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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五章 美豔的後宮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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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蘊藏愛情的詛咒鑽石

第五章

美豔的後宮佳麗

美豔的後宮佳麗

尼可一邊享受著佛手柑的香味與熱氣,一邊悠哉地撚著鬍鬚。

他輕輕地將宛如蛋殼般輕薄細緻的茶杯放回桌上,接著將手伸向杏仁蛋糕。

雖然尼可並不是很喜歡這種乾硬的點心,不過還使很快地吃光蛋糕,然後環視這個擺滿蠟像的房間。

蠟像們爭著彩色玻璃眼珠注視著一名來路不明的可疑男子,隻見他在蠟像環繞下吞雲吐霧。

來到這間蠟像之家的儘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可是他們既冇有危害彆人,而且就算尼可光明正大地坐在一旁喝茶,他們也視若無睹,所以尼可謂了喝紅茶每天都會來報到。

“他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尼可喃喃自語,並且用眼尾瞄了一眼那些無所事事、隻是一直盯著蠟像的男子。

“你在說我嗎?”

他居然有反應。

“我還算正常,隔壁那個男子才叫病入膏肓,因為他會對著畫中的女人講話。”

“哦??看你都冇說話嘛。”

“就算跟蠟像說話,她們也不會回答啊。”

說得冇錯!

“即使我一直盯著她們看,她們也不會發現,因為她們看不見我,所以我才能在這裡虧是他們悄悄打扮的模樣、看她們用宛如玻璃摩擦般的細小聲音低語。”

這傢夥纔不妙吧!

“然而,那傢夥卻深信畫中的女子迷戀著他,還老是胡言亂語地說什麼隻要收集到兩顆鑽石,她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邊、自己將會得到一切之類的夢話。”

“鑽石?”

“據說是象征光榮的鑽石,好像有黑與白兩種。”

“喔,是嗎?”

那不就是埃德加放在房間裡的東西嗎?

尼可心想,那個伯爵好像又在進行一些不得人的勾當,而且莉迪雅又那麼在意鑽石,可彆惹上什麼麻煩纔好。

因此,尼可潛入這裡也不單單隻是為了紅茶。

雖然他基本上是打算監視埃德加與那顆鑽石纔來的,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曾造訪那間擺放蠟像與鑽石的房間。

然而,其它房間的男子卻知道那顆鑽石的存在,他們該不會也想要得到它吧。

“隔壁那傢夥最近每天都來嗎?”

“最近倒是冇看到人,啊??吵死人了,是哪裡在施工嗎?”

尼可抽動耳朵,難道這傢夥也聽得見哥布爾挖地道的聲音嗎?

本來還以為是奇怪藥物產生的副作用,不過尼可也一直注意著挖掘地道的噪音。

而且,今天挖掘的地點好像就在這附近。

纔剛這麼想,地板上就突然冒出一個洞。

哥布爾從洞穴裡露出臉來,睜大眼睛環視房內,還嘀咕著弄錯房間了。

“喂,你們在做什麼呀?”

尼可開口叫住他,隻見哥布爾扭曲著醜陋的臉回頭張望,並且用鼻子哼了一聲。

(哼,是貓呀,與你無關啦。)

“竟敢把我當笨蛋!”尼可有點火了。

他既不是貓,也不是像哥布爾一樣的愚笨妖精,至少他本人是這麼認為的。

尼可算準哥布爾消失在洞穴的時間,也跟著隱形跳入洞穴之中。

或許因為淋雨的關係,莉迪雅全身發冷頭又痛。

當晚提早就寢的莉迪雅,在迷迷濛濛的睡夢之中夢見自己在蘇格蘭的老家裡。

那棟位於郊區的老房子被寬廣的庭院包圍,那個種滿妖精最喜愛的植物的庭園是妖精聚集的地方,也是他們的通道,所以那裡總是熱鬨非凡。

從二樓的窗戶可以看見歐石楠元也那頭隆起的圓形土墩。

妖精大多是從那裡來的,他們在自己喜愛的地方逗留一陣子之後,會再度回到土墩去。

莉迪雅坐在窗邊眺望著遠處的山丘,嘴裡喃喃自語著我回來了。

鮮少與男性接觸的自己竟然被人追求、還被人求婚。

如果就這樣一直待在倫敦的話,事情不知道會變得怎麼樣。

難道我會……就此結婚嗎?

跟那個埃德加結婚?太可笑了,反正我遲早都會離開他。

冇事的。莉迪雅不斷地說服自己,又不是失戀,而且在喜歡上他之前就與他分開不是很好嗎?

自己打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喜歡上他,因為他是個來者不拒的花花公子。

莉迪雅不自覺地用指尖輕撫唇瓣,那個吻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失誤。

埃德加質疑莉迪雅為何不能體會自己的心情,而且還表示不如將鑽石送給格魯比。

那一定是騙人的,扯那種做表麵功夫的謊話是他的壞習慣。

然而,為什麼我會產生那麼深的罪惡感呢?

“大小姐,您在哭嗎?”

是礦山哥布爾的聲音,可是莉迪雅卻冇看見他。

“咦?我冇有哭呀。”

“是小弓這麼說的,他說大小姐的內心痛苦不堪。”

莉迪雅訝異的舉起手來,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還帶著月光石戒指。

她忘了請埃德加拿下戒指就返鄉了。

明明自己經跟埃德加毫無瓜葛。

“喂,礦山哥布爾,他已經答應要解除婚約,你快取下這枚戒指吧。”

“大小姐,伯爵還冇有答應呀,您隻不過是在作夢逃避現實罷了。”

“可是我不想收下這枚戒指,因為我根本不想結婚。”

“嗯,我能夠瞭解您的心情,伯爵的確不太老實,不過,大小姐是伯爵名正言順的未婚妻,怎麼能輸給其它女人呢。”

已經夠了,不要再管我了!

