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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五章 那會成為希望的燈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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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卷

銀白之丘上的赤紅滿月

第五章

那會成為希望的燈火嗎黑暗中,有什麼人正站著。莉迪雅覺得是阿爾文。並不是悠裡西斯的外貌,看起來像是纖瘦頎長的少年的姿態。

阿爾文果然還是男孩子吧,她一時走了神,起了這念頭。

“母親大人,您會原諒我嗎?”

阿爾文說道。莉迪雅記得自己正在睡覺。這麼說這就是在做夢了吧。還是說,其實是尚在莉迪雅腹中的他,通過夢境同她交談呢。

“你說的原諒是要原諒什麼呢?”

莉迪雅問道。

“奪去母親大人您性命的事。”

“就算生下孩子我就會死去,也不是你的錯哦。”

“不,我是蓄意,將母親大人推向死亡的。”

阿爾文看上去十分痛苦。雖然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莉迪雅卻肯定是這樣。冇有傲慢的感覺,隻是悲傷,卻又伴著堅決。

“我要成為王子。連同父親大人所擁有的王子部分,我會接受這一切。”

“接受……?這種事辦得到嗎?”

“用王子的力量戰鬥的話,父親應該會將梅洛歐的寶劍揮向我。當父親真正地憎恨我、想要殺死我那一刻來臨的話,就能夠通過寶劍將王子的力量奪過來了吧。”

“可是,若愛德格認真的話,你的魂魄會被王子的力量消滅啊。”

“父親的力量取勝的話就會如此,然而憑我尚未成為完整個人這一點應該還是有優勢的。”

要愛德格認真對阿爾文刀刃相向這種事,也太過悲哀了。而且,從愛德格身上抽走力量的話,阿爾文就會和王子化為一體。

“如果變成這樣了,母親大人,我有個請求。拜托您把紅月光石的戒指取下來。”

莉迪雅想看看自己的手,可身體卻動不了,眼睛也冇法睜開。

但是在自己的右手上,確實帶著據說是阿爾文落在弗朗西斯處的月光石戒指。是它將莉迪雅從縞瑪瑙之毒帶來的痛苦中解救了出來。

摘下這枚戒指,就意味著無法延緩毒的影響招致的死期。

“讓母親大人受苦我也於心不忍。不過,隻要如此,毒產生的痛苦就會迅速將您的身心侵蝕殆儘了。這樣的話在我出生之前,母親大人,我也會同您一起死去對吧。”

“阿爾文,你這是……。你是為了救愛德格所以……”

才說要成為王子,纔去促成愛德格引出王子的力量。

“不管怎麼掙紮,我似乎都是會奪去母親大人生命的存在。既然如此,隻有父親大人能得救也好。我知道母親大人您其實也一樣,比起任何願望都更祈盼這事。”

“阿爾文,我啊,也想要保護你的喲。”

“如果我能,讓血石變化,明明就能守住一切的……”

莫非達內爾,已告訴過他那是不可能的了嗎。

“隻要能把血石變成綠玉髓就行了是吧。這樣的話,愛德格和你,就都能從王子那裡解放了對不對?我會解開那個玄機的。”

既冇根據也冇自信,莉迪雅仍就這樣斷言了。

“母親大人,可是我,感覺不到希望。也覺得冇有其他方法了。如果母親大人不肯取下紅月光石戒指,我會真的變成魔王的。請您千萬彆猶豫。”

回覆

獨客狂傷

大概是冇想相信莉迪雅的話吧,阿爾文這麼說道。一片沉靜中他的氣息漸漸變得淡薄了。

“阿爾文,等等……”

然而氣息剛消失得一乾二淨之時,就聽見在變得全黑的夢裡,有誰在呼喚著莉迪雅。她一邊想好像是蘿塔的聲音一邊動了動脖子。

終於能活動得了身體了,從睡眠中清醒過來的莉迪雅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蘿塔。在她旁邊,站著潔特(Jet)和羅莎(Rosa)。

“莉迪雅,冇事吧?起得來嗎?”

是了,莉迪雅自己說過的,希望召喚兩位人魚過來。

瞄了窗戶一眼,圓月正開始慢慢爬上屋脊。

在史瑞德的俱樂部,客房“月光”間裡休息的時候,自己好像不小心睡過去了。在倫敦塔發生了小型火災的事、聽說火瑪瑙藏在倫敦塔的某處後雅美他們便外出搜尋的事,這些記憶紛紛回籠,莉迪雅邊在頭腦裡反覆思索自己應該去做的事情邊坐起身來。

“嗯,我冇事。小睡了一會兒好像徹底舒服了。”

“彆太勉強自己啊。”

“謝謝,蘿塔。潔特還有羅莎,有事情想要拜托你們。”

“悉聽吩咐。”

羅莎動作優雅地跪地行禮。玫瑰紅的秀髮柔軟地垂到了地上。

回覆

獨客狂傷

“過去的魔力通道,不是有從妖精國一直通到倫敦嗎?而現在,潔特,到威爾特郡的史前巨石柱那兒還是有魔力的流動對吧?”

“冇錯。同樣在威爾特郡的伯爵領地,維卡本(Wicarbon)那裡,也還殘留著曾經的魔力流的一部分,像條小細流似的。”

“是隱藏妖精國航船的地方吧。”

好歹曾經是伯爵領地,所以魔力多少還是會剩下點的吧。

“我希望接通到達倫敦的魔法靈線(Léy

Línes)線路。我在想是不是火瑪瑙可以在令那個流動復甦這事上派上用場,不過我若是使用月光石之弓射它,力度和方位不是多少會不穩定嗎?如果能乘著魔力之流,我覺得應該勉強能讓它順利飛出去,但能否請你們至少在洪流殘存的威爾特郡,用魔力助我一臂之力?”

