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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一章 伯爵是災難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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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蘊藏愛情的詛咒鑽石

第一章

伯爵是災難的根源

她冇有名字,因此愛德格替她取了一個名字。

她甚至傲慢的要求愛德格,要他以自己最難忘的女人的名字為她命名。

於是愛德格便喚她為『珍』,而她似乎非常高興。

她是愛德格的同伴之一,他們一同從一個奴役了數名無辜少年少女的男子身邊脫逃。

「我們的黑鑽。」

愛德格俯視著一具粗糙的棺柩喃喃自語。

在倫敦郊外某個教會的墓園哩,響起了夜半鐘聲。

「那顆夢幻黑鑽真的就藏在這具棺木之中嗎?」

除了雷溫與雅美這兩名心腹之外,愛德格今晚還召集了秘密組織『緋月』的成員們。有一位被稱作『王子』的男子經將愛德格視為自己的奴隸,並在美國的黑暗社會裡擁有龐大的勢力,因為緋月的成員們同樣對這位王子恨之入骨,因此愛德格便和他們聯手與之對抗。

現在開口說話的人是其組織乾部史瑞德,以他為首的緋月成員正呆立於棺木旁,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似乎完全不明白成為組織新任領袖的愛格德到底在盤算些什麼。

「伯爵,聽說王子費儘心思纔到手的這顆黑鑽,是您從他那裡逃走時帶出來的……」

說話的人是畫家波爾,他是緋月的成員之一,也是愛德格的至交。他說的冇錯,當時愛德格奪走了這顆黑鑽越發惹惱了王子,到最後,除了雷溫和雅美之外,其他夥伴全數遭到殺害。

或者該說事情會演變至此,是黑鑽帶來的詛咒嗎?

據說這顆黑鑽從原先的擁有者身邊憑空消失,接著在不同人的手中流轉,紛紛為持有者帶來不幸。

「可是,您之前藏在棺木裡的東西應該是鑽石吧?一聽到您要將遺體從美國運送過來,大家都皺緊了眉頭呀。」

「運來的事遺體冇錯啊。」

「什麼意思?」

愛德格摘下高禮帽,對著棺柩低下頭。

他擁有如同皎潔月光般的閃亮金髮,在深夜的墓地裡顯得格外醒目。

從前,珍最喜歡愛德格的金髮,藏身在工業區的那段日子,每當雅美為愛格德剪頭髮的時候,珍就會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並堅稱如果由她來剪一定能剪得更好看。

「珍為了不讓王子搶走鑽石,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且她還用隻有我纔會明白的方式將鑽石藏了起來。」

雷溫正小心翼翼地撬開棺柩上的釘子。

「當王子襲擊我們的藏身之處時,在那裡留守的她將鑽石藏了起來,然後便了結了自己的性命,我在發現後將她的遺體移送到教會,並請教會的人為她埋葬。」

愛德格當然冇有說明她是自殺身亡,而牧師相當同情死去的少女,並答應將她埋葬再墓園的一隅。

而現在,在英國安頓下來的愛德格為了運回珍的遺體,在不久前開始辦理相關事宜。

「愛德格伯爵,棺蓋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伯爵,換句話說,鑽石已經被王子拿走了吧?」

當時,王子為了找尋黑鑽,除了翻遍每一處愛德格可能藏匿的地點之外,甚至連同伴們的墳墓都一一檢查過吧。

但是愛德格相當肯定珍的黑鑽並冇有被拿走。

棺蓋總算被掀開。

「美麗的寶石會擾亂人的命運,你們聽過那顆名為『攝政王』的鑽石(注1)嗎?據說在過去,礦山的奴隸在發現了那顆巨鑽之後,將其私吞併潛逃,那名奴隸把自己的小腿肚切開,並將鑽石藏入其中,因為我曾經對珍提過這個故事,所以我在發現他的遺體時立刻就明白了。」

當時,愛德格認為就此將她埋葬不失為隱藏鑽石最妥善的方法。

「找到了。」

雷溫篤定地說道,那具化為一堆白骨的遺體已經無法遮掩鑽石了。

看來王子似乎過於心急,他太快挖掘墳墓了。

愛德格彎下身來,溫柔的凝視著棺柩中的女孩。

「珍,謝謝你,請你安息吧,再也冇有人會打擾你安眠了。」

他將手中的百合花放入棺柩中並且起身。

「史瑞德,你能將這顆鑽石修覆成與原本一樣的項鍊嗎?」

根據記載,這原本應該是一條在碩大鑽石周圍鑲滿碎鑽的華麗項鍊,但是在幾經流轉之後,隻有黑鑽石本身被儲存下來。

「這對緋月的工匠來說是小事一樁……不過……」

俯視棺柩的史瑞德終於忍不住說出心裡的話:

「她還隻是個孩子呀。」

珍年僅十歲。

「伯爵,難道您認為隻要能對抗王子,即使犧牲小孩也無所謂嗎?」

當時無論是雷溫、雅美,甚至連愛德格都還是小孩,儘管如此,年僅十歲就喪命的珍也太過年幼了。

「伯爵也不願意犧牲他們,您應該能明白吧。」

波爾代替愛德格回答。

「不過啊,伯爵您不但擁有令人注目的外貌與談吐,而且賦予他人的領導者形象也太過強烈,所以很容易被思想單純的孩子認做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偶像。布隻如此,他們甚至會義無反顧地為您做任何事情,這名女孩說不定也是這樣,而現在,緋月中也有一明深深為您著迷的少年。」

經史瑞德這麼一提,愛德格纔想起最近好像有一名少年經常在伯爵宅邸打轉。

「緋月中年輕一輩都意氣滿滿地想追隨您呀,但一聽到您過去的同伴幾乎都已經身亡,不禁讓年長者開始擔憂這樣冒然跟隨您是不是太魯莽了,我們的確是在等待青騎士伯爵於英國現身並且領導我們,可是空有伯爵名號的您到底值不值得我們去相信呢?」

「你們不相信我也無妨,但若不追隨我的話,肯定贏不了王子喔。」

愛德格一邊注視著棺蓋再度被蓋上,一邊重新戴上高禮帽。

「不過,若各位不想為我赴湯蹈火也無所謂,因為我已經不想用這種方式戰鬥了。」

史瑞德沉默不語,他大概也感受到愛德格心中的悲傷了吧。

泥土被剷起、覆蓋至棺柩上。

儘管眾多同伴都已經喪命,但是愛德格仍然活了下來。

每當愛德格思索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就會覺得史瑞德說得一點都冇錯,這大概是自己無法逃脫的宿命吧。

或許是因為愛德格出生於貴族世家,所以從小就被教育成不得不立於眾人之上,但是,圍繞在愛德格身邊的人們期望的並不隻是如此,他們想看到的,是身為完美『主人』的愛德格。

會被彆人者樣看待是因為外表的影響?抑或是個性使然?還是說,自己受到王子洗腦,總是下意識地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所造成的呢?

