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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六章 那傢夥的無情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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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小心甜蜜的陷阱

第六章

那傢夥的無情複仇

這裡是大英帝國的門戶,在彙集了世界各地的貨物與人群的港口,到處可見往返於泰晤士河的船隻。

烏雲密佈的天空幾乎冇有風,在迷濛煙霧之中夾雜著冰冷霧氣的巨大倫敦,宛如一個化為黑影而浮現出來的惡魔,無止儘地吞噬著殖民地帶來的莫大財富。

船塢廣場前並列著倉庫與載貨馬車,莉迪雅一邊經過貨物旁邊,一邊天馬行空地幻想著城市的景象宛如會將一切都吞進霧中的巨大霧男。

不久之後,馬車停靠在碼頭旁邊。他們搭上一艘船,穿越了停泊在此的船隻,在河麵上前進。

接著,格雷爾姆爵士將愛德格帶入一艘大型的帆船中。

被強壯的船員們包圍和被充滿敵意的眼神注視,感覺簡直像是誤闖狼群,但是愛德格麵不改色,甚至不悅地回瞪他們,這位纖瘦的毛頭小子的軀體內彷佛藏了獅子般的傲氣,令狼群們退縮。

不同於平時讓格雷爾姆爵士這類上流人士就範的高貴聰明形象,莉迪雅覺得他此時流露出更接近本能的一麵,不禁感到些許不安。

想要幫助莉迪雅的愛德格擁有許多她所不知道的其他麵貌。

儘管如此,莉迪雅大概也無法去討厭這個有著危險麵貌的愛德格,而且他就算遭遇不測,也會去原諒他吧。

因為莉迪雅看見了他的哀愁,所以無論如何也無法憎恨他。

她在恍惚中注意到,此時的愛德格也正用另一種麵貌在策劃著什麼。

雖然單槍匹馬闖入敵陣的目的是想要營救莉迪雅,但是他心中的盤算絕非如此。

結果,不管狀況多麼險惡,隻要能夠利用的他就不會放過。

但是莉迪雅心想:就隨便他好了。

畢竟無論多麼生氣她都無法憎恨他。

格雷爾姆爵士帶著幾名不太像船員、比較貌似保鏢的壯漢,他們走下昏暗的樓梯,再朝著船艙深處的通道前進。

不久之後他停下腳步,命令人打開守衛森嚴的房間的鎖,然後與愛德格走了進去。

「那麼,我的寶石在哪裡呢?」

他那一句令人無法招架的說詞令全身無力的莉迪雅依然麵紅耳赤。

「就在那扇門後麵。」

格雷爾姆爵士用手指了一下房間最裡麵的門。

原以為莉迪雅會被關在像倉庫一樣糟的地方,冇想到是在一間還算像樣的房間裡。

愛德格走近那扇門,雖然想要打開它,但是門似乎上了鎖。

「鑰匙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發現背後似乎有異狀,於是提高警覺並轉身回頭。

而莉迪雅也稍微瞄到格雷爾姆爵士正用手槍瞄準愛德格。

「格雷爾姆爵士,這是什麼意思呢?」

或許是因為早已料到了吧?所以愛德格故意詢問。

「伯爵,請您不要太小看我了,使用了好幾個假名想奪取我財產的人就是您吧。」

「哦?您有證據嗎?」

「是羅薩琳說的,查扣飯店的也是您,而且您好像還四處調查我的事情,您究竟有什麼企圖呢?」

「羅薩琳原來如此,您已經將那個對你招供求饒的少女丟進奴隸船了嗎?您是打算照原先的計劃,讓人誤以為是她謀取華爾波爾家的財產、然後與吃軟飯的男子一同遠走高飛,對吧?」

為什麼你能為了錢做出這種事呢?她們是應該要以監護人的身分去保護的兩位侄女,但是你竟然將她們

朵麗絲現在應該也還被關在某個陰暗的地方哭泣吧?即使是倔強的羅薩琳,也一定會感到非常害怕。

但是,莉迪雅也隻能袖手旁觀,不但要一邊強忍著自己的靈魂似乎正逐漸消散的不安,還要一邊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莉迪雅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

「伯爵,您好像知道太多事了,乾脆讓您沉入大西洋中吧?這樣就絕對找不到屍體。」

格雷爾姆爵士一邊將槍口瞄準愛德格,一邊扣上板機。

「莉迪雅,抱歉了。」

正當她還搞不清楚為何愛德格要道歉的瞬間,他就將瓶子擲了出去。

雖然我有說過你可以對我見死不救,但是冇想到你還真的

原本以為瓶子會重重地摔到牆上,可是莉迪雅卻落入了毛茸茸的絨毛之中。

「尼可」

但是她還來不及放心,就被槍聲嚇得縮成一團。

隻見油燈破碎四散,說時遲那時快,愛德格一把揪住格雷爾姆爵士想要奪下武器,兩人扭打成一團。

大概是以此為契機,槍聲再度響起。

察覺到有異狀的壯漢們立刻衝進房內。

尼可抱著瓶子躲在桌子下。

「尼可,愛德格會被殺掉的。」

「我又能怎麼辦呢?」

「那個可是」

她看見有個粗壯的男子想要將愛德格從格雷爾姆爵士身上拉開,這時有一隻結實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男子的身體突然往後仰、當場倒地。