或許這麼做會傷害到埃德加,但是莉迪雅自己也已經遍體鱗傷。

他為了將妖精博士留在身邊才提出結婚的要求,現在又把莉迪雅當成某人的替代品,還希望她能撫慰自己的心靈,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大小姐,請您不要再哭了,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讓伯爵眼中隻有您一人,所以請您放心地交給我們吧。”

莉迪雅覺得頭痛欲裂。

她一邊從夢境中朦朧地迴歸現實,一邊聽著礦山哥布爾的話。

可是轉瞬間,她又落入夢鄉。

等她再度醒來的時候,覺得四周閃閃發光,而且光線異常刺眼。

唉呀,是那盞吊燈造成的吧。

綴滿水晶的吊燈映照出層層煤氣燈的火光,並且閃耀著光輝。

吊燈?我的房間裡應該冇有這種東西纔對……

想到這裡,莉迪雅整個人跳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細長的沙發上。

雖然輕薄的布幔遮蔽了視線,不過隱約可以看見布幔的另一頭是一間擺滿奢華日常用品的寬敞房間。

莉迪雅覺得那個地方似曾相識,於是她想起身檢視,但是包在身上的布料卻讓她無法雖心所欲地行動。

“這、這是什麼啊……?”

她一舉起手腕就傳出清脆的金屬聲,那是縫在衣袖及麵紗上的金屬飾品發出的碰撞聲。

她穿著一套宛如一千零一夜的公主穿的服飾,而且,她曾經來過這間房間。

這裡是埃德加的後宮。

為什麼身在此處的是莉迪雅而不是那尊金髮蠟像呢?而且她穿的還是先前蠟像身上穿的那套充滿異國風情的服裝。

雖然手腳與頭髮都戴著沉重的黃金與寶石飾品,不過這件以串珠與刺繡點綴的絲質服裝卻非常單薄。

接著莉迪雅掀開窗簾、站在一旁的大鏡子前,她覺得鏡中的自己彷佛是陌生的奇妙生物,此刻,她發現那條黑色項鍊也戴在自己身上。

“咦,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大小姐,您已經醒啦。”

蓄著鬍鬚的妖精坐在梳妝檯上,並且一派悠閒地叼著菸鬥。

“礦山哥布爾,你做了什麼?”

“我將那個蠟像愛人攆出去了,真正適合這間房間的是大小姐您這個正牌未婚妻,而且之前不是也說想要鑽石嗎?”

那隻不過是隨口說說罷瞭然而,妖精不懂得什麼叫隨口說說,因此,格魯比纔會想送莉迪雅鑽石。

莉迪雅對自己的失言感到不安,儘管她想要拿下麵紗,但是麵紗卻被皇冠頭飾與髮夾固定住了。

“如此一來,伯爵也會重新迷戀上大小姐的,所以,大小姐也應該多多瞭解伯爵的興趣纔對呀,因為伯爵好像對這種裝扮情有獨鍾。”

莉迪雅說不出第二句話。

“對了,替您更衣的是我族的女性,所以您不用擔心,因為返回韋爾斯要耗費不少時間,所以我就把目前待在倫敦的同伴全召集起來,因為這附近的稀有礦石相當多,所以來這裡工作的同伴也不少喔。”

“喔……是這樣啊。”

“還有,為了不讓那顆黑鑽釋放出詛咒之力,大家已經做好應急措施,畢竟要讓鑽石恢複到最初的狀態也得花上一段時間,所以我們也隻能先暫時做楚哩,還請您慎重的對待它,小弓的保護力也是有限的。”

莉迪雅慌張地叫住正準備起身離去的礦山哥布爾。

“等一下,你打算將我留在這裡嗎?”

“伯爵就快要來了呀,兩位講話的時候,我這個電燈泡要趕緊消失。”

“咦?”

他一下子消失了蹤影。

埃德加要過來?該、該怎麼辦呢?

雖然莉迪雅知道自己非逃不可,但是卻又不可能以這副模樣見人。

這件在肚臍附近隻覆蓋了一塊薄紗的清涼異國服裝令人感到相當苦惱,可是這裡也冇有其它衣服可以更換,莉迪雅為如何回家的問題傷透腦筋。

此時,正麵的房門緩緩開啟。

咦,埃德加已經來了嗎?

迫於無奈,莉迪雅隻好趕緊放下布幔,然後屏氣凝神地端坐在沙發上。

雖然她不想裝成蠟像,但是最後還是這麼做了。

可是,進入房間的人並不是埃德加,儘管隔著一層薄薄的窗簾,不過她看到的人影無論是身材與臉部的輪廓都不像埃德加。

莉迪雅心想,雖然不知道來者是誰,但是萬一被髮現的話麻煩就大了。

就算解釋自己是被妖精帶到這裡來的也不會有人相信,而且莉迪雅也不想讓人誤以為自己是潛入後宮假扮成公主的奇怪女人。

更何況,要是有人擅自通報埃德加有個嫉妒蠟像的女子潛入後宮就糟了。

雖然莉迪雅希望對方能夠趕快離開,但是對方卻掩人耳目似地悄悄溜入房間,並且用緩慢的腳步慎重地走近莉迪雅。

“珍?瑪莉……”

那個人低聲呼喚蠟像的名字。

“我終於見到你了……請你不要說已經太遲了,因為我從來冇有一天忘記過你。”

無法辨彆對方的長相,隻知道它是個蓄著工整鬍子的中年紳士。

他好像認識這個蠟像女子。

“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深深的為你著迷,雖然父母已經幫我們許下婚約,但我還是衷心期盼著你嫁給我的那一天能早日來臨,然而,這一切卻被隻有見過你一麵的那個男人破壞掉了。”

看來珍?瑪莉果然是實際存在的人物,莉迪雅一邊思考,一邊屏息繼續聆聽。

“那個男人全仗著權勢將你奪走,我隻不過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啊,我想讓你知道,隻有我倆纔是依照神的旨意結合的伴侶……我們的婚事是從出生前就決定好的事,隻要你跟我結婚的話,就不會發生那種悲劇了,或許你不明白我的話,這比什麼都重要。”

是什麼悲劇呢?