不過愛德格也下定決心,倘若對同伴而言,當自己決意要逃離王子身邊時,他們最需要的事一個能讓人安心追隨的領袖的話,他便會義不容辭地擔起這個角色。

然而,那股出自於對愛德格的忠誠心而凝聚起來的向心力,卻間接造成大家寧可選擇死亡也不願意臨陣脫逃。

自己明明就冇有那種足以令人捨命相隨的價值啊。

但是,愛德格對抗王子的決心不容動搖。

儘管戰鬥是為了平撫犧牲者的哀痛,卻也因此造成了更多的犧牲,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就算愛德格為此而苦,卻也不得不被命運牽著走。

因此愛德格認為,珍以性命守護的這顆鑽石,豈有不善加利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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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流階層的社交活動中,茶會可以說是最不受拘束的聚會,就連年輕的莉迪雅也能夠放鬆參加。

話是這麼說冇錯,但是出身於蘇格蘭鄉村的中產階級少女想要打入貴婦的談話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莉迪雅本來就不擅長與人交際,雖然她很懂得如何與妖精相處,不過上流社會的禮儀規範和莉迪雅麵對妖精時采取的對應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即使心直口快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妖精們也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在與人類相處時,善意的謊言卻是一種交際手段;更何況,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認為妖精隻存在於童話故事中,因此莉迪雅經常被認為是冥頑不靈的異類。

儘管如此,她今天還是前來參加這場清一色為女性的茶會。

「最近都冇有看到那個人呢。」

「聽說跟人傢俬奔去了。」

儘管和年齡相仿的少女們圍在桌聊天,但是湊巧加入的莉迪雅根本不曉得她們在談論誰的八卦,也完全插不上話。

「可是呀,聽說她到對方的家裡一探究竟,結果發現人家是有婦之夫呢!」

這場茶會的主辦人是梅斯菲爾德公爵夫人,在愛德格介紹給莉迪雅認識的貴族當中,她是對莉迪雅最和藹可親的老婦人。

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精存在的公爵夫人十分樂於和莉迪雅談論妖精的話題,而且她也相當肯定莉迪雅能看見一般人無法看見的妖精、並能與他們交談,甚至可以和他們結為朋友的能力。

即使莉迪雅的年紀都可以當夫人的孫女了,而且要互稱為朋友也有多方顧慮,但是對梅斯菲爾德公爵夫人而言,莉迪雅依然是個難得的友人。

就算是這樣,受邀的莉迪雅在這場隻有女性成員、而且人數少說也有三十人的私人聚會中,也不可能隻與公爵夫人有所接觸。

莉迪雅正在公爵家位於市區的宅邸內,她坐在麵朝寬闊中庭的開放陽台上,隻顧著在司康餅上塗抹厚厚的奶油,絲毫不想理會彆人的八卦。

「後來她好像逃回家了。」

「竟然被那種男性欺騙,這下她的身價肯定暴跌了吧。」

「而且八成冇有臉再出入社交界了。」

熏衣草花圃裡的小妖精從剛纔起就嘴饞地盯著這邊,於是莉迪雅悄悄地將斯康餅放在腳邊的草坪上。

「喏,莉迪雅小姐,你認為呢?」

「咦?什、什麼事?」

突然被人問話,莉迪雅趕緊端正坐姿,聚集在思康餅四周的小妖精們正忙著從椅子底下將它搬走,雖然這副景象在一般人看來應該是一個塗滿奶油的思康餅在草坪上移動,可是少女們卻絲毫冇有注意到。

「我們正在談論與男性的交往,雖說已結婚為前提來交往是理所當然的事,但若隻有口頭上的約定,說不定會被對方欺騙呢,你說對不對?」

「……是啊。」

「所以說,與雙親認可的物件交往纔是最妥當的吧。」

「聽說莉迪雅小姐的父親是大學教授,個性想必很拘謹吧,他難道冇有告誡過你要當心貴族男性嗎?」

莉迪雅的父親的確是大學教授,可是他對女兒的管教卻采取放任主義,而且從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大學教授嚴肅的刻板印象,然而,這些小事對她們來說應該無關緊要,她們隻是想問身為平民女孩的莉迪雅對於和貴族男**往一事有何意見吧。

雖然純真少女遭到貴族男子始亂終棄的案例時有耳聞,但是他們並不會對好人家的千金做出那種荒唐的行為,相對的,若對方是平民百姓,被拋棄的機率倒是頗大。

因為公爵夫人在此已『重要的友人』來介紹莉迪雅,所以冇有人敢明確地表現出瞧不起她的態度,不過,正因為她們覺得莉迪雅與自己不同,所以纔會故意提出這個問題吧。

「你真的和伯爵在交往嗎?」

「你……你在說什麼呢?」

「就是那位艾歇爾巴頓伯爵嘛。」

莉迪雅是愛德格艾歇爾巴頓伯爵所雇用的妖精博士顧問。

他不但年輕英俊,而且還擁有妖精國伯爵──伊普拉傑魯這個稀有的稱號,在倫敦的上流社會裡是個名聲響亮的人物。

儘管在十九世紀中葉的現在,稱號冇什麼實質價值,也不會有人真的把它當作妖精國的領主,但是對於棲息於英國的妖精來說,擁有此稱號的伯爵是彆具意義的存在,因為這代表他是治理妖精國遙遠的故鄉──妖精國的人類後裔。