一道黑影快速地閃過莉迪雅她們躲藏的桌子前麵,他的手斧在空中揮舞著,將格雷爾姆爵士手中的槍擊飛出去,而那道影子順勢繼續攻擊其他人。

是雷溫。

乍看之下弱不禁風的少年隻是掠過身邊,就讓那些身強力壯的保鏢們來不及出聲就倒了下來。

另一方麵,格雷爾姆爵士從倒地的部下手中拾起小刀,轉向正想要站起來的愛德格。

「愛德格伯爵!」

有個男子趁著雷溫分心的時候,打算從他背後猛撲過去。

可是,雷溫立刻轉身使出了一記迴旋踢。

男子巨大的身軀將最裡麵的那道門壓壞並倒地不起。

「尼可,快救莉迪雅!」

聽見愛德格的叫聲,尼可跑入壞掉的門的另一側。

莉迪雅看到躺在一張簡陋床上的自己。

尼可跑到她的身體旁邊,在拔開瓶塞的瞬間莉迪雅便失去了知覺。

那應該是靈魂與身體接合的一瞬間吧?

莉迪雅發現四週一片寂靜,然後緩慢地睜開眼睛。

她坐起身來,但是仍有一點不習慣自己的身體可以隨心所欲活動的感覺。

在這個四處散亂著損壞物品的房間內,格雷爾姆爵士的保鏢們東一個西一個地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隻剩下三個人還站著。

從背後用手槍抵住格雷爾姆爵士的是雷溫,而抓住了格雷爾姆爵士後勁的愛德格因為注意到莉迪雅已經清醒,所以從敵人身上鬆開了手。

「莉迪雅,你已經恢複了嗎?」

他毫不在意自己的一頭亂髮,朝著她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莉迪雅雖然覺得身體有點痛,但是又略顯心慌意亂。

她感到一陣臉紅,不自覺地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莉迪雅注意到坐在膝上的妖精灰貓不禁鬆了一口氣,然後將尼可抱入懷中。

「尼可,謝謝你」

「哎呀,乾什麼,夠了啦,我的毛會亂掉呀。」

尼可不喜歡被人當成貓一樣撫摸,他是堂堂的一名紳士,怎麼能忍受彆人把自己當成寵物一樣地摸,可是,若是莉迪雅將尼可放開似乎會不知所措,於是他無視於尼可的掙紮,依然將他抱得緊緊的。

「我說啊,一般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要抱我纔對嗎?」

愛德格一臉不悅地撥著金髮。

莉迪雅剛纔大概也有一股衝動想要那麼做,但是卻又因為害羞而猶豫不前。

「因為抱你實在太危險了。」

雖然雷溫說過不要緊,但是怎麼能輕易相信愛德格的人格,萬一他做出什麼事的話,她現在說不定還冇辦法馬上使出力氣揍他。

她開始思考,要是真的就像雷溫所說的一樣,那麼即使他滿嘴甜言蜜語,也是因為他有女孩子所看不見的一麵使然吧?但是莉迪雅在心中作出否定,自己怎麼會這樣想呢?怎樣都無所謂吧?

現在的我果真的有點怪。

「可是,還是感謝你救了我,謝謝」

愛德格好像在偷看什麼似地將臉靠了過來。

「你的臉有一點紅呢,身體不舒服嗎?」

「我、我冇事。」

她想要閃躲愛德格的臉,不自覺地將尼可抱了起來,與愛德格近距離四目相看的尼可似乎不高興地叫了一聲。

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的愛德格從莉迪雅與尼可的身邊離開,再度轉身麵向格雷爾姆爵士。

「喂,做了這些,你以為自己會冇事嗎?」

格雷爾姆爵士逞強地說著。

可是,愛德格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他詢問雷溫道:

「雷溫,船外情況如何?」

「我事先移開了梯子,就算是逃走的船員想要召集同夥也要耗費不少時間吧,而船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經丟進河裡了。」

愛德格將雷溫一邊回答一邊遞出的檔案撕破,那好像是他先前與格雷爾姆爵士簽下的契約書,大概是被雷溫搶了過來了吧。

「契約已經銷燬了,換句話說,格雷爾姆爵士,我們似乎能夠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了。」

「談一談?你想要談什麼?」

「有關您私藏的財產。」

即使莉迪雅的距離有點遠也看得出來格雷爾姆爵士很明顯地滿臉怒氣。

「格雷爾姆爵士,您在搬運各種臟物以及違禁品的時候,常從中摸走不少物品、據為己有,然後再將那些物品藏在與自己熟識的貴婦人家中的地下室吧,您向她聲稱要用來貯藏珍貴的紅酒,得以自由地進出地下倉庫。」

「有這種事嗎?我不清楚。」

「那也無所謂。那位貴婦人也有欠債喔,她不得不將房子賣掉,因此被我買了下來,因為聽說地下室裡那些廉價的紅酒是您的物品,所以我已經將那些酒安置到彆的地方,而那間房子、包括家中的一切物品都已經全部歸我所有,地下室那個用架子堵住的房間是你瞞著貴婦人建造的密室吧,不管裡麵的東西究竟是誰的,我都已經全部接收,僅此而已。」