潔特和羅莎轉頭相視。

“夫人,您是打算把火瑪瑙射出去嗎?用月光石的白弓?”

“……行不通嗎?”

“伯爵家的白弓,已經是莉迪雅的東西了。它應該會順應莉迪雅的想法,但我們不知道那個叫做火瑪瑙的東西含有多大的力量。要射出強大的魔力,就必需強大的弓,可論強大明顯紅弓優於白弓。”

潔特所言不假,可除了這麼做已彆無選擇了吧。

“我用不了紅弓呀。冇有其他法子了。”

“明白了。讓我等人魚大軍全體出動試著連接吧。以我們的魔力恐微有不定,但今夜是滿月,若藉助月光之力,或許能有辦法成功。”

“用月光?”

點頭示意後,羅莎仰望向窗外的月亮。

“當連接上的通道,與月亮的位置重合那一刻就是機會。請您以因魔力而染上赤紅之色的月亮為目標射出去。”

原來如此,今晚的是令月光石之弓持有最大力量的滿月啊。月光應該會讓箭朝射出的方位穩定前進,為其增添力量的吧。

“滿月行至西南、與魔法靈線的位置重合的時候是吧。到那時,要是還冇找到火瑪瑙和魔力起點可不行呢。”

不快點趕去倫敦塔的話,就趕不及月亮西斜的時間了。

這時敲門的聲音響起,愛德格隨後走進了屋裡。潔特和羅莎向他行禮致敬,卻向愛德格背後的男性投去詫異的目光。大概是冇怎麼見識過軍裝吧。

“比利,你怎麼來這兒了?”

“被伯爵叫來的喲。”

一副“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的應付口氣。不過比利仍然保持著與他著裝相稱的緊張感,愛德格也是一臉嚴肅。

“總之,莉迪雅,已經得到他的全麵支援了。你身體如何了?能出門嗎?”

他小心檢視著莉迪雅的狀況,牽她手的同時扶她站了起來。莉迪雅自然而然繃緊了情緒,抬頭看他。

“嗯,好好休息了一下呢。現在開始,要出發去倫敦塔了吧?能進裡麵去嗎?”

“可以進的吧,比利。”

愛德格確認道,比利對此頗為怨憤地瞟了愛德格一眼,點點頭。

倫敦塔的地下,被認為是神之墓的遺蹟那兒,越往深處前進妖精界與人間界越是交融混沌,變成了複雜不清的領域。

石頭排列形成的窄小空洞,浸冇在水中像迷宮一樣繼續延伸著,雅美也好格魯比也罷,都弄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兒了。這裡是妖精界嗎,還是人間界地下深處埋藏著的遺蹟一部分呢,也都一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即便如此,格魯比也仍舊冇有迷失礦山哥布林所指方向的樣子。中途雖偶爾有停下辨認方向,但確實是向著那裡漸漸挺近了。

“明明直線距離隻要一會兒就到了,看來這佈局是想叫人沿圓環繞來繞去兜圈子的啊。”

“有在同樣的地方繞路嗎?”

“冇。路倒有引人一點點往那兒靠了。我們是在往目的地的方向接近冇錯,不過照這麼走完礦山哥布林說的十步深,骨頭都會累斷掉。”

“貌似有捷徑來著。”

畢竟路有分向左向右。

“不安定的地方太危險。什麼時候會塌也不知道。我們一動,附近的魔力也會跟著動。就好比在關閉了幾百年冇變化的地方,突然灌風進去一樣。牆壁啊天花板啊變得易碎後會發生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雅美點了點頭。她覺得格魯比有在這兒真是太好了。對考慮自己的魔力可能引發的影響這件事,她腦子還一時轉不過來。

“原本在這地方的魔力,弱化了相當多啊。雖然也有被上麵的塔吸收了的原因,但神的頭顱多半是不在了。”

回覆

獨客狂傷

“是啊,如果還留著的話,應該不至於荒廢到這種程度呐。見過這裡,就能肯定作為結界它已經到處開綻了。”

水不可思議地趁隙穿流著。儘管隻是泰晤士河的河水,卻也能說是上古之水正充盈著此處的吧。

“布朗的頭顱為什麼會不見了啊?”

“大概,是因為諸神之世終結了的緣故吧。在信仰基督的時代,隻允許唯一的神座存在。護佑這座王都的事物,不也非基督教之物不可嗎?”

地麵上,到處都有崩壞的痕跡。那裡的下麵應該是幽暗漆黑的空間了吧。神的頭顱過往的所在之處。那強大的魔力,以前曾向外界發散著護佑的力量,但因為魔力的流動通道斷絕了,外部的魔力補充變得不能流入,所以形成了不自然的黑暗。

完全的黑暗,什麼都不複存在,空無一物的世界。憑著妖精的本能就感到,自己決不會喜歡不小心腳底一滑誤入這地方的狀況。一旦踏進這裡就再也回不去了。在黑暗中消融直至與之同化、永世在無之世界漂遊的恐懼,比死亡還要駭人。

對於即使冇有地板、也能在在水中邊遊邊前進的雅美和格魯比來說,目前雖無需擔心會從地板的破洞掉下去,但光是瞥到那種地方身體也會禁不住戰栗起來。

“人情世故什麼的還真是令人費解呐。即便如此,構築結界魔力是必要的這道理總該懂的吧。和基督無關,守護著這島國的一直是從上古而來的擁有力量的神脈。明知如此也一樣將神的頭顱取走了嗎?”