但是其實愛德格並未繼承伯爵家的血脈,對妖精更是一竅不通,所以才雇用了莉迪雅,由於兩人時常共同行動,所以纔會被人誤以為他們的感情很好。

之前莉迪雅也曾經被八卦小報寫成伯爵的真命天女。

因此,這些名媛纔會想來確認小道訊息的真實性吧。

「怎、怎麼可能嘛,他隻是我的雇主而已。」

聽到莉迪雅的話,大家似乎都鬆了一口氣,同時,莉迪雅也感覺得到她們好像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就算不是每個人都對愛德格抱持著好感,但是所有的人一定都無法接受眼前的莉迪雅是他的戀人吧。

雖然她將被人在暗地裡說成鐵鏽色的紅褐色頭髮紮了起來,但是依然比不上千金小姐們精心打點的髮型,而她那雙宛如魔女般的金綠色眼眸也令人感到不太舒服。

其實一直到現在,連莉迪雅自己都無法接受那場婚約。

愛德格的求婚不可能是認真的。

「可是啊,儘管那個伯爵既溫柔口才又好,而且幾乎完美得找不出缺點,但你們不會覺得他有點令人難以信任嗎?」

這群名媛當中,有人提出這樣的言論。

冇錯,說得對極了!那傢夥根本不能信任呀!

「就是因為他對誰都一樣溫柔,所以隻要與他交談,就會誤以為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

「而且他好像挺花心的喔。」

「冇錯,我還聽說他擁有自己的後宮喲。」

「什麼?後宮!?」

莉迪雅當然無法對此充而不聞,不自覺地將身體向前傾。

「據說倫敦有某種店家會提供類似後宮的服務,男人不但可以在那裡擁有數名愛人,而且還能像異教徒國王一樣為所欲為喔。」

提到愛德格的負麵傳聞,莉迪雅幾乎都要聽膩了,雖然不乏荒誕不經的事蹟,但是無論哪一樁都與女人有所牽扯,而且莉迪雅認為,類似後宮一類的傳聞是愛德格很有可能做出來的事。

「句說愛上伯爵的異國公主不顧一切地拋棄家人和未婚夫,千裡迢迢來到倫敦,不過因為她是異教徒,所以伯爵無法與她結婚,雖說如此,卻也無法將她趕回去,於是隻好將她留在後宮了喲。」

「為什麼無法將她趕回去呢?」

「當然是因為兩人已經有了親密關係啦,聽說在異教徒的國家的父親會將婚前失貞的女兒殺掉喔。」

殺掉自己的女兒?這、這是真的嗎?雖然基督徒還不至於那麼嚴苛,但是這種事一樣會被認為是女性一生的汙點。

話說回來,倘若愛德格真的做出這種事,就實在太冇天良了。

不僅玩弄彆人的感情,甚至還奪去對方的貞操……

莉迪雅想著想著覺得自己應該也要小心為妙,同時也為自己竟然這樣胡思亂想而感到相當難為情,不禁臉紅心跳了起來。

「就算人家貴為公主,伯爵也不可能對異教徒動真情嘛。」

「真是個搞不清楚自己身份貴賤的輕浮女子呀,莉迪雅小姐,你說是嗎?」

隻要彼此的身分懸殊,受到追求也隻有被玩弄的份,如果被伯爵讚美個兩三句就沾沾自喜的話,下場一定不堪設想的喔。雖然她們想表達的或許是這個意思,不過莉迪雅的心思一直放在『後宮』這個聳動的字眼上,所以完全冇有察覺。

「莉迪雅小姐,你要不要過來這裡呢?也和長輩聊聊嘛。」

公爵夫人大概是看莉迪雅對名媛的話題心不在焉,所以纔出聲叫她的吧。

這位談吐高雅、儀態大方的老婦人有著宛如少女般可愛的率真性格,與她談話會讓人感到十分安心,幾乎忘卻她是個身份尊貴的人。

於是莉迪雅順勢離席。

雖然每張桌子旁都聚集著愉悅談笑的人們,然而公爵夫人卻帶著莉迪雅離開露天陽台。

莉迪雅一進入另一間房裡,佇立在窗邊的人影便回過頭來。

有著亮眼金髮的高挑青年正以那雙揮紫色的眼眸望著自己,而且還開心的露出微笑。

他正式剛纔那個傳聞中的男主角。

愛德格穿著一襲身綠色燕尾服,搭配深紫色領帶,雖然他平時的穿著打扮就是如此高尚得宜,不過貴族似乎會特彆用心於夜間的打扮。

愛德格不僅身穿完美的服裝,就連容貌也是無懈可擊,冇想到會在外麵和他不期而遇,讓莉迪雅覺得正對著自己微笑的愛德格變的好虛幻。

「我的莉迪雅,我好想你啊。」

『我的』這兩個字是多餘的吧。

因為受到異教徒公主的緋聞影響,讓莉迪雅覺得愛德格看起來越來越輕浮危險。

明明知道流言本來就是加油添醋之下的產物,但是心裡就是覺得不舒服。

而愛德格也不顧莉迪雅正皺著眉頭,就像平時一樣彷佛對待淑女般地牽起她的手,不過就在問候的親吻快要碰觸到莉迪雅的指尖時,她便將手縮了回去。

雖然莉迪雅明顯地擺出一副嫌惡的樣子,但是愛德格卻絲毫不在意。

「愛德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呀!今天的茶會是隻限女性參加的聚會喲。」

「我是來接你的,而且我也想順道拜會公爵夫人,日前我對夫人有所請托,因此想來問問看夫人的答覆,而夫人為了我們兩人的幸福著想,因此明快地答應了我的要求,你也趕快向她道謝吧。」

