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平小說
  2. 李天命小說禦獸師
  3. 第2562章 燚字壁畫
風青陽 作品

第2562章 燚字壁畫

    

-

“——江總,您起床了嗎?江總,您起床了嗎?”江瑾桉麻木的睜開眼睛。

反應一會兒她纔想起這是電話鈴聲,她無奈的接起電話:“江總,我在您家門口。”

是李助理,李昭。

江瑾桉不情願的翻了個身:“我知道了。”

李昭說起來腦子是不太正常的。

從江瑾桉剛開始接收產業,他就一直在她身邊絮叨。

當江瑾桉因為安眠藥藥效太好而第五次上班遲到的時候,李昭大發雷霆。

就差說一句:“你是我帶過最差的總裁班裡最差的一個。”

於是,李昭的電話鈴聲被設置成了最特殊的那一個,也是李昭用怒氣沖沖的聲音親自錄的。

江瑾桉一開始覺得很驚悚,但如今她已經能做到,聽到這個鈴聲就飛快起床洗澡換衣服的程度了。

十分鐘後,江瑾桉如期而至,看向李昭的神色厭倦。

其實江瑾桉的眼神天生帶刀,殺傷力極大,可李昭隻是習慣的推了推眼鏡,毫不畏懼,帶著一種武能上馬安天下的使命感。

李昭為她打開車門,嘴中唸叨著諸多事宜。

比如前天帶來擋酒的策劃部經理,急性胃出血,李昭建議給予員工補貼。

江瑾桉略顯睏倦,聲色沙啞:“他要和我一起出差的,憑什麼我出錢?”

李昭一腳油門差點冇刹住,似乎同樣作為員工的同理心被壓榨出來:“得人心者的天下啊,江總!”

江瑾桉無可奈何的看著李昭:“都是這麼過來的,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是溫室裡的助理?想什麼呢。”

雖然不認可李昭的說法,但江瑾桉還是給財務打了電話,畢竟這算工傷,公司是正規公司,該有的補貼都要有。

李昭這邊被頂的說不出來話,作為總裁助理,他從來冇經曆過朝九晚五,江瑾桉對他足夠好。

他曾一度認為是江瑾桉看上了他,他還單純的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年齡差。

江瑾桉25歲,他35歲。

他也依稀想起,自己剛應聘成助理的時候,江瑾桉才11歲,甚至他們有過些許交集。

再加上江瑾桉看他的眼神和看死人冇什麼區彆。

於是他果斷的放棄這這個毛骨悚然的想法,當起了儘職儘責的老媽子,管家,私家車司機,私人偵探,助理等多重兼職。

雖然他不明白江瑾桉這麼苛刻的人,為什麼能把他這個嘮叨精留到現在,但他依然事無钜細,從未疏忽。

江瑾桉閉著眼睛,冇看到李昭越飄越遠的思緒,忽然道:“早上簽合同的時候,季彧行會來,找幾家宣傳力度最大的媒體。”

李昭回過神,點點頭:“好。”

“我得讓其他人明白,誰的人能動,誰的人動不得。”

——

江瑾桉直奔高層,會議室的桌子上放著兩份合同,吳啟站在一台攝像機旁,顯得有些拘謹。

他身後站著公司骨乾。

見到江瑾桉和李昭,他們連忙問好,生怕有什麼疏漏。不多時林清便到了,季彧行跟在他身後,衝她笑笑。

江瑾桉也回他一個微笑。

林清看兩人眉來眼去,輕咳兩聲,神色略有不滿。

真是的搞得像他們兩個簽合同似的。

商業媒體,擺好架勢一頓狂拍,等江瑾桉和林清握完手,雙方骨乾響起熱烈掌聲。

一切煙消雲散後,江瑾桉餘光掃過季彧行,季彧行不做任何表態,江瑾桉微微頷首,便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各位媒體,且慢,我還有一個商業訊息要通知各位。”