“珍?瑪莉,你生氣了嗎?你在棄我害你的丈夫——席爾溫富特公爵名譽受損嗎?”

咦?席爾溫福特公爵不就是埃德加的家嗎……?

“是啊??你已經察覺了吧,當年王識的白鑽遭竊、公爵因此被追究責任…你已經發現將鑽石藏起來的人就是以公爵部下同行的我。”

咦?什麼??!

“那顆鑽石並不屬於漢諾威王室,應該由我們的王子持有纔對……唉,我不想要再說下去了,我長年跟隨王子,冇想到他竟然連你也犧牲掉,讓我不禁開始動搖,質疑自己是否要繼續聽命於他。”

等等,莉迪雅拚命地想將他的話在腦中理出一個頭緒。

也就是說,與席爾溫福特公爵結婚的珍?瑪莉是埃德加的母親。

然後,若他就是令公爵家蒙受不白之冤的白鑽失竊犯人,那麼他就是埃德加口中的帕克史東侯爵囉?

換句話說,埃德加將黑鑽「惡夢」托付的母親極為相似的蠟像,為的就是引誘這個人落入陷阱。

“我一直以為隻要席爾溫福特公爵一死,你就會重回我身邊,是我將公爵家逼入絕境的,但我冇想到連你也難逃一死。”

我太傻了,埃德加最珍視的女人並不是他的情人呀。

莉迪雅趕到一陣無力,覺得心中忐忑不安。

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呀!

珍?瑪莉,請你原諒我吧,隻要你願意,我很雙手奉上當年的白鑽……你和我不是王子,也應該有資格擁有鑽石啊,隻要我們獲得傳說中的鑽石所擁有的魔力的話……“

接著,他突然掀開布幔走向莉迪雅,驚慌失措的莉迪亞無路可逃,隻能全身僵硬地坐在沙發上。

“你、你是誰……?”

就算這個男人再怎麼神智不清,也發現了莉迪雅不是蠟像。

這個人就是和悠裡西斯一起出現在海德公園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珍?瑪莉呢?”

他一邊說,一邊注視著那條黑鑽項鍊。

“那顆鑽石是屬於我們的。”

侯爵把手伸向莉迪雅,雖然她想逃跑,但是肩膀卻被對方一把抓住,然後被推倒在沙發上。

侯爵掐住莉迪雅的喉嚨。

“是珍?瑪莉得到黑鑽之後特地呼喚我過來的,她將要和我一同成為鑽石的主人。”

這是埃德加的圈套。

他潛入帕克史東侯爵內心最脆弱的部份,並且讓他做了一個有與心愛女人有關的美夢,明明知道眼前的女人隻是尊蠟像,但是置身於這座擺滿蠟像的後宮裡。這個為了使沉浸在夢境中而存在的幻想空間裡,侯爵因為感覺到了珍?瑪莉的意識與聲音,因而打算將自己替王子偷藏起來的「白日夢」獻給她。

雖然莉迪雅奮力抵抗,但是喉嚨反而被掐得更緊,她痛苦得幾乎知去知覺。

埃德加擅長以花言巧語蠱惑人心,然後趁機抓住人心弱點引誘對方步入滅亡之路。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莉迪雅纔會覺得自己老是被他輕易擺弄。

在莉迪雅的眼裡,埃德加的言行舉止都像精心設計的騙局。

儘管如此,莉迪雅還是再一瞬間覺得覺得埃德加似乎不是在算計她,而她也被埃德加兩種麵貌的落差吸引住了。

他曾經對莉迪雅說如果這麼做會讓她被人搶走的話,不如將鑽石送給格魯比。這也是稀鬆平常的謊言嗎?

為了守護家族的名譽,埃德加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這顆鑽石,而且他也確實執行著引誘帕克史東侯爵上鉤的計劃,對他來說,報酬應該比莉迪雅重要吧。

可是,他竟然撒了那麼容易被識破的謊言,這實在有點反常。

“救命??!”

但是,他之所以會說出那種話,會不會是因為他的內心出乎意意料之外地產生動搖了呢?莉迪雅像個傻瓜似地反覆思索這件事。

“埃德加,救命??!”

對呀,我簡直像個傻瓜,都是因為那傢夥設下這種陷阱,才害我要跟著賠上性命……

霎時,莉迪雅的身體獲得自由,她賣力地大口吸入空氣。

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之後,她看到了埃德加用手臂架住侯爵的脖子,緊緊地勒住他。

埃德加在侯爵即將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將他粗暴地甩開,隻見侯爵被窗簾纏住並臥倒在地。

埃德加更進一步地露出輕蔑的態度,並且語氣冷淡地說:“珍?瑪莉應該有對你說過要你將「白日夢」帶來吧,看來她似乎已經捨棄失敗的你。”

“……你是艾歇爾巴頓伯爵……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我的房間,蠟像與黑鑽也是我的東西。”

侯爵驚訝地瞪大雙眼。

“侯爵,我也需要那顆「白日夢」,而你也如我所料地背叛了王子與悠裡西斯,可是,你一旦失敗就冇有任何價值了。”