莉迪雅有種不祥的預感。

「道謝?為什麼……?」

「夫人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幫助我們訂下正式的婚約。」

莉迪雅嚇得目瞪口呆。

愛德格總是先拉攏周遭的人,在讓莉迪雅不得不照著他的計劃走。

而且他明明知道莉迪雅根本無心接受那宛如詐欺般的『婚約』,卻仍執意朝著結婚的方向前進。

「喂,愛德格,你彆開玩笑了!」

「好了、好了,莉迪雅小姐,冷靜點、坐下來談吧。」

既然公爵夫人都這麼說了,莉迪雅也不好再意氣用事。

三人在桌邊坐下後,侍女馬上就端來熱茶。

宛如茶會的延續一般,夫人笑嘻嘻地望著愛德格與莉迪雅,然後用有些訝異的口吻開口問道:

「你真的冇有戴上戒指呢,你還遲遲未答應伯爵的求婚嗎?」

「咦,呃……那是因為……」

「我問過伯爵了,他說現在還冇有得到令人滿意的答覆,而且他雖然已經將訂婚戒指送給你,但你卻好像不願意帶上。」

莉迪雅心想,這個花心大蘿蔔根本不是真心喜歡自己,他隻是為了鞏固伯爵的地位,所以才需要自己具備的妖精博士的力量,並想將我一輩子栓在身邊,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與我結婚。

反正他本來就不會滿足於隻有一個戀人,所以自然不會以是否有愛等要素來挑選自己的結婚物件。

正因為莉迪雅認定愛德格居心不良,所以麵對急於將自己視為未婚妻的她時,總是打著馬虎眼,但是,他到底對公爵夫人下了什麼藥呢?莉迪雅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她感到相當不安,於是瞪向態度自若的他。

他該不會是在策劃什麼能讓我無法取消婚約的陰謀吧……?

「我明明知道答不答應應是你個人的自由卻還多加乾涉,希望你彆介意。不過他也是為了你的著想纔對我表明一切的喔,伯爵是出自真心向你求婚的,絕對冇有打算要傷害你的名譽,因此他才希望我能夠當這場婚約的見證人呀。」

麵對突然其來的話,莉迪雅嚇得抬起頭來。

「……您要當見證人?」

「你在伯爵家做事,難免會有兩人獨處的機會,在加上伯爵對你有好感,世人或許會為此說長道短的吧,不過他已經發誓絕對不會以輕率的態度對待你,我可以向你保證,即使你拒絕他的求婚,也不會對你將來的出路造成阻礙。」

就世俗的眼光來看,未婚女子隻要與男人獨處就有可能損及清白。

尤其因為莉迪雅並非貴族,所以更是站不住腳,愛德格似乎就是基於這點,才希望能夠得到公爵夫人的支援。

夫人原本就對愛德格抱持著好感,對他關愛有加;況且夫人的丈夫,也就是梅斯菲爾德公爵與莉迪雅的父親交情匪淺,所以請公爵夫人牽線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

這麼一來,世人就會認為愛德格是透過公爵夫人向莉迪雅求婚,而且是毫無疑問地是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若是在訂下正式婚約前做出越軌之舉,就會連帶損及夫人的名譽。

這的確會讓人覺得他是處處替莉迪雅著想。

「即使你日後有意與他結婚的話,我自然會打點一切,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咦?」

「令尊克魯頓教授是英國人引以為榮的優秀學者,而你也是個大家閨秀,推薦你成為伯爵家的新娘並無不妥,若你依然對成為伯爵夫人一事感到不安,我也會從旁協助你的,隻要習慣了社交場合,你也會發現這冇有想像中的難喔。」

這樣看來,就連莉迪雅要成為伯爵夫人所需具備的教養,愛德格都已經請公爵夫人代為指導,如此費儘心機,果然不可能是單純為了莉迪雅著想才這麼做的吧。

「可是,我對結婚這種事……」

「不管怎麼說,我隻是希望能儘量消弭你對與我結婚所抱持的心理障礙呀。」

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要把莉迪雅逼到冇有退路。

至少這樣一來,愛德格向莉迪雅求婚、並將訂婚戒指送給她的事情已經不再是兩人私底下的『悄悄話』。

「其實照理說,我應該要先拜訪教授並向他提親的纔對。」

「我、我不是說過彆那麼做嗎!要是你隨口向父親大人提起這件事,我絕不饒你!」

莉迪雅像平常一樣大聲責罵愛德格之後,才驚覺自己現在是在公爵夫人麵前,猛然回過神來。

「說的也是,我也明白在婚事還冇定下來之前,你也不想讓令尊操心。」

雖然說夫人依然露出溫柔的微笑,但是私底下一定覺得我缺乏教養,她會不會認為我不配當貴族的夫人呢……

啊,不對!我根本不想成為伯爵夫人啊!

哎喲,真是的,拜愛德格之賜,害我壓力更大了。

「所以我纔會拜托公爵夫人做見證嘛,結婚一事也端看你的意願,我不希望讓教授認為我是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才令你對我言聽計從的啊。」

截至目前為止的手段已經夠卑鄙了吧。

莉迪雅本來還想痛罵他一頓,卻硬是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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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我就可以儘情地追求你羅。」

在馬車之中,愛德格一邊說一邊肆無忌憚地貼近莉迪雅。

莉迪雅歎了一口氣,冇想到最後變成是愛德格送她回家,自己當初果然還是要拒絕他比較好吧。

愛德格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並且將手伸向莉迪雅的秀髮,還自作主張地解開她頭髮上的緞帶,接著將髮夾取下,讓紮著成一條辮子並盤在頭上的秀髮散落在肩膀上。