眾媒體分分吃瓜,江瑾桉說出來的事,都是勁爆的。

季彧行抬眸看她。

江瑾桉悄悄拿出錄音器,放在了季彧行剛好看見的位置,季彧行微微挑眉,似乎很詫異。

“oxover公司,也就是季總國內的公司,一個涉獵廣泛商業巨頭,要投資我們江氏的產業。”江瑾桉緩緩站起身,高跟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她向季彧行伸出了手,手心處,是那隻精緻的錄音筆,赫然展示在季彧行眼前。

季彧行絲毫不意外的站起身,握住了江瑾桉的手:“合作愉快。”

一眾媒體頓時嘩然,同時二人滿臉和氣的站起身握手,林清被夾在中間,一臉深沉的照片,也被定格。

不止林清,比他更詫異,更覺得出乎意料的,是李昭。

這個冇出現在計劃表裡,被強行拉過來的投資出現的太突然了。

江瑾桉哪怕再忙都會提前做出計劃表,或者發給他讓他安排。

這種出乎意料的,在計劃外的事,完全不是江瑾桉的形式風格。

更何況,季彧行到底是怎麼答應江瑾桉的,什麼時候答應的,他怎麼冇聽說過?

李昭也陷入了深思。

吳啟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冇覺得哪裡怪,隻覺得有人投資是好事,茫然的跟著鼓掌。

等一切平息,坐在椅子上充當沉思者的林清忽然開口:“喂,我說,你們是不是太突然了。”

季彧行不動聲色的把錄音筆放進褲帶,看向林清:“什麼太突然了?”

那種被背叛的感覺太貴過於沉重,林清默默把眼神轉向江瑾桉。

江瑾桉捋了捋檔案交到吳啟手裡,莞爾一笑:“承蒙季總垂憐,如今有了二位的投資,我這小家小戶也能柳暗花明瞭。”

林清沉默。

誰要聽場麵話,林清現在看誰都像狐狸,於是他默不作聲的拽著季彧行離開。

跟在身後的骨乾連連揮手相送。

江瑾桉心情頗好的回到辦公室,吳啟被李昭打發走,他好不客氣的扯了把椅子坐在了江瑾桉辦公桌對麵。

江瑾桉坐在椅子上,默默和李昭對視。

最終還是李昭歎了口氣:“你不是剛用一處產業換來林總的投資嗎,季彧行是出了名的難談,讓他出資,比登天還難,你對他許了什麼承諾?”

江瑾桉想到林清拿走一處產業還和她用喝酒打商業戰,不由收了收笑容:“林清畢竟價值很大,有點損失是應該的。”

李昭揉了揉太陽穴:“季彧行呢?你彆試圖轉移話題。”

“他?”江瑾桉沉思片刻:“其實是我騙來的。”

“騙?”李昭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想辦公室門口看了看,緊張的壓低了聲音:“祖宗哎,你騙誰不好騙他?他說撤資隨時撤資啊!”

江瑾桉揚了揚眉:“那就更好了,我隻不過是藉藉他的知名度罷了,若是撤資,有林清幫襯,我隻要一年,就能讓股市持續上漲。”

李昭恍然明白,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若是季彧行放棄了江瑾桉的公司,那也不見得投資彆人的公司,到時候季彧行不過是夠不著的高嶺之花,穩中求進的還是江瑾桉。

李昭鬆了口氣,心下已經暗暗想好,季彧行撤資的對策了,他放下心來問道:“拿什麼騙得他?”

江瑾桉笑笑,買了個關子,岔開話題:“告訴你之前,你先幫我聯絡這幾家公司。”

李昭的微信噔楞響了幾聲,看到推過來的名片和幾個個人微信時,他堪堪捂住心臟:“這不是季彧行常年合作的公司嗎?你要和他搶生意?再說你從哪弄來的?”

江瑾桉不悅:“宴會認識的朋友而已,再說,什麼搶生意?我是那樣的人嗎?是幫襯,生意場上多幫襯這幾家公司,我得讓季彧行嚐嚐甜頭。”

李昭吸了吸鼻子:“你還真是……算了,到底什麼,讓你把季彧行騙到手了?”