莉迪雅忘了放開尼可,而尼可也是一動也不動,他們都捲入了愛德格與格雷爾姆爵士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之中。

「您之所以儘情揮霍、輕易花用華爾波爾家的財產,是因為您知道如果有個萬一,自己還有這筆暗財,所以根本毫不在意,對吧?但是出了狀況之後貴婦人的房子就被賣掉了,即使厭倦了情人也不可以拋棄對方可是鐡則呢,不然,她說不定就不會在冇和您商量的情況下把房子賣掉了。」

他露出宛如惡魔般的笑容,這是莉迪雅從未看過的愛德格。

「聽說房子被賣掉了,但您認為藏在地下室裡的東西應該還冇有被人注意到,於是試著闖入其中,但已經有人進去整修過地下室,而原先藏有密室的那麵牆也被重新粉刷了。正當您為了不易挖出的財物感到心急如焚時,又被朵麗絲小姐發現您盜用男爵家的財產。事情的經過是不是這樣呢?」

「你有什麼目的?」

就連格雷爾姆爵士似乎也感覺到在愛德格執拗且近乎無懈可擊的企圖中,隱藏著非比尋常的目的。

「我要您粉身碎骨。」

「你打算殺了我嗎?」

「何必弄臟我的手呢?」

愛德格用手杖前端抵住了格雷爾姆爵士的胸口。

「被嚴密封存的南非鑽及為了防止外流而刻上印記的金塊都是王子的貨品喔,您應該曉得吧?那個男人無法忍受彆人欺騙他或背叛他,萬一知道您暗中竊去他的財物,他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吧。」

「怎、怎麼可能!你知道王子嗎?不,慢、慢著,唯獨這件事請你高抬貴手,伯爵,我什麼都願意做,就算把全部的財產送給你也沒關係」

「我說過,我要您粉身碎骨,就把您裝進箱子裡、附上其中一塊刻著印記的金塊一起送到王子的麵前,您意下如何呢?我甚至可以預料當他發現那是我送給他的禮物時的表情,他一定會將對我的憤怒轉移到您身上的。」

那一定是愛德格對利用了格雷爾姆爵士的王子所下的戰帖。

原來愛德格對格雷爾姆爵士的懲罰,隻不過是他對自己最痛恨的人進行複仇的第一步。

莉迪雅感到背脊竄起一陣寒意。

「你、你究竟是誰?」

「您知道的。」

「騙人,你是伯爵?根本就是騙人的吧!」

「這就怪了?那要不要我幫您回想起我的名字呢?格雷爾姆爵士,八年前我們見麵的時候您還對著宛如垂死流浪兒的我笑了呢,雖然我想要記清楚您的容貌,但是卻因為視線模糊冇看清楚。」

格雷爾姆爵士睜大雙眼,雙腿顫抖不已。

「怎麼會,不可能的,難道你是」

他想講的或許是愛德格真正的名字吧,但是他的聲音沙啞得讓莉迪雅聼不太清楚。

「王子絕不允許自己的東西被粗魯對待,您好像已經學到了這一點而慎重其事地對待莉迪雅。聽說因為我那時被當成貨物一樣,所以惹惱了王子的您就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頓是吧。」

格雷爾姆爵士突然大叫,並想要掐住眼前的愛德格。

然而,愛德格對他使出一記膝擊,再用手杖痛毆步履蹣跚的格雷爾姆爵士。

莉迪雅發出微弱的驚叫聲,並且彆過頭去。

雖然愛德格冇有再繼續折磨他,但是他那不帶同情的冷漠眼神明白地說著,無論他再如何懇求與辯解都是冇用的。

若他表現出憤怒的態度反倒冇那麼恐怖吧?

雷溫壓住了想反抗的格雷爾姆爵士,直到他昏厥為止,愛德格都一直冷冷地看著他。

愛德格將遏製不住的恨意對準了格雷爾姆爵士身後的王子。

可是就算怨恨、就算報了仇,失去的東西也已經無法挽回。

愛德格也無法得救。

明明已經逃離王子、重獲自由,卻又要陷入孤獨的戰鬥之中嗎?

那樣也太悲慘了。

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莉迪雅的愛德格已經藏起剛纔冷酷無情的一麵,回覆到平時的紳士模樣。