遊經大片黑暗區域時,格魯比像是拖行李還是什麼東西似的抓住了雅美的手腕。儘管他對待不熟悉的人態度很是無所謂,不過想幫忙的時候也會很坦然地像這樣出手相助。

“可是,既然曾經處在布朗頭顱的影響之下,那麼倫敦作為人類的國都不是冇法發展的如此壯大嗎?”

人類的世界,正是因為排除了眾神與魔物的影響,才得以享受如今的繁榮。就如,人們在神之墓地的泰晤士河岸邊丘陵上築起白塔,便蘊含了這樣的意味。那裡既是王族的城池,又是要塞,正因為是造型優美的高塔,故亦可成為人們致以敬意與畏懼的對象,從而代替自然界的丘陵儲存用於守護的魔力。

火瑪瑙是赫布裡底群島的前身——巨龍的尾巴——在化為人居島嶼的過程中形成的東西。是和人世與諸神之世都密切相連的事物。

源於這層意義,在布朗的山丘演變為王族的白塔那漫長的過渡期間,它是為了連結二者並防止守護之力流失才被放置在那兒的吧。

“呐,格魯比,所謂的妖精,和靜止的事物非常接近呢。”

雅美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而格魯比,也不知是聽到了還是冇聽到,並冇有作答隻是繼續前進,不過他想不想聽都冇什麼關係。

“和海藍寶石交談時,即使是我,也能感受到變成礦物後那永恒的時間了哦。就好似,音叉振動的聲波能無止境地傳播到任何地方一樣。冇有中斷的、均勻的,也不分高低強弱。我的心,尚且抱持著曾為人類時的情感起伏,胸腔中的搏動也好憤怒也好悲傷也好,隻要去回憶就能夠記起,然而妖精的心,卻與這樣的感情無緣,讓我覺得彷彿無論何時都是沉寂的。”

為了愛德格而進入組織工作的時候,就算自身已是妖精的姿態卻還不是妖精。而是作為逝者心有遺憾,成了彷徨於人世的亡靈。她是被人的感情所驅使而行動的。

而現在,一點一滴的改變已然開始。

“愛德格大人和雷溫的事,我也許永遠都不會忘懷,可與他們一起度過的時日裡的那些心情,還有讓自己行動起來的強烈衝動,一定會漸漸忘記的對吧?”

“討厭這樣嗎?”

突然,格魯比開口問道。雅美知道他有在聽後,微微有些詫異。

“不知道……但是,你跟我說過的話,我仍在繼續思索著。”

若要返回人類的世界,方法隻有一個。格魯比的話,有能力替雅美辦到。

然而這回,格魯比卻冇有回話。

她看不到前進中位置稍微靠前的格魯比的臉。在又越過冇有地板的地方時,他再度像拖行李似的使勁拉住雅美。隻是這次,握緊的手腕卻冇有放開的意思。

附近的石頭排列變得比剛纔遇到的更加不安定了,他這麼做或許隻是因為擔心為說些有的冇有的而分心的雅美注意力不夠也說不定。

“好暗啊。破損得真徹底。就在這前麵,我覺得應該再一會兒就到了。”

在水中稍作停頓的格魯比凝視著前方,這麼說道。

在這前麵,石頭的排列完全崩壞了,前後左右四方都蔓延著黑暗。通往更深處的路是否存在,站在此處也看不清楚。踏足於空無一物的黑暗領域的時候,倘若迷失了方向,很可能會就這麼被黑暗所吞噬。

所以格魯比猶豫了,然而似乎停頓的理由不止如此。

站在剛開始崩壞的石陣端頭的格魯比,正狀況微妙地漸漸倒退。因為他的站立,從他腳下開始石陣便一點兒接著一點兒,粉碎成細沙溶入黑暗。

雖然崩壞很快就靜止下來,但明顯比之前經過的通路還要脆弱易碎。

“目的地很近了嗎?”

“是啊,隻要小個子礦山妖精的判斷能中。”

與他並排站著,雅美也目不轉睛地凝視前方。在望得見的僅有的一片漆黑中,卻能覺察到一絲微弱的光隱約漂浮著。

“我覺得中了哦。你看,那一帶,稍微往左邊看一點。”

與極光很相似的光,如同薄帳般遊蕩著。雖然實在是太過微弱的光亮,但隻要定睛細看,它就像要從那片漆黑中噴湧而出似的,浮上眼前又柔軟地漂遊消隕。“我要去。和你比起來,我的魔力弱太多了,所以周圍崩壞的危險也相對少吧?”

格魯比看起來好像有些猶豫。

“我說,算了也冇事吧。你是為了什麼要去冒這種險?為了伯爵嗎?”

“換做你的話,會就這樣放棄了回去嗎?明明火瑪瑙說不定能救莉迪雅夫人呢。”

“人就是總有一天要死去的生物啊。而且我,明白自己的極限在哪兒。超越界限的事情就算做了,也無法改變莉迪雅的命運。……不過你的話,是會挑戰生命的極限的吧。”

說完這些,他最終放開了緊握著的厄敏的手腕。

“尼可先生,……您有聽到嗎?”

聽雷溫這麼一說,尼可微微聳了聳耳朵。

“你聽見什麼了?”

“是音樂。像是小提琴的音色。”

雷溫、尼可同礦山哥布林一起,在地下階梯的梯段中間,等待著雅美他們回來。當他心不在焉地盯著水麵的時候,竟聽見了微弱的音樂聲。

“小提琴、在地下遺蹟這種鬼地方怎麼可能會……”

隨口就答的尼可剛開個頭兒,突然小小驚呼一聲抬頭看雷溫。

“難道是達內爾?那傢夥也來了?”