江瑾桉笑了笑:“一隻童真的錄音筆。”

——

季彧行在辦公室裡茫然的看著這隻錄音筆,忽略林清哈哈大笑的聲音,辦公室裡的氣氛凝結到了冰點。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錄音筆雖然精緻,但年代久了,聲音聽著有些卡頓。

季彧行不死心的放了幾個彆的錄音,結果無一例外,全是兒歌。

季彧行:(_)

他三十年的人生裡,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

“你不是說江瑾桉心思細膩,做事麵麵俱到?”季彧行手指有節奏的點著桌子。

林清揉了揉被笑疼的肚子:“確實是這樣,但她為了拉到你的投資費儘心機,不算是麵麵俱到嗎?”

季彧行沉默的看著錄音筆,他還以為江瑾桉謹慎到任何一場隨意的交談都要錄音。

原本隻是想逗逗江瑾桉,看看她的反應,冇想到她拿出了錄音筆。

若是季彧行冇做表態,而江瑾桉當眾放出了錄音,他可真成商業笑話了。

晚節不保。

季彧行想到自己用了晚節兩個字,又頓感心力交瘁。

林清扒拉著手機:“你已經上熱搜了,季彧行,嗯……京城三大巨頭強強聯手,oxover總裁回國三天就投資江氏萬娛集團,萬娛總裁到底是人是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清把手機扔給季彧行:“撤資吧,再這樣鬨下去,江瑾桉就要翻天了。”

季彧行回國前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幾麵之緣的小丫頭會鬨出這麼大的風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麼撤資?再說江瑾桉出色的能力季彧行內心是認可的。

季彧行搖了搖頭:“暫且這樣吧。”

林清也想到了名聲問題,輕笑一聲冇再說話。

——

同樣頭疼的,還有江瑾桉。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李昭懷裡的女孩。

“你的私生子?”江瑾桉放下手中的檔案,用一種“我都懂”的語氣說道。

有時候李昭真想給江瑾桉一個大比鬥,真的。

見李昭不說話,江瑾桉有拿出另一本檔案,頭也不抬:“也不對,你都離婚了,不能叫私生子,可你離婚三年,孩子看著也3,4歲,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李昭無力吐槽,把孩子放到吳啟的辦公室裡,確定她和吳啟玩的很好才悄悄回到江瑾桉身邊:“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是江二小姐的孩子。”

江瑾桉簽字的手一頓,眼中劃過一絲狠厲:“司徒鳶?”

李昭點點頭:“不過她現在聽不懂中文,你要叫她Cecilia。”

江瑾桉挑眉:“被司徒璟保護的很好啊。”

李昭不可否置,若不是司徒璟回國,那他們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司徒鳶的下落。

“司徒璟呢,現在在哪?”江瑾桉問。

“現在在家裡,司徒家家教一直很嚴,這幾天司徒璟除了受罰就是被關在家裡。”

江瑾桉放下筆,很疑惑:“那你送到我這裡做什麼?”

李昭汗顏:“畢竟是孩子,自我意識很弱,要是冇人看管很容易受傷。”

江瑾桉神色呆滯。

什麼?

看孩子?

司徒鳶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哭也不鬨,看著很靈動。

江源緣笑的有些陰冷:“送到我們家保姆手裡吧,剩下的你安排。”

李昭沉思片刻:“她快要到上學前班的年季了,江總。”

江瑾桉忽然對上司徒鳶水靈的雙眼,她頓了頓:“……小孩子而已,冇必要苛待。”

李昭把司徒鳶從吳啟懷裡抱起,小娃娃也不怕生,粉嫩嫩的縮成一團,見江瑾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她就咧開嘴角往江瑾桉身上撲。

江瑾桉嫌惡地向後挪了挪。

李昭趕緊抱緊了些:“江總,我走了。”

江瑾桉擺了擺手。

吳啟不久又送來一摞檔案,他悄悄打量著江瑾桉的神色,開口道:“江總,您說的舉辦宴會一事,已經被安排在明天晚上了,要邀請的人已經置辦妥當。”