「慢著,你在做什麼啦!」

「這種綁法一點女人味都冇有,我比較喜歡你把頭髮放下來。」

「你的個人喜好不關我的事。」

莉迪雅從愛德格的手中奪回緞帶,然後一邊用手整理散亂的頭髮,一邊彆過頭去。

「聽聽未婚夫的意見又有何妨?」

我們纔不是那種關係呢。

但是就算說破了嘴,他似乎也聽不懂。

「機會難得,我們一起去逛逛吧。」

「我想回家。」

「聽說海德公園正在舉行熱汽球的飛行表演喔。」

馬車正好來到海德公園外的街道上。

「黃昏時分散散步感覺也挺不錯的喔,可以讓你感受到甜蜜的氣氛。」

莉迪雅在狹窄的馬車中無處可逃,隻好拚命將身體挪到另一端,但是愛德格卻又朝她靠了過去。

「你不是向公爵夫人發過誓,說不會對我動歪腦筋的嗎!」

「那不過是場麵話。」

「什麼!?」

「而且就算出了什麼狀況,隻要我們結婚就好啦。」

「就是這樣我纔要拒絕……」

馬車突然一陣劇烈搖晃,莉迪雅因此撞上愛德格,不由得緊緊地抱住他。

她縮起身子,險些咬到舌頭,好在傾斜的馬車就這樣停住了。

「……發、發生了什麼事?」

「主人,您有冇有受傷?」

馬車伕慌張地將車門打開。

「我還好。莉迪雅,你冇事吧?」

「嗯,冇事……」

雖然莉迪雅注意到愛德格為了防止她撞到頭,不惜以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她,不過她卻因為被愛德格抱在懷裡而感到相當害羞,所以連忙從他身邊逃開。

「對不起,因為有隻黑貓突然闖出來,為了閃避它,車輪卡進了水溝裡……」

「真是不吉利啊。」

愛德格跳下傾斜的馬車確認狀況後,對莉迪雅聳了聳肩。

「車輪鬆脫了,看樣子需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修複,我們走路去吧。」

馬車伕說要去張羅替代用的馬車,但是愛德格卻表示不需要,並且伸出手來攙扶莉迪雅下馬車。

愛德格撿起掉落的高禮帽與手杖後向前走去,莉迪雅迫於無奈也隻好跟在他的後頭,結果變得不得不和這個傢夥在暮色漸濃的公園裡散步。

仔細一想,年輕女子獨自夜歸,或者和這個花心大蘿蔔並肩散步,究竟是哪邊比較危險呢?

正當莉迪雅煩惱不已的時候,愛德格已經往公園深處走去。

「那條路冇什麼人耶。」

「這可是近路喔。」

愛德格轉過頭來微笑著,他的笑容也是不可輕忽的陷阱。

「你彆擔心,我不會偷襲你的。」

誰會相信你的話呀!

因為,當他們在行走的時候,莉迪雅可以瞥見在距離步道稍遠的樹叢後方,有一對對親密的男女在**。

不過,應該不會怎麼樣吧,莉迪雅努力的說服自己。

她近來也已經理解到,雖然愛德格老是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但是卻冇有做出強人所難的舉動,而她之所以會這麼覺得,也是因為愛德格最近不再動不動就想吻她。

但是這說不定是因為莉迪雅過度拒人於千裡之外,所以他開始感到厭煩了吧。

可是愛德格現在已經取得公爵夫人的見證,會不會因為有人能證明自己的真心,所以就變的為所欲為呢?

他剛剛還說發誓不碰莉迪雅隻是場麵話。

莉迪雅拚命甩掉在腦中擴大的各種想像,隻想加快腳步離開這哩,但是她的手臂卻被愛德格突然拉住。

「你、你想做什麼……?」

「小聲點,會被髮現的。」

咦?

愛德格注視的方向有兩個人影,莉迪雅覺得其中有一個人很眼熟。

是悠裡西斯……!

那名有著淺金色頭髮的少年正是處心積慮要殺害愛德格的人,他與莉迪雅一樣擁有與妖精往來的能力。

悠裡西斯是那個名叫王子的男人同美國派遣來英國的刺客,為的就是要懲罰逃離自己身邊的愛德格,而且王子正是殺害愛德格全家、並將他當成奴隸對待的人物。

與悠裡西斯勢不兩立的愛德格一直在暗中調查敵人的動向,雖然馬車損壞純屬意外,但是愛德格該不會是因為事先知道悠裡西斯會在這裡出現,所以才刻意邀莉迪雅來的吧?

「再靠近一點,我們要裝成戀人纔不會被懷疑。」

他竟然說出這種強人所難的話。

隻見莉迪雅一臉猶豫,但是愛德格卻毫不在意地將她拉近自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出聲的是一名正在與悠裡西斯談話的男子。

他是一名年紀不輕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是穿著高雅的紳士。

由於它的音量過大,所以悠裡西斯彷佛再堤防隔牆有耳似地四下張望。

莉蒂亞趕緊低下頭,將整張臉埋進愛德格的胸膛。

而愛德格也宛如在疼愛自己的戀人一般,將莉迪雅擁進懷裡。

「雖然我的確冇有在第一時間與您聯絡,不過這一切都是殿下的考慮,我希望您不要乾涉我的辦事方法。」

所謂的殿下是稱呼王室成員時用的尊稱,看來他們說的人就是王子吧,這麼說來,那名中年男子也是王子的爪牙羅?

儘管莉迪雅很緊張,但是對方似乎冇發現他們現在的位置近得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話。

他們大概以為這一帶的戀人全都沉浸在兩人世界中,完全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吧。

「可是,你要我將那顆寶石交給你,這也太失禮了吧!如果殿下來到英國的話,我打算親自奉上這份禮物。」

「殿下有吩咐過,這個東西要先交由我來保管。」

莉迪雅屏氣凝神地偷聽著他們的對話,同時也感覺到愛德格的手指正意義不明地撥弄著她的頭髮。

「不要碰我啦。」

莉迪雅壓低聲音抗議。

「我們必須裝成戀人啊。」

「他們現在又冇在看我們。」

正當莉迪雅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愛德格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

接著悠裡西斯又開口了:

「這是為了慎重起見,您冇有聽說青騎士伯爵已經在英國現身了嗎?」

「青騎士伯爵……可是,那個出現在社交界的青年真的是青騎士伯爵嗎?據說伯爵的血脈已經斷絕,不可能會再次出現繼承人纔對。」

明明對方正在進行重要的對談,但是愛德格卻好像冇有在認真聽似地,不斷用熾熱的眼神注視著莉迪雅。

他以指尖溫柔地輕觸莉迪雅的唇瓣,與其說莉迪雅為此感到困擾,倒不如說她覺得有些不安。

自己有穩穩地站在地麵上嗎?越是懷疑,就越是有一種雙腿發軟的錯覺,她覺得自己彷佛整個人癱在自己所依偎的臂膀上。

「喂,我都說了彆這樣……」

然而,莉迪雅隻能發出如同喘息般的氣音。

「你自己或許冇發覺,當你以苦惱的神情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更會挑起我的**。」

「現、現在不是說那種事的時候呀……」

來這裡的目的不是要偷聽對方的談話嗎?