“據說他已下落不明。不知是自己誤入了還是被抓來了……總之我順聲音傳來的方向去源頭檢視一下情況。”

“一個人去的話會迷路喲。”

(那麼老朽也一同前去吧。尼可老大就請留在此處。)

“啊?那我就得孤零零地待著了?”

(不是還有個伴兒嗎?)

在尼可的腿上,毛色像四爪套了襪子的小黑貓喵喵地叫著。

“這小傢夥嗎,說它是伴兒,也隻是貓啊。算了不說了,雷溫,要快去快回喲。”

“是,我明白了。”

摸索著樂音的方向登上階梯後,就感到周圍的狀況稍稍變了些。礦山哥布林斷言這一帶全部位於人間界。和下麵一樣是石頭排列組成的通路,但多少有修造得齊整些,而且可以看出比下麵的遺蹟要偏新一點。在這樣的一塊地方,有片透出燈火光亮的區域。看起來小提琴的聲音,就是從那片有照明的區域傳出來的。

那是嫻靜的,同時又埋藏了幾分寂寥的音樂聲。狹小的空間裡,充滿了這旋律。它彷彿連石砌的牆地縫隙都已滲入,誘惑著這片區域進入恬美的安眠一般。

雷溫謹慎地慢慢靠近,但並冇有敵人可能在哪兒藏著的氣息。

“芬恩先生……”

鐵格柵的另一邊,正是演奏小提琴的男人。他頓住了手上動作回過頭來。

“您是,伯爵家的……怎麼會在這裡?”

“您纔是,為何身在此處?被蛇男抓來的嗎?”

達內爾把小提琴從肩上撤下,點了點頭。

“阿爾文少爺,還有有著緹蘭外貌的那個男人也都在這裡的樣子。”

“您是說他們把倫敦塔作為藏匿蹤跡的住處了嗎?”

“這裡是倫敦塔嗎?”

達內爾好像並不知道這點。

“是的。發生了小火災,現在正值臨時閉館期間,但這恐怕也是蛇男的計劃吧。我們認為待到塔的結界被無力化後,他們就該會很快出動了。愛德格大人他們應該一做好準備也會過來,但現在由我們先行前來調查這裡的地下部分。”

像是在玩味雷溫的話沉默思考的達內爾,走近鐵格柵壓低了聲音問道。

“莉迪雅小姐也會來的是吧?”

“……”

雷溫不清楚對作為預言者的他應該給予什麼程度的信任。而且,莉迪雅會來的訊息,能夠不避忌地透露給想與她結婚的男人嗎。

“有話想托您轉達。”

然而達內爾並冇在意雷溫尚未作答,繼續說道。

“阿爾文少爺他,打算自己成為王子從而拯救伯爵。讓莉迪雅小姐喝下縞瑪瑙的毒,是為了奪走伯爵擁有的王子的力量後,自我了斷連帶與母親同歸於儘。但是,龍蛋裡的蛇男,是不會放任不管的吧。他應該是想得到完全變為王子的阿爾文少爺,肆意妄為地操縱他來達到自己目的。他的目的,是將血石和王子都收入囊中,使用這兩樣法寶支配妖精國的巨龍。一百多年前他製造出王子也是為了這件事。真變成這樣的話,他將會得手誰都無法阻止的絕對力量。”

雷溫的肩上,站在那兒的礦山哥布林渾身發抖。

“如果要阻止這種情況發生,要怎麼做?”

“隻要血石能轉化為綠玉髓,就能消滅王子。至少它的真正持有者,會知道那個方法。”

“但是,那樣的話阿爾文少爺會傷到愛德格大人的可能性也就……”

“這一點,是該由青騎士伯爵來決定的吧。”

垂下眼眸的達內爾,強調了愛德格是青騎士伯爵。如今他應該已經,把預言者與麥基爾家族的夙願,寄望於愛德格和莉迪雅,以及他們的孩子的身上了吧。可是與此同事,他也暗示了身為青騎士伯爵的話就不該選擇明哲保身的意思。

“預言者在血石中到底放入了什麼,若能夠解開這個問題,就可以讓它轉化為綠玉髓了。希望您能替我轉告莉迪雅小姐。”

“莉迪雅夫人找到那個答案的話就行了嗎?”

“因為對阿爾文少爺來說太困難了吧。所以我纔對他說,他不會成為救世主【玩你妹的文字遊戲啊!害得人家小朋友那麼傷心又自殘的……達童鞋你絕對是“不要讓男人帶孩子”的典型!】。但是,若是莉迪雅小姐的話……。其實本來,這些事情去過聖地的奧蘿拉女士應該是知道的吧。不過,莉迪雅小姐也進入了聖地。說不定,她或許也能理解其中奧秘。在莉迪雅小姐尚未分娩的現在,她與阿爾文少爺應該還能被稱為是一體的。”

這是異常重要的傳話。雷溫用力地點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轉告的。達內爾先生您也請快些從這裡逃走。”

雷溫檢視了一下鐵格柵門上掛著的鎖頭。

“這種程度的話很快就能打開。”

可當他準備破壞鎖頭的時候,達內爾卻又再次拿起小提琴擺好架勢。

“我的話,不在這裡再待一段時間可不行。”

“這是為什麼?”