埃德加揪住他的衣襟狠狠地瞪著他。

bsp;“因為你的失敗,所以悠裡西斯也在追殺你吧,我想她找到你並殺了你隻是早晚的問題。”

“你也同樣被王子盯上了,青騎士伯爵……悠裡西斯嘲諷你即使繼承了這個名號,實際上也冇有任何力量,而且還敢不自量力地與王子作對。”

“非常遺憾,即將死亡的你無法看見我的勝利。”

埃德加一邊浮現出殘酷的笑容,一邊將帕克史東侯爵用力推開,回頭看著莉迪雅。

莉迪雅總算恢複正常呼吸,全身顫抖地攤坐在地。

與埃德加四目相交的她,因為感到害羞而一陣心慌,她因為自己穿著一身異國裝扮覺得不知所措,不安使她忘了自己獲救時放鬆的心情。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身服裝是礦山哥布爾擅自幫我穿上的,他……他說什麼要迎合你的興趣啦、不可以輸給情婦之類的……總之,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啦,我醒來時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前一陣子裝扮成侍女,這次又化身成阿拉伯公主啊,偶爾讓我驚喜一下也不錯嘛。”

一點都不好!

“如果你是雪赫拉莎德(注1)的話,應該每天晚上都會講述妖精的故事給我聽吧,換作是我的話,不需要等一千個夜晚,隻要一夜就會愛上你了喔。”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身服裝是礦山哥布爾擅自幫我穿上的,他……他說什麼要迎合你的興趣啦、不可以輸給情婦之類的……總之,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啦,我醒來時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前一陣子裝扮成侍女,這次又化身成阿拉伯公主啊,偶爾讓我驚喜一下也不錯嘛。”

一點都不好!

“如果你是雪赫拉莎德(注1)的話,應該每天晚上都會講述妖精的故事給我聽吧,換作是我的話,不需要等一千個夜晚,隻要一夜就會愛上你了喔。”

埃德加跪在地上凝視著莉迪雅,他果然不管在哪種場合下都想展開追求攻勢,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不過幸好你冇事,雖然我很擔心你會不會因為白天那件事不再相信我,可是我聽見你在呼喚我、在向我求助,所以我應該還冇被你討厭吧。”

“咦,我……我有叫你的名字嗎?”

“有啊,就在我剛纔踏入房間之前。”

不會吧,雖然我剛剛或許有想到埃德加,但是怎麼可能會出聲呼救呢。

他用燦爛的笑臉注視滿臉通紅的莉迪雅。

莉迪雅將目光從身上移開,發現倒在地上的侯爵試圖想爬起來。

他正想從上衣的內側口袋裡掏出手槍。

帕克史東侯爵因為痛楚整張臉皺成一團,他用鼻子哼了一聲。

“你連這點小事都不知道就想對抗王子嗎?”

“既然你知道的話就快說。”

埃德加掏出手槍抵住侯爵的額頭。

“反正我遲早都會被悠裡西斯殺掉,所以你就算威脅我也無濟於事。”

“是這樣嗎?人類這種生物啊,即使明白自己終將一死,卻不願意立刻死去。”

微微扣下板機的埃德加與一臉悲愴的侯爵四目相接。

接著,埃德加扳下擊錘(注2),發出了輕微的金屬聲響,侯爵大概是急了,眼神飄忽不定,可是卻保持沉默。

或許他並不認為埃德加真的會扣下板機,而莉迪雅也有同感,所以屏息注視兩人的動靜,麵不改色地看著埃德加扣下板機。

雖然莉迪雅差點就喘不過氣來,不過槍口卻冇有射出子彈。

埃德加站在全身僵硬的侯爵麵前發出嘖的一聲。

“真是的,居然忘了放入子彈。”

語畢,埃德加便將手伸入口袋,僅僅取出一顆子彈裝入手槍,接著就像在試射一樣將槍口在次對準侯爵並隨性地開了兩槍。

雖然兩次都是射出冇有子彈的空槍,但是侯爵卻發出嘶啞的哀號,連滾帶爬地往後退,站在一旁的雷溫還惡狠狠地將他推回去。

“侯爵呀,這次應該會射出子彈喔。”

“請、請等一下……不是我害公爵家遭難的呀,這全都要怪公爵家的兒子。”

莉迪雅看得出埃德加微微歎了一口氣。

“公爵家的兒子做出了什麼事嗎?”

王子發現公爵與珍?瑪莉所生下的兒子非常接近他的理想,比起跟我結婚可能生下的小孩更加優秀……“

“什麼意思?”

“珍?瑪莉繼承了波尼王子查理的血統。”

“波尼……就是從前斯圖亞特家的王子嗎?”

“我身上也留著斯圖亞特家的血液,而我與珍?瑪莉的婚事也是為了鞏固及將斷絕的高貴血統而決定的,這是一場陰謀,是為了王子而周詳擬訂的計謀啊。”

莉迪雅完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雖然埃德加彷佛陷入思考般不發一語,不過他的模樣看起來卻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席爾溫福特公爵會失去一切都是被自己的兒子害的,誰叫他從我的身邊奪走了珍?瑪莉,如果那個男人娶彆的女人就不會發生那種悲劇了,如果珍?瑪莉冇有生下兒子就好了,不然,他要是年幼夭折也好啊!”

侯爵根本不知道站在他麵前的人正是那個孩子,還繼續火上加油地說:

“艾歇爾巴頓伯爵,如果你想要徹底毀滅王子,就必須殺掉那個孩子,這說不定是最快的方法。”

“彆胡說八道了,該死的人是王子吧,你隻不過是被未婚妻甩了!那個孩子根本就冇有罪過呀!”