此時,兩人身邊的草叢傳來一陣騷動,隻見一個漆黑的生物迅速穿過腳邊。

難道又是黑貓?正當莉迪雅這麼想的時候,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喂,他不是叫你住手了嗎!」

聲音的主人強硬拉開莉迪雅,想要把她和愛德格分開。

「格、格魯比……!」

突然介入兩人之間的這名黑髮、長相精悍的青年,是幻化成人型的格魯比。

仔細一想,他現在正棲息在這座公園裡的蛇紋水池中。

格魯比原來是棲息於蘇格蘭高地的凶猛食人馬妖精,但是卻因為喜歡上莉迪雅而滯留在倫敦。

他應該是察覺到莉迪雅的氣息纔會從池子裡冒出來的吧。

「格魯比,你還真礙事,她可是我的未婚妻,我乾嘛要聽你的話。」

「即使是未婚妻,隻要這傢夥不願意你也應該要住手!」

「喂,安靜一點啦!」

莉迪雅提醒時已經為時已晚,悠裡西斯已經發現莉迪雅他們藏身的樹叢。

「快逃吧。」

愛德格拉起莉迪雅的手。

「喂,青騎士伯爵,你要消失請自便,不用帶走莉迪雅啦!」

冇想到格魯比大聲地說出這句話,使得悠裡西斯的臉色大變。

在看到悠裡西斯掏出手槍的同時響起一道槍聲。

「怎麼搞的?」

「格魯比,都是你害的啦!」

莉迪雅一邊叫喊,一邊為了閃避子彈而跑向陰暗處。

此時,不遠處傳來尖叫聲,還以為是有人被槍聲嚇到,不過似乎不是。

「熱氣球掉下來了。」

「咦?」

一輪皎潔明月纔剛升起,月光照映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熱氣球,那是廣場上舉辦的熱氣球升空秀時使用的道具。

而現在,熱氣球好像正朝這個方向墜落。

躲藏在附近的一對對情侶都逃了出來。

「莉迪雅,往這邊!」

莉迪雅和愛德格也拚命的往前跑,不知是幸或是不幸,總之現在不是理會悠裡西斯的時候,槍聲已經停止,看來悠裡西斯也基於同樣的理由冇有再追上來。

儘管莉迪雅很害怕,不過還是因為好奇而回頭張望,她看到熱汽球已經冒出火花。

火勢在瞬間擴大,宛如要蓋住整片天空似地。

被捲入今晚第二件意外事故中的莉迪雅,看見幻化成黑馬姿態的格魯比飛向天際,為她抵擋住由後方逼近的熊熊烈火。

這一連串的的騷動讓麗迪雅感到相當不安,她無法就這樣回家,於是便跟著愛德格一起回到了位於梅菲爾區的伯爵宅邸。

由於伯爵宅邸距離海德公園比較近,所以莉迪雅打算先喝杯茶平複一下情緒,不過,屋卻是一團亂。

「湯姆金斯,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身材圓胖的伯爵管家敏捷地走了過來,並接下主人的帽子與手杖。

「因為有隻黑貓在屋子裡跑來跑去,所以請您先暫時使用北側的房間好嗎?」

大廳的花瓶倒在地上,就連樓梯間的雕刻與裝飾在走廊上的圖畫也都摔落在地。

看起來明明就不太對勁,但是湯姆金斯卻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所以愛德格也隻好聳了聳肩。

「北側冇事嗎?」

「是的。」

「那麼,請你將茶端到書房來吧。」

「提到黑貓,我纔想到剛纔在發生事故前我們也有看到黑貓……太巧了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這件事和黑貓無關啦。」

樓梯扶手上坐著一隻毛色是灰色、而不是黑色的貓咪,這隻脖子上繫著領結還會說人話的貓名叫尼可,他是莉迪雅的妖精夥伴。

「喂,伯爵,是你帶了一個怪東西進來吧,這些意外全是那個不吉利的東西引發的,黑貓的幻覺可以說是前兆。」

尼可靈巧地從扶手上跳了下來,並以雙腳站立的模樣走路,雙手交扣在背後的他看起來有點高傲。

「喔,是那個東西呀。」

「快點把那個東西處理掉啦。」

「不行,這陣子就請大家稍微忍耐一下吧。」

「愛德格,你帶了什麼東西回來呀?」

「受詛咒的鑽石。」

愛德格滿不在乎地開口回答,並請莉迪雅先過去書房。

受詛咒的鑽石!?現在是怎樣?愛德格又在盤算什麼陰謀嗎?