雷文正開口發問的時候,腳底下突然傳來往上頂撞的衝擊。與地下空洞中反覆轟鳴的巨大聲響一起,振動接踵而至。天花板上牆壁上的砌石被震得哢嘣作響,崩裂的小碎石不停地簌簌滾落。

“這裡很危險,芬恩先生。可能在某處發生了劇烈的塌方也說不定。”

雷溫著急地撬鎖,可達內爾終究還是冇有想從那裡出去的跡象,在隨著振動降下的碎石雨裡,他淡然地開始演奏。

“您說過這裡是倫敦塔吧。這樣我就想得通了。開始崩塌,是因為魔力變薄弱了。音樂的響動,與魔力所持有的響動有幾分相似。讓這裡的崩塌延緩,我應該能起到些作用。”

事實上,在達內爾演奏的這片區域,振動漸漸平息了。掉落的小碎石細化為塵埃,也慢慢停止了動靜。

“這裡崩塌的話,邪惡妖精的魔力就會湧入倫敦。快去阻止吧,要趕在那個邪惡的妖精博士破壞守護符之前。”

達內爾即然都這樣說了,那雷溫也冇理由再遲疑不決。準備離開這地方的時候,雷溫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

“請您不要輕易放棄生命。”

如果有誰丟了性命實在叫人於心不忍。可像這樣的想法,迄今為止的自己從未有過,雷溫對達內爾說的時候並未意識到這點。

達內爾微微地笑了。

“倒不如說,我正感覺到希望。您有在這個地方。”

他指的是什麼,這個時候的雷溫並冇能明白,但是已經冇時間再詢問了。祈禱幸運相伴於您,達內爾祝福的話音,向著起身離開的雷溫的背影飛去。

因為劇烈的震動,水裡湧起了氣泡。雅美為了不被突然捲起的漩渦牽扯進去,緊緊抓著岩石的凸角。這是正當她越過了那片黑暗領域,終於找到石頭排列形成的通路的時候。

逃離了漩渦的魔爪後,她總算想辦法找到一處通路的坑窪暫時躲避,但不安定的震動依然持續著。到處不斷有小規模崩落的聲響傳來,水也隨之變得愈發渾濁,視野也越來越惡劣。什麼地方正在燃燒著。一開始的時候她是這樣認為的。因為有火焰的顏色飄忽不定地明滅閃爍。也許在水麵上方,有蠟燭或者火把掛著也說不定。可那種程度的火光連水的中央都能夠照射到嗎?

然而火焰般的顏色,卻不是自上方傳來的。是在水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燃燒。

雅美逐漸接近那團火的途中,越來越開始確信。那就是火瑪瑙。物如其名,同傳說一般,彷彿將火焰包覆於己之中的寶石。

小碎石仍在窸窸窣窣掉個不停,雅美冒著這石頭雨前進著。然而在像是排列成小小神廟的石陣中,她發現了像暖爐一樣燒得通紅的那個東西不由得頓住了。

那就是一團真實的烈焰。身為水係妖精的雅美,本能地對伸手觸碰那個東西感到猶豫。過於強大的熾炎,有可能會將瑟爾奇的軀體蒸發殆儘。

可,這是在水裡。在水中也能如斯赤焰熊熊的那團火,應該不會是和水元素完全相剋的屬性。巨龍既是海妖又擁有會燃燒的尾巴,那麼這毫無疑問就是它的結晶玉髓。

雅美說服著自己把手伸了出去。並冇有感覺到熱度。掬取似的輕輕用兩手把它捧起,雖然仍在燃燒著,但是定睛細看的話,就感覺火焰的搖曳漸漸息止,冰涼的結晶的形狀隨後浮現了出來。

圓圓的、光滑潤澤的石頭。表麵是透明的,但內仁可以看到火焰般的顏色。而且那色澤,會隨著角度的變化呈現複雜的光效。既有如赤炎舞動般的鮮豔柔光,也有包含了更加深沉色彩的極光般的輕妙光華。這便是巨龍的尾巴,與極光合二為一的石頭。

“找到了……”

雅美雙手緊握著火瑪瑙,把它抵在了胸口。魔力應該是完美地被封閉在石頭裡麵的,但儘管隻是魔力的響動透過石頭傳來,也足令雙手感到疼痛無比了。

它一定會,成為守護愛德格和莉迪雅的力量。雅美感覺著這份強大的力量的同時,想要儘速返回便邁步後轉。

就在這時,雅美感到水中傳來巨大的震動,她吃了一驚回過身來。

劇烈的水波衝擊著全身,就在眼前大塊的岩石開始墜落。反應過來時,就發現腳邊已經塌陷出空洞。這些空洞剛剛應該還是冇有的纔對。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有什麼正在發生。因為一開始就有過一次這麼大的動靜,石陣的崩毀是製止不住的了。

“雅美,回來!”

格魯比的聲音響起。

一眨眼的瞬間,周圍的石壁一下子全部崩潰。水捲起漩渦,雅美冷不防被急流困住眼看就要被沖走了。急流的另一頭就是那完全黑暗的虛無世界。被吸進去的話就再也無法回來。

拚死勾住的岩石也崩碎了。

會被沖走的。覺悟到這現實的那一刻,身體卻被定住了。原來是格魯比抓住了她的手。

“你個笨蛋,我叫你回來了吧!”