莉迪雅忍不住大聲叫嚷,埃德加看了莉迪雅一眼,彷佛要她安心。

“侯爵,珍?瑪莉早就忘了你這個前任未婚夫,隻要能嫁進公爵家,她一定會立刻答應的,就像先前她的父母擅自訂下與你的婚約、她也不曾感到猶豫時一樣,說穿了,她隻是對公爵夫人這個頭銜感到相當愉悅吧,她是個單純的女人,同時也是隻要能受到公主般的待遇就能心滿意足的典型貴族女子。

帕克史東侯爵眉頭深鎖,彷佛受到了侮辱。

“彆說得一副你很懂的樣子。”

“她後來是因為鑽石被盜、公爵因此遭人懷疑時纔想起可疑的你,也就是你寄來慰問信的時候,或許是出自於女人的第六感吧,她似乎因為那封信看穿了你的企圖與所作所為。”

“為、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事……”

“因為她與熟人商量的時候,我稍微聽到了一些內容啊。”

侯爵訝異地抬起頭看著埃德加。

“難不成……”

“侯爵,我不會饒過與王子狼狽為奸的人,管他是攸裡西斯還是你,甚至是公爵家的兒子,隻要能毀掉王子,我就會將他們全都殺掉!”

埃德加似乎真的想開槍殺死侯爵。

“住手!”

莉迪雅不假思索地衝了過去。

雖然現在埃德加手上的槍對準的是陷害家人的仇敵,可是等擊斃敵人之後,難保埃德加不會將槍口對準他自己,莉迪雅對此十分害怕。

就在莉迪雅抓住他的手,正想阻止他的時候……

伴隨著一聲轟隆巨響,建築物開始搖晃。

“咦,怎麼了……?”

在莉迪雅被埃德加抱住、臥倒在地之際,銀製雕像也應聲倒在兩人的身旁。

侯爵趁機逃了出去,而雷溫則緊追在後。

在四散飛揚的塵土中,醜陋的小妖精從億個大洞中露出臉來。

“原來是哥布爾呀。”

(他逃了!)

(就是那傢夥。)

(我們快追吧!)

一群鬧鬨哄的妖精們跑了出來,為了追趕帕克史東侯爵,他們開始挖掘彆麵牆壁,然後消失在牆的另一端。

“哥布爾?他們是悠裡西斯操縱的妖精嗎?”

埃德加扶起莉迪雅,然後注視著牆壁上的洞穴。

“剛纔的震動也是哥布爾引起的嗎?”

“埃德加,不可以太靠近洞穴,因為裡麵不是人類的世界,而是哥布爾的地盤喔。”

“的確,牆壁的另一端本來應該是走廊纔對,但現在卻有如一個無儘向外延伸的洞窟。”

“他們一定是受到悠裡西斯指使而來追趕侯爵的吧,看來他躲藏在這家店的訊息已經走漏了。”

“也就是說,悠裡西斯有可能追來這裡囉?”

雖然悠裡西斯曾經說過,王子命令他將已經冇有利用價值的埃德加殺掉,不過可以的話,他說不定還是希望能夠活捉埃德加吧。

如果珍?瑪莉的兒子就是事件的關鍵,那麼她現在已經香消玉殞,繼承其血脈的人也就隻剩下埃德加了。

果真如此的話,埃德加必定會將自己的死亡列入複仇計劃之一。

“求求你,埃德加,你彆太自責了,錯不在你呀。”

“莉迪雅,謝謝你,我很高興,我原本還在擔心你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是卻依然不打算轉過身來。

“我並冇有因為侯爵的話受到打擊,我早已隱約猜出事件的主因就在我身上。”

“你隻不過是被盯上而已,必不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啊。”

“父親曾憤怒地表示我不應該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還拿出獵槍要射殺我,當時母親想要保護我,然後在那之後的事我已經不太記得,我知道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父母親已經雙雙倒臥在血泊之中,屋子裡到處竄起火苗……”

“你不用勉強自己去回想這些事。”

莉迪雅輕輕地倚著他的背。

“你隻不過是被牽連進去罷了。”

“……我可以抱你嗎?”

莉迪雅雖然想要答應,但是卻有些害怕,她怕自己壓抑的感情會就此宣泄而出。

煩惱之際,埃德加開口了:“不然,請你抱著我吧。”

於是,莉迪雅緊張地將手環繞住埃德加,她從背後抱住他,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緊抓著他的上衣,不過,光是這樣埃德加是不是還覺得不夠呢?

“謝謝你。”

埃德加將手覆蓋在她的手上並向她道謝,莉迪雅這才覺得鬆了一口氣,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背上。

“莉迪雅,你是不是發燒了?”

“咦,是嗎?”

這麼說來,自己好像有點感冒。

原本打算鑽入被窩休息的,誰知道一醒過來事情竟然變成這樣,以至於她忘了自己的健康狀況,等到發現時才突然頭暈目眩了起來。

埃德加轉過身來用手摸摸她的額頭,然後稍稍皺起眉。

“我送你回家吧。”

埃德加脫下上衣披在莉迪雅的肩膀上。

“我想冇那麼容易離開這裡。”

“什麼意思?”

埃德加一臉不可思議地歪著頭並打開正門,才發現門口被突出的岩石堵住了。

“哥布爾不是在挖掘洞穴製造通道嗎?這裡已經變成他們的通道,所以妖精界與現實空間已經混在一起了。”

埃德加似乎有些不解,她以單手扶著牆壁,並將手指埋入額前髮絲中。

“那要怎麼做才能逃離這裡呢?”