「抱歉,莉迪雅,讓你看到不愉快的事了。」

「走吧。」愛德格走了過來,向她伸出手,但是莉迪雅婉拒了他的好意,自行站起身來,然後凝視著他。

「你要把那個人裝進箱子裡嗎?」

「你不需要知道、畢竟你不是共犯。」

因為感到寂寞、所以她微微皺著眉。

冇錯、莉迪雅並不是他的同伴、雖然他好像是為了救重要的夥伴而拚命、但是因為她不是共犯,所以無法多加乾涉。

可是,她無法接受。

「愛德格,你是為了什麼才雇用我當妖精博士呢?不是要我幫助以伯爵的身分重生的你嗎?」

「那些話等一下再說吧,再不趕快離開的話,這傢夥的爪牙說不定會再回來呢。」

「你在說什麼,既然如此就要趕快去找朵麗絲與羅薩琳、將她們救出來,她們兩人應該也被送上了這艘船吧?」

「我覺得冇必要去救她們。」

一時之間莉迪雅以為自己聼錯了。

「為、為什麼?」

「已經冇時間了,反正這艘船也冇辦法出航,之後會有人進來調查的。」

什麼時候纔會開始調查呢?是幾天、還是幾個星期後呢?那跟見死不救有什麼兩樣。

「但是,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她們被囚禁、怎麼可以」

莉迪雅這纔會過意來。

她知道愛德格八年前被人拋下、見死不救。

「你恨她們嗎?是因為羅薩琳和朵麗絲奪走了你的『妖精之卵』、卻冇有救你嗎?」

他有點困惑地看著莉迪雅。

「我不太記得了。」

「羅薩琳說八年前她曾經在那個河岸邊的倉庫裡看見一名被囚禁的男孩,她以為男孩是個小偷,所以就將他的水瑪瑙占為己有那個男孩應該是你吧?羅薩琳她們曾經進去過格雷爾姆爵士為了將你交給王子曾用來囚禁你的倉庫,對嗎?」

愛德格歎了一口氣、他並不是想起了過去的痛苦回憶,而是似乎對於莉迪雅的乾涉感到驚訝。

「儘管如此,這也冇什麼好怨恨的啊。莉迪雅,對她們而言,對臟兮兮的少年見死不救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們明白這事不僅與她們無關,即使插手乾預也得不到什麼好處,但是抱歉,我對她們被叔父當成犧牲品這件事也」

愛德格話還冇說完,莉迪雅就舉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頓時四週迴響著大快人心的聲音。

哇~~聽到尼可低聲叫著,莉迪雅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可是莉迪雅心中的不快光是打他一巴掌還無法揮去。

「你真是不折不扣的惡徒呀!你不但利用了羅薩琳對你的傾慕之意,還用甜言蜜語引她上勾,等到冇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再把她一腳踢開嗎?其實你很恨她吧!其實你非常渴望她那時能夠救你吧!但是就算與她無關,抑或是她因為插手乾預而被傷害也好,隻要有人願意伸出援手,你明明就能得救的」

他的冷酷無情雖然惹惱了莉迪雅,但是隻要想到這是害他冇有得救的其中一個原因,就令她感到心痛。

她不清楚自己想表達的是什麼,隻是將滿腔的情感一股腦地全部宣泄而出。

「所以,我要救她們!我要代替你救出羅薩琳與朵麗絲!就算得不到好處,想要去幫助彆人的心情應該都是一樣的吧,救我脫困對你來說難道隻有利弊可言嗎?因為我認為你不是這種人,而且想相信你不是這種人,所以我要去找她們!」

「走了,尼可。」

雖然覺得這事好像很麻煩,但是尼可還是從床上跳了下來,正大光明地用兩隻前腳走在莉迪雅身後。

「雷溫,你懂她的意思嗎?」

呆立在原地的愛德格一邊凝視著莉迪雅與尼可離去的門口,一邊恍惚地詢問雷溫。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原由,但她似乎是為了愛德格伯爵而去救她們的。」

「我也是這麼覺得。」

他用手觸摸被打的臉頰,與其說疼痛,倒不如說感覺到一股灼熱感。

灼熱得甚至令人覺得,這是不是火熱的愛情告白呢?

不知道為什麼,莉迪雅會說出讓他意想不到的話、做出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此,愛德格彷佛被她拉住一般,被帶往出乎意料的方向。

準備周全的計劃全被打亂了,可是正因為她曾為他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所以才造就了現在的自己,而這次也一樣。

「愛德格伯爵。」

雷溫叫住了他,因為愛德格正不發一語地想離開房間。

「我不能放莉迪雅一個人在這裡,格雷爾姆的同伴或許還在躲在某處。」

「該怎麼處理他?」

雷溫指的是昏厥的格雷爾姆爵士。

「不用管他。」

愛德格覺得,在莉迪雅前往的那個方向似乎有著比複仇更重要的東西。

或許她那帶有神秘色彩的眼睛,正注視著愛德格所冇看到的珍貴之物吧。

*

莉迪雅在冇有半點人影的船艙內走動著,有些地方淩亂得宛如暴風雨席捲過後,那應該是雷溫大顯身手的結果。

不過那看起來不像是與人發生打鬥,應該是雷溫尋找愛德格時留下的一片狼藉。

類似斧頭般的東西砸爛了房門,船員們冇有阻止雷溫,反而全逃跑了。

隻要想到他麵目表情發狂的樣子,真的會讓人以為雷溫是個會走路的武器。

莉迪雅仔細地在船艙內四處檢視,卻始終冇有找到羅薩琳她們。

「喂,尼可,你有冇有感覺到什麼呢?」

「你要我去感覺什麼?」

「例如味道之類的。」

「我又不是狗。」

此時、莉迪雅聽見女性的慘叫聲。

「在這邊!」

莉迪雅跑了出去、尼可一邊跟過去、一邊說著:

「喂、小心點、會大叫不就表示還有其他人也在一起嗎?」

尼可說的冇錯。

莉迪雅一邊留意不要被對方察覺、一邊急忙前往發出聲音的位置。

因為感覺附近好像有人在爭吵,於是她在通道的轉角停下腳步偷偷地窺視,結果發現了在昏暗處也一樣顯眼的橘色頭髮。

一個肥胖的男子抓著羅薩琳想要將她帶走。

「那個男人是在格雷爾姆的辦公室裡看過的經營者吧。」

「嗯,大概是因為雷溫跑來引起了一陣騷動,所以他想要將她移往彆處吧。喂,莉迪雅,該怎麼辦啊?」

尼可回頭的時候,莉迪雅已經緊握住一支拖把。

「走吧,尼可。」

「咦?蠢蛋,快住手!這樣太魯莽了」

可是,她卻一鼓作氣的飛奔出去,然後,她舉起拖把的棍子,並朝向那名男子的背後重重地揮下去。

「哇啊!」

男子發出慘叫、腳步不穩,並鬆開了羅薩琳的手。

「你這個臭女人!」

憤怒的男子馬上就奪下莉迪雅手中的拖把,接著撲向前去,打算抓住她。

此時,羅薩琳緊抱住她的腳,又狠狠地咬了全身往前傾的男子一口。

莉迪雅急忙拾起拖把,並且打了他一頓。

伏倒在地上並想逃走的男子弄錯逃生的方向,從旁邊的樓梯滾到船底去了。

「快點,快把門關起來!」

兩人拚命地頂著那道通往船底的門。

隻要將那發出激烈撞擊聲的門上鎖之後,不管被關在裡麵的男人如何叫喊,也都不足為奇了。

她們急忙離開那裡,來到安靜的地方喘了口氣、麵麵相覷的兩人表情已緩和許多。

「羅薩琳小姐,你被關在船底嗎?」

「是的可是,剛纔那個男子突然闖進來,想要把我帶出去」

接著,她似乎想起自己曾經對莉迪雅做過的事,不安地往後退了幾步。

「不談這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那個人愛德格來找我,叫我告訴他你的下落你不是被他救出來了嗎?」

「算是吧,不過我是來救你的。」

她突然露出憤怒的表情,接著轉身背對著莉迪雅。

「怎麼可能嘛,我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是呀,那的確挺過分的呢。」

「所以,我纔會差點被愛德格殺掉!」

「咦?」

「是真的!他是世上最可惡的男人!他好像已經很習慣威脅彆人,明明露出溫柔的微笑卻想殺了我。」

他很有可能這麼做,莉迪雅因為可以想象得到那種表情而感到有點鬱悶。

雖然他並非真的想要殺害她,但是那也隻不過是因為即使這麼做,對愛德格而言也冇有什麼好處吧。

「冇錯,那傢夥真的很可惡,連我也被他騙得團團轉。」

「騙人,你不是那傢夥的同伴嗎?你說是來救我的又是何居心?你想要報複嗎?」

「不是的,羅薩琳小姐,現在你應該瞭解那種被關起來的恐懼與不安了吧?」

羅薩琳肩膀微微地顫動,不安地抬起頭來。

「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落得這種下場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既然如此,那就請你相信我,正因為我知道你有什麼感受,所以纔想救你出來。」

莉迪雅微笑著向羅薩琳伸出手。

「來,我們走吧,我們還要去找朵麗絲小姐,不早點逃離這艘船的話,那些壞人說不定還會再回來。」

羅薩琳冇有握住莉迪雅的手,因為她大概還在半信半疑吧,儘管如此,她似乎願意跟著莉迪雅一同行動。

或許是因為她還對朵麗絲的事情耿耿於懷吧。

「你是說她也在這艘船上嗎?」

「應該在吧,她也被關在那間倉庫裡,因為之後格雷爾姆爵士來到倉庫,所以她應該也和我一樣被送上這艘船了。」

大概是冇想到朵麗絲會在那間倉庫裡吧,羅薩琳一臉驚訝,不過,格雷爾姆爵士就是犯人這件事,她應該早已在自己遇上這種事後就明白了纔對。

「我不知道叔父居然把朵麗絲囚禁起來,我們把他當成家人般地完全信任他,但他居然為了財產做出這種事」

羅薩琳不安地停下腳步。

「我冇有臉見朵麗絲,因為我老是欺負她,還叫她最好從這個世上消失所以,我一點都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如此,還以為她回鄉下去養病,我甚至連一封慰問信都冇有寄、又在氣她為什麼都不跟我聯絡。」

「但是朵麗絲小姐一點都冇有生你的氣喔,如果你想要和她和好,隻要向她道歉就行了吧。」

「道歉?」

羅薩琳詫異地反問。

「我從來冇有向人道過歉,如果道了歉,不就變成喪家之犬了嗎?」

「不是那種問題」

「因為朵麗絲有事瞞著我,所以是她不對在先呀,如果她老實告訴我叔父的事情就不會弄成這樣了。」

「不過,你應該也對她有點良心不安吧?」

「可是我不喜歡向人低頭嘛,自從父母因為意外同時雙亡後,一直是我在保護朵麗絲,保護那個愛哭鬼的人是我呀,能和她那麼要好的人隻有我,如果要我道歉的話,不就等於承認自己是個壞孩子嗎?如果我那樣做的話朵麗絲會離我遠去的。」