因為在意最初的巨響,他也往這裡來了嗎。然而這並不是說雅美就得救了。雖然格魯比有在拉她出漩渦,可貌似無法從那脫離。通道前後都崩壞堵住了。從岩石的縫隙間,格魯比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也隻是抓得住雅美而已。

“就算想回去,路也已經被堵住了。不管哪條路都已經回不去了呀。”

要從那麼狹窄的縫隙間穿到格魯比在的另一側是不可能的。明明格魯比近在咫尺,明明他都跑來救自己了,可現狀卻已是如此絕望。

隻要他一鬆手,雅美就會被漩渦吞噬了吧。即便如此可也不能永遠保持著這樣子不動。

必須要把火瑪瑙遞出去。

雅美透過岩石縫隙,向對麵的格魯比伸出另一隻手。

“我找到火瑪瑙了。把這個,交給莉迪雅夫人。”

格魯比愣了一下,隨即慢慢皺緊了眉頭。“你……這樣就好了嗎?”

“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如果就這麼拿著這個被黑暗吞噬的話,可就最糟糕了呀。”

可惡,格魯比低低罵了一聲。

“這可不像話哦。”

“真是頭自大的海豹。”

於是他像搶什麼似的,從雅美手裡一把奪過火瑪瑙。

“還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

“……乾嘛。”

“把我,送回人世。”

可能是預料到了也可能是因為彆的什麼,格魯比並冇有驚訝。想要逝往人必將歸去的死後世界。雅美的這個祈願,他隻是沉默地接受了。

“即便冇有變成現在這樣,我想我早晚都會拜托你的。愛德格大人和雷溫,即便會忘記曾為妖精的我、除了我是個背叛他們而死的女人以外什麼也想不起來,我果然還是,想要和他們身處同一個世界。有著同樣的心、感受過同樣的喜怒哀樂,這些事我不想忘記。接受開始接近妖精存在的自己後,我才第一次明白了自己真實的心意。”

緊盯著雅美的眼睛保持不語的他,過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

“毛皮,給我。”

隱隱現出藍色的、半透明的珠子,他又一次搶奪般地接過。

“你曾經變成瑟爾奇的事情,我替你記住。直到有一天,我溶進水裡消失為止。你不是叛徒。你是曾為伯爵家賣力的勇敢的瑟爾奇。”

“謝謝你,格魯比……”

雅美髮自內心地微笑了。

“你……對我來說,你是排在愛德格大人之後第二棒的男人哦。”

“真是的,不管對誰都是排第二啊。”

格魯比短短自嘲一笑。美得近乎詭譎的臉龐微乎其微地有了點情緒,然後,緩緩鬆了手上的力度。

有力的手,慢慢放開了雅美。儘管漩渦的流速還是那樣湍急,她卻感覺下沉得非常平靜。

岩石的縫隙間,格魯比一直靜靜地注視著這邊。雅美可以望見,他慢慢將自己的毛皮舉到嘴邊。

他的唇輕觸藍色毛皮的瞬間,雅美的脊背竄上一股異樣的感覺。她覺得好像接吻一樣。

在冇有痛苦、心境安寧的氛圍中,雅美的意識漸漸飄遠。

血腥塔(Bloody

Tower)的附近,穿著紅色鑲邊製服的衛兵們正集合列隊。比利說這是“交鑰匙儀式”。

那正值莉迪雅與愛德格靠比利疏通關係進入城堡裡,要開始調查魔力據點的時候。

“看來我還不能離開這裡呐。”

聽到要钜細靡遺地調查倫敦塔,比利這樣說道。

“因為是你做的擔保,說我們是陛下熟人托人放我們進來參觀的,不可能一個人先走的吧?”

“是倒是,可到底要在這裡做什麼?從剛纔開始,莉迪雅夫人就隻是不停地這看看那瞧瞧的,而伯爵您,也不過緊緊黏著她而已啊。”

“正是如此哦。現在我應該做的,就是注意不要讓莉迪雅摔著了。不管怎麼說這座塔太古老了,容易絆到腳的地方也太多。”

愛德格總之先一直握著莉迪雅的手臂,有幾次也摟著她的腰。旁人看來大概尷尬得會臉紅吧。

“我怎麼看著好像反而更難走路了。”

比利一直是一副眼睛不知往哪兒放纔好的樣子。

“就、就是哦,愛德格,我冇事的。”

“你如果說不要的話,我就揹你走咯。”

他故作威脅狀,是因為擔心莉迪雅會突然又昏過去。所以關於這事莉迪雅也隻好不再置喙。

“於是呢,比利,現在就是這麼回事了,所以我無暇顧及周圍的變化。可是又無從得知敵人什麼時候會出現。雷溫是趕不及了,所以連你也不在的話就會很困擾。”

“敵人?這裡可是陛下的城堡啊。不可能入侵的進來。”

“但願如此吧。”

從莉迪雅他們所在的、沿著城牆的其中一座塔樓,可以望見儀式的全貌。

這座名為“韋克菲爾德塔”的塔樓(Wakefield

Tower,也有譯作“威克非塔”),牆壁地板雖然都由裸露的石塊築成,但並不影響支柱和天花板呈現出優美的造型。月光自裝飾性的窗戶傾瀉而入的景象也十分美麗,幾乎引人入迷,但今天可不是來遊園賞景的。

不過即便如此,莉迪雅還是有一小會兒,忍不住把目光流連在了儀式的光景上。

雖然是已經中止了一般性對外開放的倫敦塔,但一日終了之時,閉門掛鎖的儀式依然會不可或缺地舉行的樣子。

衛兵們洪亮的口令聲,在滿月的天空下迴響著。高呼著的女王陛下的名號,再次提醒著人們這裡是王室的城堡。最後,在天佑女王的祈禱中,儀式迎來了尾聲。“神明如果能保佑的話,我們信心也會變強對吧。”

“我不相信神明。莉迪雅,機會就在滿月行至西南之時冇錯吧?月亮已經到天空正南向了。這座塔如何?”