“隻能等哥布爾再度現身囉,因為妖精的通道隻有妖精纔看得見,所以他們知道路該怎麼走,到時我會設法與他們交涉的。”

“在那之前,我們要在這裡獨處囉。”

埃德加一提到獨處,莉迪雅便再度提高警覺往後退了幾步。

“就算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你做任何事你也不會相信吧,不過我還是要這麼說,請你放心,先躺在沙發上好好休息。”

“真冇想到竟會在倫敦市中心遇難,而且這個房間裡又冇有象樣的食物。”

畢竟這棟屋子裡全都是蠟像,所以也冇有辦法呀。

莉迪雅乖乖地躺在沙發上,她覺得有點冷,於是將愛德蛤借給她的上衣衣襟拉緊。

“你會冷嗎?你穿得實在太單薄了,不過看的人倒是挺過癮的。”

莉迪雅連忙用上衣遮住肚臍。

“如果知道你要穿的話,一定會在衣服的設計上多花點心思的。”

“……不過,你為什麼要讓與令堂神似的蠟像穿上這種服裝呢?”

隻要多想想,任誰都會覺得他的腦筋有問題。

“如果不讓蠟像穿上異國服飾,看起來會更像我的母親,會讓我感覺不太舒服嘛。”

是這樣嗎?

他走近躺在沙發上的莉迪雅,手上拿了幾瓶放在房內裝飾的酒,以及大概也是作為裝飾之用的水果。

埃德加坐在絨毛地毯上,打開一瓶白蘭地並將酒注入玻璃杯。

“這樣可以讓身體暖和一點喔。”

“謝謝……”

莉迪雅雖然接過了玻璃杯,卻刻意避免碰到他拿著杯子的手,愛格見狀麵露苦笑。

“你雖然願意抱著我,卻不允許我主動碰你啊。”

“因為……”

“因為我擅自吻了你?”

莉迪雅感覺到一股燥熱感直衝腦門,隻好將身體縮成一團。

“要是帕克史東侯爵被哥布爾捉住的話,說不定會被悠裡西斯殺掉,你都還冇問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呢。”

她刻意轉移話題,大概是為了避免在兩人獨處的時候提及接吻的話題吧。

“我已經知道事件大致的情形,還有那傢夥為什麼會被稱為「王子」。”

單憑剛纔的對話,莉迪雅還是不太清楚事情的脈絡,埃德加或許不太願意對莉迪雅說明和王子有關的內幕,所以莉迪雅也冇有在追問下去。8“你想不想知道更多有關我的事呢?”

“讓我知道沒關係嗎?”

“對未婚妻不誠實包準冇好事,我已經學到教訓了。”

是因為事情演變成這樣嗎?莉迪雅低頭看著自己的打扮。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為了慎重起見,莉迪雅又再度重申,不過埃德加毫不在意地繼續說下去:“詹姆斯二世於一六八八年被逐出英國、流亡法國,之後,他的兩代子孫都主張自己擁有王位繼承權,並打算攻入英國;這件事你有聽過吧。”

“嗯。”

莉迪雅一邊回答,一邊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聽過那個國王的名字。

父親曾經提過與那兩顆鑽石有關的種種,聽說鑽石原本規王是所有,但是在曆經革命與詹姆斯二世流亡後下落不明。

“波尼王子查理是詹姆斯二世的孫子,雖然他為了奪回王位舉兵入侵英格蘭,不過卻被擊潰了。”

侯爵說珍?瑪莉繼承了那個人的血統。

“王子大概也是他的後代子孫吧……總之,她應該與珍?瑪莉有近親關係,而他想要奪得王是鑽石的理由與其說是為了寶石的傳說,倒不如說它想要藉著持有此鑽石來表示自己是波尼王子的後裔,並主張自己是韋爾斯親王(注4)。”

“韋爾斯親王……”

“雖然斯圖亞特王室的直係男丁血脈已經斷絕,但若追溯期母係血統,倒是與歐洲的幾個王室和貴族結合在一起,據說有某些組織主張繼承其血統的人纔是正統的英格蘭與蘇格蘭王,不過王子自稱王子而非擁護其它人,所以他應該與那些組織無關吧。”

“那麼,王子是想要回到英國囉。”

“即使是這樣,但他似乎不打算模仿從前波尼王子的做法。”

如果帕克史東侯爵與珍?瑪莉結婚的話,王室的血統將再次相融,那也是為了王子的企圖而訂定的計劃。

雖然珍?瑪莉後來改與席爾溫福特公爵結婚,並冇有讓王子稱心如意,但是計劃並未就此停擺。

“你的家族本來就繼承了王室的血統對吧。”

“是啊,而且還不隻一係。”

珍?瑪莉與公爵所生之子將繼承更濃厚的王世血脈,更接近王子的理想。

“因此你纔會被盯上呀,不過,他抓走你想做什麼呢?”

“大概是為了塑造出下一任王子吧。”

塑造?好奇怪的說法。

“他不讓自己的兒子當繼承人嗎?即使冇有生下男孩,但他難道不認為要被綁架、又仇視自己的你成為繼承人是不可能的嗎?”

“他會這麼做或許彆有用心,更何況那傢夥自以為他們能夠隨心所欲地改變彆人的想法,我要是一直待在那個組織哩,大概就會失去自我,被塑造成與王子擁有相同思考模式與感受的人吧。”

莉迪雅無言以對,埃德加在那裡所看到的究竟是怎樣的世界呢?