莉迪雅絞儘腦汁思索,然後獨自一人打開書房的門。

這個房間的整麵牆收藏著各種書籍,並且瀰漫著一股紙張與油墨特有的氣味,看來這裡果然冇有受到波及。

有個青年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著莉迪雅,他是妖精畫家波爾。

「莉迪雅小姐,晚安。」

「波爾,你在這裡呀!」

「是的,因為我已經決定好作畫的構圖,所以想先拿來詢問伯爵的意見,不過,我在門口踩到了一灘水滑了一跤,結果把繪圖紙弄的濕答答的……」

這名溫吞的青年雖然因為遭遇橫禍顯得有點沮喪,不過仍不忘對莉迪雅露出微笑。

波爾的身旁坐著一名十來歲的少年。

「對了,莉迪雅小姐是第一次見到他吧,他是『緋月』裡年紀最小的吉米。」

這名骨瘦如柴的少年嘴裡吃著點心,然後意興闌珊地往莉迪雅的身上瞄了一眼。

「他好像有意學畫,雖然我還不夠資格教人,不過應該讓他在一旁觀摩也不錯。」

「喂,波爾,愛德格伯爵還冇回來嗎?」

「他馬上就要過來了,我們是一起回來的。」

聽見莉迪雅的話,少年立刻訝異地看著她。

「伯爵不是去接他的戀人嗎?」

「她就是伯爵的戀人呀。」

愛德格好像也是這麼跟波爾說的,令莉迪雅大吃一驚,而少年明顯感到不滿。

「咦不是這個人啦,伯爵的戀人應該是之前看到的那個漂亮姐姐吧?」

「這個嘛,那位穿著男裝的美女是伯爵的隨從。」

少年似乎比較中意雅美,不過也難怪他會這麼想,畢竟雅美雖是愛德格的隨從,卻是個婀娜多姿的美人。

「騙人的吧」

這是什麼話,莉迪雅覺得不太高興,儘管自己與雅美相較之下,任誰都會覺得雅美比較漂亮,但是莉迪雅還是覺得咽不下這一口氣。

「可是,波爾你不是說伯爵的戀人是美女嗎?」

「咦?呃……」

「哦,原來那隻是講講客套話呀。」

「不、不是啦,吉米,莉迪雅小姐,我冇有那個意思。」

波爾急忙安撫莉迪雅,但是她的火氣越來越大,耳裡隻聽得見『客套話』這三個字。

「喂,你可彆太得寸進尺!」

「哼,生氣啦,貴婦人纔不會亂髮脾氣咧。」

可惡的小鬼!

「姊姊我是因為有人對我說了失禮的話纔會生氣的,你可彆太小看我喔。」

「這個姊姊好可怕,那雙金綠色的眼睛簡直和魔女一樣嘛!還是說,你是妖精的『交換之子』呀?」

對方不過是個小孩子,與他一般件事就太丟臉了,於是莉迪雅強忍住心中的不悅。

可是,莉迪雅從小就被人在背地裡這樣辱罵,所以這正是她的大地雷。

「對不起,莉迪雅小姐,這小子嘴巴壞了點。」

「怎麼看都是另一個大姊姊比較好嘛,你該不會設下什麼圈套欺騙伯爵吧。」

莉迪雅這下連陣怒的力氣都冇有了,隻覺得全身無力。

「你說我嗎?你說我去欺騙那傢夥」

「魔女不是都會利用美色誘惑男人,然後再趁機下毒嗎?啊,不過色誘對你來說可能有點障礙……」

少年突然止住他的惡劣言行,因為愛德格出聲製止了他。

「吉米,我不許你侮辱我最重要的人喔。」

可是,那個盛氣淩人的少年並冇有就此打住。

「可是伯爵,萬一那個叫做悠裡西斯的傢夥派奸細混進來的話該怎麼辦?我覺得這傢夥超可疑的……」

這次換成波爾阻止了少年。

「伯爵,真的很對不起,我們今天先告辭了。」

「你不是有事找我嗎?」

「反正今天也冇辦法談,我改天再過來吧。」

波爾強拉著少年離去後,莉迪雅總算鬆了一口氣。

雖然低落的心情冇有那麼容易就平複,不過她還是歎了一口氣想掩飾受傷的心靈。

總覺得,今晚被鑽石詛咒的人似乎是自己。

「莉迪雅,你還好吧?」

「我冇事,還不是就是被人家說和你不相配。」

「小孩子不懂事罷了,彆在意。」

「對了,愛德格,我想跟你談談那顆受詛咒的鑽石。」

莉迪雅不想再談論自己的外貌,所以突然改變話題。

這個時候,雷溫正好走進書房。

端著紅茶走進書房的少年漲的充滿異國色彩,他是愛德格的隨從,平時雖以伯爵家侍者的身分照顧主人的生活起居,不過他其實是一個數一數二的一國戰士。

「愛德格,如果太小看那種東西,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喔,就像剛纔熱氣球墜落的意外一樣,說不定會受傷呀。」

「實際上我並冇有受傷。」

那是因為殼魯比擋住火焰,用水係精靈的力量削減的爆炸的威力。

不過他原本隻想要保護莉迪雅,結果卻不小心憐愛德格也一倂救了起來,想必他一定覺得很無奈吧。

「能不能讓我看看那顆受詛咒的鑽石呢?這說不定是妖精在搗蛋喔。」

「是嗎?」愛德格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莉迪雅的身旁坐下,然後向雷溫招手。

「雷溫,你去把那顆鑽石拿過來吧。」

雷溫應了聲「是」後,隨即走向書房一隅,拿起放置在壁爐上的黑色盒子。

「原本不是放在這裡的吧?」

「因為湯姆金斯先生剛剛發現隻要將鑽石放在梅洛歐寶劍附近,就比較不會作怪了。」

「原來如此,早點發現就好了。」

那把小心翼翼地收藏在伯爵宅邸深處小房間內的寶劍勇有梅洛歐的魔力,就是那股力量將鑽石的詛咒之力鎮壓住的吧。

「這是鑽石嗎?」

雷溫打開的盒子裡擺著一刻偌大的鑽石,莉迪雅以往看過的鑽石簡直無法與其相比。

「這是一百克拉的黑鑽,俗稱為『惡夢(nightmare)』。」

這顆鑽石與一般常見的透明無色鑽石不同,它的內側似乎蘊藏著一道微暗的光芒,比起純黑色更接近深灰色,儘管它被稱做黑鑽,但是卻閃耀的不可思議的彩虹光輝。

「這、這真的是『惡夢』嗎?」

「是啊。」

「……你要拿來做什麼?」

「這個嘛,是我自己想要的。」

冇有必要刻意去收藏這種帶有不祥傳聞的東西吧。

莉迪雅一邊心想這種嗜好就是所謂的怪癖,一邊將鑽石連同盒子捧在手上。

她仔細端詳著這顆吊在金鍊子上的巨鑽,在天花板的吊燈映照之下,鑽石光亮的表麵綻放出無數火焰般的花朵。

那股魅力與能量幾乎將人的靈魂吸走,這是鑽石被琢磨出的美感與無可比擬的價值感交織而成的幻影嗎?抑或是沉睡在地底下的礦石本身所具備的能量呢?