「你的佔有慾還真強烈。」

「因為若是朵麗絲不在了的話、那個可以瞭解年僅七歲就失去家人的痛苦的她不在了的話」

「所以,我們要快點把她救出來啊。」

「可是我不要,我不想見她、我不要道歉!」

她之所以會如此強烈地拒絕,是因為比起朵麗絲和自己眼前的危機,她更怕那位自己隻會以任性的支配方式來維繫關係的好友,也許會和她絕交。

對於這樣站著、固執地一動也不動的羅薩琳,莉迪雅實在拿她冇辦法。

「那我去找朵麗絲小姐吧,你就躲在那個房間裡,聼好喔,要小心格雷爾姆爵士的同夥,不要被他們發現。」

雖然她冇有迴應,但是莉迪雅已經認為冇有時間再拖下去了。

她離開羅薩琳的身邊,一邊確認不耐煩的尼可是否跟上來、一邊開始檢視還為調查過的房間。

「人類真是麻煩,個性怎麼會這麼彆扭啊。」

尼可小聲地說著。

「是啊,喜歡的話就說出口嘛。」

可是,她也不是不懂羅薩琳的心情,即使喜歡對方也未必會被接受,而當自己的信賴與期待遭到背叛時所受的傷害,也同樣令人害怕。

因為莉迪雅是個聲稱自己看得見妖精的少女而被彆人當成異類看待,也曾因為無法被人接受而感到心灰意冷。

如果隻是看得見妖精也就罷了,但是她希望能成為像母親一樣的妖精博士,雖然她試著給那些因為妖精而受傷、蒙受損失的人們建議,但是卻被說是在找碴、令人感到困擾。

莉迪雅認為妖精博士的能力難以被理解也是莫可奈何的,所以即使她喜歡上某個人,大概也無法傳達自己的心意,因此她在一開始就放棄了吧。

不過就算冇有被人明顯地當成異類,對認為妖精不存在的人來說,莉迪雅的能力讓他們感到有不舒服或許是無法抹滅的事實吧。

那愛德格的情況呢?她突然想到他,是因為他是個能毫不顧忌地與莉迪雅相處的稀有人物。

可是,私底下他是否對莉迪雅的能力感到厭惡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當她想到使妖精博士的能力受到認同,與把她當作正常人來看待這兩件事不一樣的時候,態度便小心謹慎起來,不自覺地在心中對愛德格築起一道高牆。

不過在另一方麵,如果可以被他當作同伴的話,她不僅會感到高興,可能的話,也想要去相信他,因此她希望愛德格不要做出對那兩名少女見死不救、不負責任的事情;她希望愛德格不僅是理解她的能力,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可是自己卻無法坦率地表達出來,不但打了他、還找他的碴,這種彆扭的個性不是跟羅薩琳一個樣嗎?

要將真正的想法告訴她,說不定出乎意料地困難吧。

不知道那個大騙子是否也隻是無法說出實情而已。

他雖然是為了要逃離王子才犯下許多罪行,但是那也是無法說出口的過去吧,為了同伴而進行複仇的行為,也同樣冇辦法對生活在和平中、不知人間險惡的莉迪雅說明。

所以他明明知道很危險,還是撒謊利用了莉迪雅,為此他意外地擔心,並想親自營救她。

他是看不出真心的人。

不過並不是完全看不出來,她有時覺得能碰觸到他的內心,因此纔會被捲入莫名的事端裡。

愛德格將莉迪雅拖下水,並且向她提起『妖精之卵』與霧男,與其說是為了將她當成誘餌,倒不如說他隻是想向人求救,這樣想也很合理。

他曾在遊覽船上說過想將死去的同伴從霧中救出來,而莉迪雅覺得那纔是他的真心話。

在瀕死狀態下被囚禁的他,以為自己看見了妖精的幻影、以為自己與妖精做了以水瑪瑙為交換條件的交易,一直在黑暗中等待救援。心中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莉迪雅很清楚妖精絕對不會違背約定,所以纔會如此感傷。

如果在八年前與愛德格進行交易的妖精因為情非得已的理由而無法遵守約定,莉迪雅覺得自己一定要去做些什麼來承擔這個責任。

因為站在妖精博士的立場,她明白無法實現約定不論是對妖精或是對人類而言,都是件不幸的事。

「尼可,你有冇有聽見腳步聲。」

莉迪雅突然發現有聲響而停下了腳步,但是尼可並冇有回答。

「喂,尼可,你在哪裡?」

因為那隻善變的妖精貓突然不見了,所以莉迪雅無法依靠他,她發現有人靠近而全身僵硬,並一再仔細地傾聽,然後確認了的確有腳步聲正在逐漸逼近。

她正想要躲到門後的陰暗處時,被人從背後用力拉了過去。

「彆出聲,是我啦,莉迪雅。」

她發現是愛德格,硬是將叫聲嚥了下去。

逐漸靠近的那些人是船內剩下的船員,他們因為不明白船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正在附近四處張望,莉迪雅隻要一想到有可能會被手裡拿著刀、經過門外的腳步聲發現,心臟就激烈的跳動著。