他在王子的組織裡所體驗到的,一定是比公爵家的悲劇更令人痛不欲生的遭遇。不過,儘管莉迪雅這樣認為,卻怎樣也無法想象那種心境。

即使抱緊他,說不定也無法撫慰他的心靈。

“那個組織原本就信奉著奇幻魔術之類的東西,令人存疑的是,就算現在主張流亡外國的君王子孫是親王也無法取的英國的王位繼承權,然而王子卻打算再次會及王室的血脈,並將具有此血統的人當成自己的傀儡,要真的是這樣的話,或許他擁有某種能強行成為親王的特殊方法。”

這已經超出莉迪雅能夠理解的範圍了,她的腦袋因此變得越來越混亂,就算她現在冇有發燒,這件事也太不合常理了。

她喝下一口酒,然後愣愣地望著埃德加。

埃德加將梨子拿在手上,用刀子靈活地削著果皮。

“我比較介意的是悠裡西斯,雖然我跟隨王子的時候不曾見過那個傢夥,不過從旁人的談話內容可以得知,他應該是個年紀稍長的人物,而且好像已經待在組織裡長達十年之久……當然啦,要是他四十歲還長的那麼年輕倒是另當彆論。”

然而,悠裡西斯看起來隻有十餘歲,就算他長得一副娃娃臉,實際年齡應該也頂多隻有二十來歲,可是他在埃德加被帶走的八年前,在組織裡就已經占有一席之地,這部分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說現在的悠裡西斯是第二代的話,或許能說得通。”

“咦,第二代?你說他是第一代悠裡西斯的兒子嗎?”

“說不定吧,但是,也有可能是王子重新塑造了某個擁有妖精博士能力的少年的人格,果真如此的話,他或許是像我一樣的犧牲者。”

他或許是人格被破壞而成為第二個悠裡西斯的少年?他是因為擁有與妖精接觸的能力才成為犧牲者的嗎?

真搞不懂,不過埃德加或許認為自己也有可能像他一樣,被塑造成立一個王子吧。

而且,埃德加打算挑戰這個非比尋常的敵人

他用小刀刺起一片削好的梨子遞給埃德加。

她接過來並咬了一口,梨子清爽甘甜的滋味頓時消除了酒精流入喉嚨的不適感。

「莉迪雅,妳以前曾經說過不跟自己不愛的人結婚吧。」

麵對突如其來的言詞,莉迪雅又緊張了起來,然而,他似乎不打算講不正經的事。

「妳的認知一點也冇有錯,結婚對貴族來說隻是為了聯絡血統,所以隻要孕育下一代,夫婦各自擁有情人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即使父親是因為對母親一見鐘情才從侯爵身邊奪走了她,但那也隻不過是基於想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的佔有慾罷了,他們兩人大概也是很典型的貴族夫婦吧,假使父母親真的對彼此擁有深厚的情感的話,那麼就算這樁婚姻會帶來意料之外的不幸、就算自己的孩子揹負了不祥的命運,也不至於到絕望的地步吧。」

坐在地上的埃德加始終低著頭,靠著莉迪雅躺的沙發。

「跟妳結婚的男人一定能獲得幸福。」

「……」

「他一定會得到妳的真愛,全家人都會因此獲得幸福,我是不是無法擁有那種幸福呢?」

莉迪雅不懂,難道埃德加隻渴求那種平凡的事物嗎?

他對向王子複仇之後的未來抱有希望嗎?為了終結這一切,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正因為他擁有這樣的覺悟,所以他在追求莉迪雅時,就像在瞬間作著自己所無法獲得的未來的美夢。

可是,即使那是場不可能成真的夢境,不過若這就是他的夢想的話,可以發現他的內心是多麼渴望能得到小小的幸福。

「唉我還是想和妳結婚。」

莉迪雅才一分神,就被埃德加用手捲起一束頭髮。

身體發燙和酒精作祟的緣故,使得利迪雅全身癱軟、無法動彈,就這樣看著髮絲落過他的指尖。

「在美國,有個年幼的少女為了守護這顆鑽石犧牲了生命,而吉米這次也擅自行動。史瑞德曾說我身上似乎有某種會支配他人的特質,的確,我在美國時不僅是統治者,也是同伴眼中的法律,但我是不得已的。可是,儘管妳知道我是個既不正經又隻會耍嘴皮子的人,而且打從一開始就看穿我隻是充滿矛盾的矛頭小子,卻依然同情我、協助我,因此,我希望能永遠與妳保持這種對等關係,即使妳無法對我的理想產生共鳴也無妨,隻要妳能陪在我身邊時時叮嚀我,我想我就不會淪為像王子那樣的人。」

愛格會說這種話,是因為他不講些甜言蜜語就不善罷乾休呢?還是……

「可是我對妳來說是充滿缺點的男人,因此我覺得我被妳討厭了,不過,我仍想在妳的麵前表現出完美的一麵……所以我纔會隱瞞我設計帕克史東侯爵的事。」

還是,隻要我答應跟你結婚,你就能獲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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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爾挖掘洞穴的噪音連地麵上都聽得見,就連格魯比身上敏銳的鬃毛也感受到由地麵傳至水中的微微震動。

「那些傢夥究竟在乾嘛呀?」

該不會是想將倫敦的地底挖得到處都是洞吧?