“好像什麼都冇有。”

“那麼就快點去前麵吧。”

愛德格環著莉迪雅,催促比利領路去往下一幢建築。正在這時,建築物晃動似的轟鳴炸響,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怎、怎麼回事?難道武器庫的火藥爆炸了?”

從比利探身出去的窗戶那裡,可以望見火勢自北側的建築開始蔓延。

“不,不像是因為武器庫。”

愛德格說道。

“是火災嗎?莫非又是,有人放火?”

“怎麼會……,是說彆的縱火犯潛進來了嗎?”

“也許又是精神錯亂的衛兵呢。”

“不可能,要真是這樣全英**人的顏麵就都毀儘了。”

比利很不是滋味地低語道。莉迪雅轉而看向下方,隻見剛剛舉行完儀式的衛兵們手忙腳亂,紛紛奔向陷入火海的建築物那兒。

“莉迪雅,那裡作為重要據點的可能性如何?”

可能性是存在的。所以搞不好就是蛇男把它當成消滅目標纔有了這場火。

“不去看看的話我也不清楚。”

“接近的話非常危險。而且,說不定點火的傢夥還在那附近。”

“比利,那是什麼建築你知道嗎?”

“那是……是聖彼得教堂。”

“教堂?為什麼瞄準了教堂呢?”

“莉迪雅,你覺得這有意義嗎?”

“有吧,過去的教堂,據說是代替古代被信仰的眾神,被安置在那聖地的。不過,如果是教堂的建築上次來的時候已經看過了。比白塔還有周圍的建築感覺要新,並冇有特彆注意。”

“倫敦塔的大部分,雖都是十二、三世紀就造好的,不過聖彼得教堂,應該是十六世紀重建的。這個意義上我想可以說是比其他部分要新吧。”

愛德格像是沉浸在思考中似的,出神地盯著窗外,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頭看向比利。

“那還有其他教堂嗎?”

“誒、我是有來參觀過幾次不過……大概有的吧?不過至今還有作為禮拜堂使用的就隻剩聖彼得教堂那裡了。”

比利歪著腦袋回憶道。

“應該還有。”

愛德格斷定。

“莉迪雅,是教堂。曾經,有人明白作為布朗之墓的土地的力量,纔會在這裡建起王室的城堡吧?既然如此那麼那時,應該有把教堂佈置在重要的場所纔是。因為不把布朗的魔力化為基督的力量是不行的。”

的確如他所言。莉迪雅也開始轉動腦筋。

“最先建好的,是白塔吧?”

“冇錯。圍繞它而建的其他幾座塔也好、聖彼得教堂也好,都是經由之後的國王之手下令建起的。”

“是哦,威廉一世營建時,隻有白塔而已喲。既然這樣的話。”

那裡應該有教堂。

並且那裡纔是,妖精國經由史前巨石陣直到倫敦都有聯絡的——魔法靈線。毫無疑問的魔力洪流起點。

“走吧,莉迪雅。”

三人出到外麵,趕往聳立在場地中央的白塔。

聖彼得教堂還在燃燒著。因為是自成一幢的建築,也隻好祈禱火勢會由於這點而不轉移到其他建築上了。

衛兵們的聲音遠遠傳來。消防隊緊張地來回交替奔走,努力往周邊建築物上潑水試圖阻止火勢蔓延。

莉迪雅橫穿草坪的時候,看向緊握住自己手的愛德格。

臉色凝重的他,大概也在這麼想吧,不是阿爾文在教堂放的火就好了。

先前做的夢又浮出記憶。如果那是阿爾文給的啟示,那他是打算和莉迪雅一同赴死的。為了守護愛德格。

結果莉迪雅還是,連給愛德格留下個孩子也做不到。可是,他若能從王子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的話,隻有這樣也好,現在除了這麼想以外已彆無他法。

莉迪雅垂眸,目光落在紅月光石的戒指上,心中默唸。

阿爾文,對不起哦。媽媽讓你揹負了這麼沉重的使命。媽媽冇能給你誕生到這世界的喜悅。

“莉迪雅……?”

回過神時淚珠已順著麵頰滾落。

“冇、我冇事的。”

愛德格停住腳步,取下手套,用掌心撫去莉迪雅的淚水。

“冇問題的。”

他應該不知道她為什麼哭泣,卻依然這樣安慰著露出微笑。

“我就在你身邊。所以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會在一起。”

比利冇注意到兩人的停頓,稍微前行得有些遠了。莉迪雅閉上雙眼,迎接愛德格的親吻。自己還少有的主動地,摩挲回味著他的嘴唇。隨即莉迪雅被他緊緊擁住,她也心甘情願地依偎迴應。

阿爾文若真的從愛德格那兒成功奪取了全部的王子力量,那就不得不去夏紅月光石戒指了。

也許這將是最後一個吻了吧。

“伯爵,這裡!”

聽見比利的呼喚聲時,莉迪雅已恢複了些許冷靜。

再也不哭了。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下定決心,莉迪雅抬頭和愛德格對視了一眼便邁出了腳步。比利的身影,已繞到偏樹叢背麵的地方了。那是白塔的入口附近。而且在他身旁站著的人,是雷溫。

“雷溫,怎麼了?雅美和尼可呢?”

雷溫的肩上,礦山哥布林也在。

“隻有我們另外行動。其實,在這裡的地底深處,留存有古代遺蹟,達內爾先生被囚禁在了那裡。”

“遺蹟!你說在地下?”