但是莉迪雅所能判斷的,也僅止於鑽石上是否有妖精留下的痕跡而已。

妖精與寶石原本就具有相當的淵源,而且傳說中妖精族是來自於地底王國的眾神後裔,果真如此的話,那麼妖精與寶石說不定是親戚呢,莉迪雅也曾經從已故的妖精薄是母親那裡聽過此說。

妖精的存在充滿了迷團,身為人類的妖精博士所能看見的也隻有妖精的表麵,無法觸及他們生存的那個充滿迷團的神秘世界。

「似乎和妖精無關。」

莉迪雅也隻能這樣回答。

「這顆鑽石原本就有個叫做『惡夢』的不祥之名,再加上又冇有受到妥善保管,所以裡麵纔會凝聚了許多邪惡之物吧。」

插嘴說話的是尼可,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在書房裡的,隻見他以單手撐著頭躺在天鵝榮長椅上。

「那種寶石加諸在持有人身上的詛咒之力可是非同小可喔。」

「隻要妥善保管就可以了嗎?那該怎麼做才能消除鑽石上的詛咒之力呢?」

「單憑人類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莉迪雅也這麼認為。

「愛德格,最好儘快將它處理掉,就算梅洛歐的寶劍能夠鎮壓住詛咒之力,但它多少還是會對持有人產生不好的影響。」

然而愛德格卻對鑽石獻上一吻,似乎想以開玩笑的方式來岔開話題。

「如此美麗卻受到詛咒,真可憐啊。」

莉迪雅覺得愛德格那雙映照著黑鑽深色光輝的眼眸,看起來突然變得很寂寞。

那天夜裡,莉迪雅搭乘伯爵家派出的馬車返家,與她同行的人是雅美。

平時都是由莉迪雅獨自一人回家,但是因為這次在倫敦街頭髮現悠裡西斯的蹤影,所以愛德格纔會變得特彆慎重。

「雅美,你能不能也去勸勸愛德格放棄那顆鑽石呢?」

莉迪雅一邊說著,一邊試著不去想起剛纔那個小鬼頭拿她與雅美比較的事。

「這件事不容我插嘴。」

她對莉迪雅投以嚴峻的眼神,並斬釘截鐵地回道。

在馬車中緊鄰莉迪雅而坐的雅美留著整齊的褐色短髮、身穿男性裝束,由於她和雷溫同為愛德格的隨從,所以好像比較喜歡穿著方便活動的男裝。

雖然有擅長防身術的雅美陪在身旁讓莉迪雅感到很安心,不過自從雅美回來之後,心裡總有股莫名的愧疚感。

雅美曾經那麼喜歡愛德格,然而,愛德格已經告訴她莉迪雅是自己的未婚妻,所以雅美也是如此看待莉迪雅。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莉迪雅之所以會想這麼多,大概是因為她還在意著剛纔被吉米拿來與雅美比較的事吧。

「他打算怎麼處置那顆鑽石呢?我不認為那會是他的收藏品。」

很難想像還會有男性將鑽石項鍊配戴在身上,因此莉迪雅忽然想到,那條項鍊或許是要送給某位女性的禮物。

「嗯,他會怎麼做呢……?」

雅美回答得相當曖昧,她似乎知道問題的答案。

「……我聽傳聞說,愛德格有個人的後宮喲。」

莉迪雅試著打探雅美的口風。

「我還聽說那是一個可以避人耳目,並讓多位女性藏身居住的地方。」

愛德格不是將愛慕自己,並從異國離家出走的公主藏在那裡呢?

若他真的將捨棄家人與未婚夫的異國公主當成後宮的戀人,那可是一大醜聞。

不過,若送禮的物件身分如此尊貴的女性,會挑選這麼大顆的鑽石也就不難理解。

儘管莉迪雅想把這件事當成不實的流言,不過心裡多少還是會在意。

「莉迪雅小姐,請您相信愛德格伯爵。」

雅美淡淡地回道。

「可是,該怎麼說呢,雅美不是也很清楚他是個嚴重的花花公子嗎?如果你的立場和我相同的話,還能相信他嗎?」

『如果你的立場和我相同的話』……莉迪雅這下才驚覺自己說了相當諷刺的話,這下該怎麼辦?雖然莉迪雅深感羞愧,但是雅美卻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無法相信他。」

「就、就是說嘛。」

「不過,愛德格伯爵命令我必須說這種話來誘導您。」

莉迪雅忍不住笑出來。

雅美也笑了,儘管兩人笑成一團,但是若可以的話,莉迪雅還是希望能夠消除與雅美之間的芥蒂,可是,雅美又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呢?

「雅美,你不必刻意把我當成是愛德格的未婚妻啦,因為你也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我才問你的。」

馬車已經停在莉迪雅的家門前。

雅美自顧自地打開車門,彷佛冇有聽見莉迪雅的話一般靜候她下車。

然後,她突然開口說道:

「莉迪雅小姐,我與愛德格伯爵隻是主從關係,今後也不會有任何逾越的行為,您願意相信我嗎?」

「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冇有在吃你的醋啦。」

麵對雅美的坦誠相對,莉迪雅麵紅耳赤、驚訝不已。

「我明白,不過劃清界線是必要的,而我也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若您能夠原諒我過去的無理之舉,那麼,我也想請您忘記從前的事,將來我也會以服侍愛德格博覺得心情隨侍在您身邊。」

莉迪雅不禁感到胸口一陣疼痛,她抬起頭看著身材高挑、語氣必恭必敬的雅美,然後牽起她的手。

「我明白了,我會忘掉從前的事,不過,那與我會不會和愛德格結婚是兩碼子事喔。」

莉迪雅不懂,為什麼愛德格明明知道雅美的心意,卻不願意給予迴應呢?

不過,就算愛德格喜歡遊戲人間,卻也不是來者不拒,他也有可能是因為太重視對方,所以才遲遲無法跨越那道界線吧。

就這個層麵而言,或許雅美對愛德格而言,是比任何人都特彆的女性。

※注1:攝政王鑽石(Regentdiamond),淺藍色的多麵型寶石,曾是法國王冠寶石中的優質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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