雖然他們挖掘的洞穴並不是人類世界的地底,而是人類世界中比較接近妖精界的交界點,但是過度挖掘也會對人類的世界造成影響。

他們該不會是在找這個東西吧?格魯比一邊想著,一邊凝視那顆即使在水中仍然發出淡淡光芒的白鑽。

「該怎麼處理這東西呢……」

哥布爾的主人正在找尋的鑽石就是青騎士伯爵想得到的東西。

但是伯爵卻拒絕了格魯比提出的交換條件。

「難道那小子認為莉迪雅比這個還重要?」

真是出乎意料,因為不管怎麼想他都是個緋聞不斷的伯爵啊,他一定隻是把莉迪雅當成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之一,並想要留住他而已。

對那傢夥來說,莉迪雅想要留在人類世界的願望和他的利害關係一致,婚約應該也是因此才訂定的吧。

這顆切割成水滴狀的透明鑽石看起來幾乎與水融為一體,卻依舊保有微微的光暈。

就算是被稱為魔性妖精的格魯比,隻要感應到寶石釋放出的魔力,也會覺得幾近暈眩。

當格魯比正入神地看著寶石的時候,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他而抬起頭來。

好像是莉迪雅的聲音。

他浮出水麵、幻化成人類的模樣走上岸,然後豎耳傾聽。

果然是莉迪雅的聲音,於是他走入森林,看見有個人影佇立在樹蔭下。

暗淡的紅褐色頭髮隨風飄揚。

「莉迪雅,妳怎麼來了?」

「格魯比!」

莉迪雅一看見格魯比就突然衝過來抱住他。

「怎麼啦?被那個伯爵欺負了嗎?」

格魯比發現她在微微顫抖,所以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因為他還不習慣與不是被當作食物的人類接觸,所以對待莉迪雅的時候會特彆用心。

「我已經受夠了,我想要回蘇格蘭啦。」

格魯比將臉貼近那飄散著洋甘菊香氣的秀髮,從她的金綠色眼瞳中可以感受到妖精族的血脈,她是擁有妖精魔力的人類,因此纔會成為妖精博士。

莉迪雅的雙眼說不定也蘊藏魔力;一想到這裡,格魯比不禁緊張了起來。

「莉迪雅,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去跟伯爵把話說清楚吧,要是他不同意解除婚約的話,我就把他從腦袋開始吃掉……不,總之我會守護著妳,不讓他靠近妳一步,所以妳就放心吧。」

「真的嗎?」

被人依類的感覺也不壞嘛,格魯比隻覺得莉迪雅是受到了委屈纔會示弱,所以並冇有注意到莉迪雅柔弱地靠在他身上的行為與她平日的作風完全不像。

「那顆鑽石還在你身上嗎?」

「嗯,妳想要嗎?」

她微微點頭。

「我正想要丟了它咧。」

格魯比將項鍊戴在莉迪雅的脖子上,雖然他還是覺得莉迪雅不適合戴鑽石,不過看到她露出從來不曾見過的愉快笑容,他也感到心滿意足。

可是,此時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模糊。

莉迪雅突然消失了。

「怎麼回事……!?」

有道刺眼得幾乎灼傷眼睛的光線讓眼前變得一片花白。

待視力逐漸恢複之後,格魯比看到公園裡有一名少年佇立在稍遠的樹木旁。

那傢夥是格魯比的主人。

「你做了什麼?」

他洋洋得意地笑著,並且高舉鑽石項鍊。

「讓我告訴你這顆鑽石的名字吧,它叫做『白日夢』,無論是寶石或妖精,其擁有的名字就代表它的本質,我隻是引出這顆鑽石自身的魔力罷了。」

「是你讓我看到幻覺的嗎?」

「那是你自己想看到的幻影,那是你的夢呀?還是你的心願呢?我還在想格魯比為何會出現倫敦,原來目的是那個妖精博士。」

格魯比惡狠狠地瞪著那個比伯爵更加纖細、似乎隻要捏一下就能殺掉的少年。

若對方隻是普通的人類,格魯比一定早就衝過去將他一口吞了,但是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通曉妖精魔力的男子,所以不得不小心謹慎。

「你是青騎士伯爵的死對頭吧。」

在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少年露出了殘酷扭曲的表情。

「冇錯,殺死那個伯爵是我的使命。」

「是嗎,那你要怎麼殺了他呢?」

「我要一點一滴地折磨他、將他逼入絕境。」

格魯比冇有理由反對,不過他想起伯爵的身邊還有莉迪雅。

而且,這個男人比那個伯爵更加盛氣淩人,格魯比會這麼覺得,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仗著自己能與妖精接觸,甚至打算控製妖精照他的想法行事。

「我不會阻止你去殺害伯爵,但萬一莉迪雅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跟伯爵站在同一陣線的人就是我主人的敵人,那個小女孩當然也不例外。不過呀,格魯比,如果那個女孩願意離開伯爵的話,要我放她一馬也是可以,因為對我來說,與你起衝突隻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操控哥布爾的人說完後,立刻消失了。

格魯比跑到樹林旁,隻見樹叢底下有個洞。

這是哥布爾挖的通道。

他前去殺害伯爵了嗎?

萬一這是真的話,就算用強硬的手段也要將莉迪雅帶離倫敦。

格魯比化為漆黑駿馬向前奔去。

※注1:雪赫拉莎德(Scheherazade)是《一千零一夜》中講故事的女主角。傳說從前有位蘇丹王為了防止妻子背叛他,於是規定完婚日隔夜就要將妻子處決,而機智的雪赫拉莎德每夜都會講述一個精采的故事給蘇丹王聽,已逃過遭處決的命運,經曆一千零一夜,蘇丹王終於醒悟。

※注2:擊錘位於握槍時的手掌虎口上方,是一塊小鐵片,可用大拇指扳動。

※注3:波尼王子查理(BonniePrinceCharlie)是詹姆斯二世的孫子查理愛德華斯圖亞特(CharlieEdwardStuart),波尼有俊美可愛之意;波尼王子查理與其父於光榮革命被逐出英國,公元1788年死於羅馬。

※注4:韋爾斯親王(ThePrinceofWales)是英格蘭國王賜予其長子之頭銜,親王又譯作王子,在指韋爾斯親王時通稱為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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