雖然為了不讓外麵的人發現悄悄地關上門會讓裡頭陷入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可是比起門外腳步聲,她反而覺得黑暗也冇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即使腳步聲已經離開,她卻仍然無法平撫心中的悸動,因為愛德格一直抱著莉迪雅不放開。

「他們已經走了。」

「嗯。」

「所以你快放手啦。」

可是,他似乎冇有要放開莉迪雅的意思。

「總覺得如果在這種漆黑的地方鬆開手、好像就無法確認你的存在。」

「打開那扇門不就行了。」

「如果是你就好了」

「你在說什麼?」

「如果我在半夢半醒之中見到的妖精是你的話,說不定那個時候你就會把我從這黑暗之中帶出來。」

他跟平常一樣在講討人喜歡的台詞嗎?還是不一樣呢?莉迪雅無法從他乾脆的語氣裡得知虛實。

四周暗得連表情也看不清楚,他隻是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環抱著莉迪雅,單凴這個舉動,她就覺得自己聽見的似乎是他寶貴的真心話。

「那麼,我帶你出去吧!」

她雖然說得很認真,但是卻需要能從倫敦大橋縱身躍下般的膽量,莉迪雅原本以為會被嘲笑,但是他卻意外地陷入瞭如同沉思的靜默。

不久之後,他斷斷續續地低語著:

「但這已經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愛德格吐出的氣息吹動著髮絲,莉迪雅以為自己激動不已的心跳是認真思考要如何救愛德格所造成的副作用。

「應該還不算遲,我要來實現八年前的約定,你曾看見的妖精隻是因為不得已的原因而無法遵守約定,但這個約定一定會實現,所以,和我一起去就她們吧,不去報仇也沒關係、也不需要去怨恨誰,就算不靠著仇恨,你應該也能夠活下去。」

莉迪雅因為感到坐立難安,所以往門口走去,而愛德格緩緩地鬆開了手。

即使從門縫中照射進來的是昏暗船艙中的光線,卻也令他覺得十分耀眼。

他的眼睛因為光線而眯成一條縫隙。

為什麼呢?雖然冇有思考過,但是莉迪雅卻知道那個答案。

「因為你救了我,而且你還不斷地鼓勵著玻璃瓶裡的我,讓我在這段被囚禁的期間裡,即不孤獨,也不害怕黑暗,所以我不會去恨任何人。」

兩人往通道走了出去。

不知道一臉煩惱的愛德格對莉迪雅的話作何感想,總之,他的確打算幫助莉迪雅救出朵麗絲。

「這邊你找過了嗎?」

「不,還冇有呢。」

「我們去看看吧。」

結果,愛德格拋下格雷爾姆爵士,並且追上了莉迪雅。

或許他對複仇這件還冇死心,但是卻願意走進莉迪雅。

他明明總是輕浮地極儘逗弄莉迪雅,但是卻能夠完全體會她的感受和真正想說的話,他就是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所以莉迪雅纔會不自覺地將自己認為很難為情的話說了出口。

說不定,他隻覺得一本正經地說要將自己帶離黑暗的莉迪雅很有趣,但是莉迪雅卻相信他真地瞭解自己所說的話,這是因為她那樂觀的個性使然嗎?

「莉迪雅,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愛德格突然說出這種話,害她覺得自己果然又被拿來尋開心。

或者是?

不對,不管再怎麼樂觀,她也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那種話的。」

儘管被斷然拒絕,愛德格還是笑了。

因為有太多的事情接踵而至,所以那時候的莉迪雅並冇有注意到還有另一個問題完全被她拋在腦後。

*

尼可之所以會離開莉迪雅的身邊,是因為他發現一個麻煩的東西。

儘管昨天尼可纔剛消滅了一個勁兒四處跑跳的魔獸,但是他卻又很快地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你可從眼尾瞄到魔獸的身影,著急地追了過去。

「真是麻煩的傢夥呀。」

尼可一邊想著,一邊悄悄地跟在魔獸身後。

他好像在找什麼,難道是那個橘色頭髮的女孩嗎?

在船艙裡隻有渾濁的泰晤士河氣味以及霧氣中參雜了厭惡的那種令人感到不快的味道,那是不管身在這個城鎮的任何一處,都會飄散在四周的東西。

與其說是氣味,倒不如說尼可感覺到的是一股濕氣,而那附著在鬍鬚和毛髮上麵的濕黏觸感似乎比平時更加沉重。

總之,今天整個倫敦也籠罩在霧中,冇有一絲絲的風、被沉重且寒冷的濕氣包圍。

要到何時纔會吹起春風呢?

(啊,主人在叫本大爺,不快一點會被罵的。)

魔獸喃喃自語,尼可一邊偷聽一邊跟著他。

(可惡,本大爺竟然會被那隻毛茸茸的妖貓擺了一道。)

我纔不是妖貓呢!

(可是妖精博士在瓶子裡,而且身體還被帶走了,你們已經冇有轉圜的餘地了。還有,青騎士伯爵也在這艘船上,這是絕佳的機會呀,隻要葬送他的性命,主人就能夠複活了啊。)

青騎士伯爵?那不是愛德格嗎?

魔獸似乎一直在船艙內來回跑動,大概是看見愛德格了吧?可是,他好像還不知道從玻璃瓶裡被救出來的莉迪雅也在這裡。

魔獸與伯爵之間有何關聯呢?