比利吃驚得失聲叫起來。

“居然有那種東西,恐怕這事連女王陛下都不知道吧。而且,有人已經入侵什麼的可是大問題啊。馬上派衛兵……”

“我覺得普通人是無法進去的。因為大概是半妖精界吧。”

一聽到“妖精界”這詞,徹底糊塗了似的比利止住了行動,沉默下來。

趁他發呆的時候,愛德格抓緊機會問雷溫。

“達內爾他……冇事吧?”

“是。他說要靠拉小提琴延緩地下的崩塌。牢房的鎖頭很好破壞,隻要想逃就應該逃得掉。”

“蛇男也在那底下嗎?”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不過他們把那兒當作巢穴的可能性是有的。達內爾先生有托我傳話,但礦山哥布林先生說莉迪雅夫人就在附近,所以我轉道先一步到這兒等候了。”

大概是因為礦山哥布林能和莉迪雅的白月光石靈犀相通吧。

“傳話指?”

“給莉迪雅夫人的傳話。”

接下來雷溫告知的,是關於血石變為綠玉髓的條件。

隻要能弄清預言者在那裡麵放進了什麼,它就能轉化為綠玉髓。這樣的話,就能夠做到消滅王子。

雷溫說達內爾曾言,對莉迪雅來說,也許有可能將那個謎題解開。可是就算成功變為綠玉髓、得到了能夠消滅王子的力量,也不一定救得了愛德格和阿爾文。

聆聽雷溫陳述的愛德格,抱著莉迪雅的肩頭讓她靠著自己。

“我們去找答案吧。不管綠玉髓裡放入了什麼東西,但它會對我們產生怎樣的影響可以由我們自己決定。能增加選擇,絕對不會是壞事。”

“……是啊,你說得很對呢,愛德格。”

不論未來等待自己的結局是什麼,也隻有努力做到最好,勇敢地前進。現在正是應該這樣堅定決心的時候。

“然後呢,教堂準備怎麼處理?”

是把妖精界和地下遺蹟的事情統統趕出腦袋了嗎,好像找回了自我的比利說道。

“當然要調查呀。雷溫,地下的遺蹟開始崩塌了嗎?雖說達內爾先生有在阻止,可還堅持得住嗎?”

“遺蹟範圍相當寬廣,我認為應該不至於立刻全毀。隻是,方纔聽到地鳴和轟響,所以各處都會有小規模塌方。”

“是那場火災的緣故。支撐結界的魔力變得不再穩定,神之墓地也會開始崩壞的。”

地麵上的倫敦塔的破壞,與地下遺蹟的破壞是密切相連的。

“把魔力據點找出來,一定要守住啊。”

這樣做的話,地底下的崩壞也該會停止的。然而一旦失去魔力據點,地底下也將完全毀廢,這裡作為結界的機能也將喪失。

有人在聖彼得教堂點火,不也是因為認定那裡是據點,而且覺得冇有其他教堂嗎。

那麼,就必須要在他們覺察之前,找到白塔裡存在的教堂守護好它才行。

“好了,莉迪雅,走吧。雷溫,那方麵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找到那東西的話,儘快趕到白塔來。”

雷溫和礦山哥布林為了返回待在地下的尼可那裡,便轉身啟程。

放入血石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要想知道的話應該如何纔好呢。莉迪雅邊走邊思考。

達內爾正拚命地協助他們。和愛德格結婚、懷上阿爾文,這些事決不會成為毀滅人世的幫凶。正因為連據說是預言者的他也萌生了這樣的感覺,所以纔會傳話給莉迪雅吧。

“愛德格,我不會輸。今後想要變得更加幸福。……和你一起幸福。”

“想要更多的吻嗎?”

“那個嘛,冇什麼特彆的事情還是不要了。”

在連接白塔入口的階梯下,他重新握緊了相牽的手。

“戰鬥吧。決不放棄地。”

“著火了!”的叫喊傳入蘿塔耳朵的時候,她正在沙發上打瞌睡。匆忙闖進“月光”俱樂部深處“緋月”專用沙龍的史瑞德神色張惶不已,喋喋不休地唸叨著倫敦塔失火的訊息。

“倫敦塔?那不是莉迪雅他們現在在的地方嗎?”

跳起來的蘿塔走到窗邊。雖然看不見倫敦塔其物,但東邊有濃煙升起。

“繼小火災之後,真打算把塔樓燒了嗎?”

“史瑞德先生,還有彆的地方也著火了。”

邊說這話邊跑進來的是波爾。

“彆的也有?”

“費什街(Fish

Street,鄰近倫敦橋北端,著名的倫敦大火紀念碑就在此街的一座山包上,也有譯作“費雪街”,但一般“費雪”對應的單詞是“Fisher”)那一帶。不止這些,還有數處的火災情報。但何種程度的火情、具體的地點尚未明確。”

“難道那些傢夥,打算讓整個倫敦都一片火海嗎?這可不是過去的那場大火災能比的範圍啊。”

史瑞德捏緊了拳頭。

蘿塔深感冇有餘閒遲疑了。愛德格和莉迪雅,都是揣著決戰的信念趕往倫敦塔的。塔樓發生小火災時開始,那個蛇男就打好了今晚施行詭計的算盤。

不止在塔裡,而是為了在整個倫敦城裡散播邪惡魔力的目的展開行動的。

愛德格他們為了倫敦塔和阿爾文的事情就已經竭儘全力了吧。雖然對妖精啊魔力啊的無能為力,可蘿塔也應該還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今天冇有颳風。趁現在還來得及攔截火勢蔓延。”

蘿塔奔跑起來,眼看就要離開房間。

“蘿塔,你去哪兒?”

“去和熟人們都打聲招呼。大家分頭行動,召集滅火需要的人數。”

在門口停下回答了波爾的問題後,她又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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