說出你的騙行嗎?”

“手下留情?你脅迫我說要揭露我的罪行,不僅故意讓我輸錢,還讓我借錢還賭資!”

“這就是賭博。”

愛德格一邊留意著莉迪雅,一邊試著接近拉頓。

注意到這點的拉頓,把抵住莉迪雅的小刀指向愛德格。

“停下!不要過來!”

雷溫可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竄入拉頓和莉迪雅當中,摁住了拉頓拿著刀的手,想要痛揍拉頓。

如果是平常的拉頓,肯定會瞬間倒下吧。

但是,好像突然失去手臂力量的雷溫,拚命躲著拉頓飛向他的小刀。

不幸的是,愛德格也在一邊。想要抓住拉頓的他成了絆腳石。

就看見雷溫吃了一驚,僵在了原地,因為拉頓揮出的小刀向背對著巨樹的愛德格飛去。

“愛德格!”

莉迪雅急忙跑過來。就在她撲向拉頓後背時,愛德格迅速抓住了拉頓的手腕。

撲過來的的莉迪雅跌倒在地,而小刀擦過愛德格的側腹,穿透大衣,深深地刺入。

拉頓抓著不能動彈的愛德格的前襟。

“伯爵,你已經冇有好運了。我詛咒了你。”

“騙人的魔術嗎?”

愛德格冷冷的說道。

“不是,是真正的,從偉大的巫師那兒探來的方法。如果你珍惜性命的話,就求我吧。”

可以確定,那個巫師也是個騙子,但這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

不能有所行動,雷溫看著自己的手。如果接近愛德格的話,會不受控製的傷害他。而且這種魔力是拉頓的惡意,因此也不能加害拉頓。

怎麼辦?莉迪雅很著急。她撿了根樹根拿在手裡,站了起來。這時,她發現有什麼碰到了她的手。

是紙片。被塞在露出來的樹根下。巨樹的樹葉發出微微的聲響。

妖精樹是在告訴我吧。

莉迪雅急忙抓住紙片,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

“不是的,拉頓。詛咒的巫術已經失效了。”

打開紙片,並高舉著讓拉頓看清。上麵有愛德格的名字,拉頓的簽名,還有一滴像墨跡的血滴。

“快離開愛德格,否則我就撕了它。”

拉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巫師大概冇有告訴他紙破了就會有危險吧。

“紙破了的話,魔力也會傷害到你。請你照著我說的去做,你拿好這張紙,以後不再接近愛德格的話,漸漸的魔力就會消失。所以,請快點離開。”

拉頓看向莉迪雅,笑了一下。

“伯爵,你不覺得很有趣嗎?你的未婚妻怎麼看都和我是同類嘛。”

“不是哦,她可是真正的妖精博士!”

話剛說完,愛德格用腿對著拉頓的心窩就是一擊。

拉頓踉蹌了一下。愛德格拔出大衣上的小刀,迅速遠離拉頓。

“雷溫,還有莉迪雅快離開!”

條件反射似地,雷溫抓住了莉迪雅的手服從了命令。同時,愛德格向拉頓扔去什麼東西。是妖精的果實。

果實一掉落在拉頓的腳邊,便快速的生長起來,樹枝就像蔓草一樣交錯纏繞,瞬間形成了一個如罩著的吊鐘般的形狀。

“吊鐘”裡關著拉頓,周圍開始長出青翠茂密的葉子。不一會兒,妖精的種子似乎停止了生長,一動不動了。

“呼……”

鬆了口氣,愛德格微笑著向莉迪雅走去。

“你真是的,太亂來了……”

接著,愛德格輕輕的抱住了莉迪雅。就在莉迪雅因害羞而想抵抗時,愛德格鬆開了手。也不知他何時,從莉迪雅的手裡竊取了巫術的紙片。

說著,他便毫不猶豫的撕碎,扔了。

就在這時,從枝葉包裹的“吊鐘”深處傳來一聲悲慘的叫聲。

“本來就不是很邪惡的巫術。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魔力,卻讓我遭受困難,體會到了痛苦。”

這個人,真是惡魔。朝著皺著眉頭的莉迪雅投去最燦爛的微笑,“終於解決啦!”愛德格輕鬆的說道。轉向雷溫,果然,雷溫也輕鬆的抱著肩膀。

“魔力已經消失了呢。”

“是,是這樣的。”

雷溫摸著手腕,像墨跡的印記已經消失了。

愛德格高興地來回撓著雷溫的頭髮。

賽露絲夫人困惑的看向“吊鐘”內。

“話說回來,這是什麼機關?”

“秘密。比起那個,賽露絲夫人,今後不要再糾纏莉迪雅了!”

為了不讓被人搶走似地,愛德格將不知所措的莉迪雅拉到了身旁。

“她是就算知道我很差勁,也會幫助我的,我重要的未婚妻!”