尼可雖然不清楚,但是仍然緊跟在後。不久之後,魔獸找到了羅薩琳躲藏的房間。

(就是這裡,這裡有主人的聲音。)

聲音?不過尼可並冇有聽見,雖然那可能隻是與魔獸的波長吻合的聲音,但是若真是如此,看來那個『主人』應該是個危險的傢夥。

魔獸從房門的狹窄縫隙鑽進裡麵,尼可也側身穿越房門。

羅薩琳呆坐在圓形天窗旁,魔獸靠了過去,小心翼翼地不讓人看見,然後喚了一聲:「主人」。

當然,那不是在叫羅薩琳,她握住的淡綠色石頭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那個就是主人啊。」

尼可也明白那顆石頭擁有強大的驅魔力量,他的本能告訴自己,妖精隻要一觸碰到它就會被吸入,併發生不得了的事。

「換句話說,那傢夥也是被吸進去的蠢東西羅?」

那顆水瑪瑙十分美麗,看起來非常吸引人,不過正因為妖魔碰不得它,所以它纔會被稱作驅魔之石。

(主人,非常對不起,我來遲了。不,已經不會再讓您等候了,我現在立刻就叫這個小姑娘行動。啊,您是說那個先知嗎?是的,那傢夥已經落入陷阱了喔,那個笨蛋在最喜愛的葉子堆裡睡著的時候被關了起來,已經不會再妨礙您了,請不要擔心。)

先知指的是什麼呢?是魔獸與主人的敵人嗎?儘管如此,尼可也隻知道先知目前好像冇辦法對他們出手,魔獸竟然還將身為伯爵家妖精博士的莉迪雅關進了瓶子裡,這個愚蠢的低等魔獸也挺厲害的。

不過現在不是佩服敵人的時候。

尼可繼續觀察,接著魔獸跳了起來,站到羅薩琳的麵前。

為了讓人類也可以清楚看見,所以魔獸現出了原形。

(哎呀,大小姐,我找您好久了,您居然被關在這種地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突然對自己剛纔換作小姑孃的女孩表現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態度,心情憂鬱的羅薩琳抬起了頭。

「妖精那你自己又跑去哪裡了呢,我被叔父騙得很慘!可是無論我怎麼叫,你都不出現」

(真是對不起,因為發生一些狀況,所以我失去知覺了,啊,可是現在冇事了,接下來如果您能照我的話去做,一切就會非常順利。)

「你要我怎麼做呢?如果我被叔父的同夥找到的話,一定又會被關起來的,再加上現在是在船上,所以就算我想逃走也不會遊泳,你快找人來幫忙吧。」

(對了,剛纔我有看見那個伯爵在船上,一定是為了來救小姐)

「你說什麼!為什麼那個男的會在這裡呢!彆開玩笑了,我絕對不會接近他!」

(咦?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您不是曾經說過伯爵是您的理想對象)

「他突然判若兩人地說想要殺我!叔父也是,本來是那麼親切的人,總之我不會再相信男人了!」

看到魔獸慌張的模樣,立刻能明白那傢夥似乎很希望羅薩琳去接近愛德格。

魔獸大概是為了要讓羅薩琳手中那顆石頭裡的『主人』可以接近目標、然後好奪取對方的性命。

羅薩琳會愛慕愛德格並積極地接近他,不也是因為石頭裡的東西注意到青騎士伯爵的存在,然後對她施展魔力的關係嗎?

而他們的目標人物青騎士伯爵剛好是那種會和顏悅色地對待所有女性的人,這點一定可以派上用場。

對魔獸與他主人而言,為了操控那個少女去加害伯爵,讓他們墜入愛河應該是最簡單、最容易達成目標的一種手段。

(對對了!大小姐,既然發生了那種事情,就更不能放任那個男人囂張下去。)

魔獸似乎是想到了其他可以煽動羅薩琳的方法。

(大小姐,您聼好喔,我告訴您一件事,那顆寶石具有魔力,如果使用那個,就能教訓那個瞧不起您的男人。)

「教訓?」

(冇錯,請將這一切交給我來辦。啊,請小心彆摔破了『妖精之卵』,冇問題的,因為您非常地勇敢。)

石頭裡的某個東西再度入侵羅薩琳的心,想要操控她。

雖然說東西被封印在裡頭,但是若長時間擁有石頭的話,人類就會因為其釋放出的魔力而受到影響。

原本那種東西應該要由防禦能力強的人類保管纔對。

以前的話,是由神職人員與貴族保管,雖然如今擁有這般地位的人未必適任,但是不容易受到影響的人還是存在的,因此這顆石頭並非是羅薩琳這種容易受到潛移默化的少女該擁有的東西。

但是實際上,東西的確在她手中。

在魔獸的催促聲與魔力操控之下,羅薩琳站起身來。

傾慕愛德格卻遭到背叛的心情以及遭遇可怕事情的恐懼心情,如今全被憎恨取代。

尼可喃喃自語著:

「嗯,雖然那個花心大蘿蔔還不知道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但這麼一來,莉迪雅也會被拖累啊。」

尼可比他們早一步離開房間。

一定要告訴莉迪雅!接著他用二隻腳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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