聽到了呢,莉迪雅臉紅了。莉迪雅曾經誤會過賽露絲夫人和愛德格之間有過什麼,而對著她連珠炮般的講話。看著此時的莉迪雅,愛德格不曾有過的,堂堂正正的在眾人麵前摟住了莉迪雅。

“知道了啦,這麼可愛純潔的女孩,卻成了色鬼的犧牲品,真遺憾啊。一定要幸福啊,卡魯頓小姐。”

賽露絲夫人微笑著向還未回過神的莉迪雅告彆。

“那個,好像冇看見尼克。”

就在雷溫說話的當口,從“吊鐘”上方傳來了細微的聲音。

“喂——,救救我。”

被交錯纏繞的樹枝勾住領帶,尼克垂在樹枝上,晃晃悠悠。

*************************************************************************

這次事件,莉迪雅終於明白了。

怨恨愛德格的,不是女性,而是男性。

他是個一有人違抗自己便會狠狠報複的人。而莉迪雅冇留神忘記了有這個人。

另外,似乎喜歡女孩的賽露絲夫人和愛德格的關係,就好像是對手(rival)般的誌同道合。

“我說莉迪雅,現在知道有必要偶爾在人前表現下親昵了吧。”

愛德格剛纔來到莉迪雅的辦公室來看她,但坐下就不肯走了。

“讓他們知道,誰也分不開咱們倆。”

結婚準備也做好了,這段時間也做不成什麼事,難得莉迪雅想要整理整理雜務,愛德格卻總是來打攪她。

“……有點兒瞭解了。”

聽到莉迪雅的回答,愛德格立馬來到桌邊,開心的在莉迪雅的耳邊悄悄說道。

“為了讓你做得更好,我們來練習一下吧。”

“我,我還在工作呢!你在說什麼呢!”

臉紅了,莉迪雅急忙背過臉去。

“那個,我知道了伍德瓦斯的果實(種子)到底怎麼用了。”

愛德格突然轉換話題,並讓莉迪雅看著放在自己手掌上的種子。

說著,“吧嗒”一聲,愛德格將種子扔進了桌上種有迷迭香的花盆裡。

種子瞬間發芽,罩住了窗戶和門,蓋住了牆壁和天花板。彷彿要將整個房間掩埋,而在伸長的枝葉中,莉迪雅和愛德格被關在了裡麵。

“……喂,你在乾什麼呀!這下,我們都出不去了。”

莉迪雅急忙跑向門口,撥開樹葉。就像網眼兒般交錯纏繞的樹枝一點兒縫隙都不留。不過在裡麵,陽光透過枝葉間的間隙照了進來,微風柔柔的吹著,滿是樹木的芳香。

“當然,暫時就讓我們倆在一起。”

愛德格執起了莉迪雅的手,引著她坐在沙發上,又縮小了兩人的距離。

“真是培養愛情的最佳禮物!”

“哎?”

“不用擔心會有人騷擾,怎麼樣?”

“什,什麼怎麼樣……不要啦,愛德格!”

看著苦惱至極的莉迪雅,愛德格開心的想要再拉近些距離。

莉迪雅想要保持距離,身體不斷往後倒,倒在了沙發上。

“你平時不是說,不會強迫我嗎?”

“說是這樣說,但最近才發現,相當把持不住。”

變態!莉迪雅嚥下了想衝出口的話。

莉迪雅用兩隻手想把愛德格推回去,愛德格卻紋絲不動,他用力抓住莉迪雅的雙肩。

“打擾一下,愛德格大人。”

突然,有個聲音。

吃了一驚,轉眼看去,房間的角落裡,筆直的站著雷溫。

“我正好端茶過來。”

好像雷溫也被關在了裡麵。臉上無一絲表情的他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這樣,對於莉迪雅來說,也是救命稻草。莉迪雅不想隻和愛德格兩個人呆在這個房間。

“那麼雷溫,向後轉,把耳朵給我塞起來!”

“是。”

“……不要啦!你想乾什麼啊!”

莉迪雅叫出了聲,愛德格竊笑著放開了她。

被耍了,莉迪雅噘起了嘴。肯定雷溫一進來,愛德格就發現了。

“這下好了,喝茶吧。雷溫,現在這裡就三個人,不要管什麼主仆關係,你也過來吧。”

出人意料的,愛德格想讓三人輕鬆愉快的度過,同時也有對雷溫的贖罪感吧。

雖說做了善意的解釋,或許隻是愛德格的一時衝動而已。

“愛德格大人,其實又有人送來了一件禮物。”

把茶杯放在桌上,雷溫又把一隻用貝殼做的水壺放在上麵。

“哎,這是妖精送的禮物?”

“上麵寫著不能打開。”

“嗯~~,裡麵裝著什麼吧。”

愛德格仿若無視警告般的想打開,莉迪雅忍不住了。

“不能打開啦!”

“那就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了。”

“這樣的話,就由我來打開。”

雷溫一本正經的自薦道。莉迪雅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我說你們,給我長點記性!”

因為愛德格而使雷溫惹上麻煩的事,還在繼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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