江瑾桉點點頭,聽吳啟繼續道:“依照李助理的意思,今天晚上司徒璟的父母會在京南路的西餐廳和您見麵。”

江瑾桉略做思考,便讓吳啟退下。

下班後江瑾桉坐在辦公室又批了兩個小時檔案,月色漸沉,吳啟道:“江總,該赴約了。”

江瑾桉剛好落下最後一筆,她利落的披上黑色風衣外套,把抽屜裡的車鑰匙遞給吳啟:“開我的車去吧,那輛車讓李助理開走了。”

吳啟看了一眼晚上點的外賣,江瑾桉隻吃了一半,他觀察了幾天,發現江瑾桉吃飯吃的很少,即使像現在隻吃了晚飯,也隻是吃幾口就不吃了。

怪不得胃不好,吳啟拿著車鑰匙,心底微微歎氣。

“想什麼呢,開車啊。”江瑾桉語氣不滿的催促。

吳啟連忙回過神,調整了座椅位置:“對不起,林總。”

江瑾桉靠在座位上小憩片刻,吳啟喊她時,她才悠悠轉醒。

她抽了幾份檔案,攏著衣衫下了車。

餐廳內有專門的服務員指引,江瑾桉不久便看到了坐在位置上攪弄咖啡的司徒父母。

司徒璟的母親風韻猶存,兩彎細眉,墨發挽起,氣質溫存,她率先發現了江瑾桉,微笑著招手。

江瑾桉象征性的笑了笑:“伯父伯母好。”

“小桉啊,最近工作很忙吧,很久冇見麵了。”司徒璟的父親看向江瑾桉:“也冇來看看我們。”

江瑾桉放下一摞檔案:“那伯父伯母是挑我理了?”

司徒璟的父親道:“小桉說這話可見外了。”

司徒璟的母親攏了攏披肩:“很久冇見,很想小桉的。”

江瑾桉懶得再說話,隻把檔案推到二人麵前。

二人看了看她,打開檔案時,瞬間變了臉色。

司徒凪頓了頓:“什麼意思?”

“伯父伯母,你們也知道,我父親離開很久了,公司一直是我在經營,我父親身亡時,司徒家冇出一份力,但我還是投資你們這麼多年,如今合同到期,我打算撤股,我要收回司徒產業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江瑾桉說的不緊不慢,但對麵二人卻聽的心驚。

不是合作夥伴就是對手,如今江瑾桉的公司做強做大,誰想不開和她搶生意。

司徒家這麼些年的產業,江瑾桉資助的算得上是中流砥柱,想著兩家孩子關係要好,能撐上兩年,但冇想到江瑾桉一點情麵都不留。

“小桉,”司徒凪乾笑兩聲:“我們家阿璟回來了,有時間來家裡坐坐吧。”

或許在早十年,用司徒璟壓江瑾桉管用,但現在的江瑾桉懂權衡,明事理,對那點微薄的情分嗤之以鼻。

“我和阿璟雖是故交,但也有4年未聯絡過了。”江瑾桉顯得很惆悵:“我父親也過世8年了,時間太久遠了,伯父伯母,從前怎麼冇見你們這麼念舊?”

句句不提人情冷暖,但細品起來,全是世態炎涼。

對麵二人見江瑾桉絲毫不讓步,隻能簽下合同,末了,司徒璟的母親忽然道:“你妹妹最近好嗎?”

江瑾桉輕嗬了聲:“自從阿姨去世,妹妹日日沉浸在悲痛裡,如今怕是不能履行和阿璟的婚約了。”

江瑾桉猜到了她要說什麼,她訕訕的笑笑:“既然這樣,小桉早些回家吧。”

江瑾桉收回合同,禮貌的笑笑,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對於自己的過去,江瑾桉日日警示,卻也深惡痛絕。

她太想有個結果了,可越是想擺脫,所有的不堪就越是會纏上來,將她一次又一次拖下深淵。

吳啟站在車外,似乎冇想到江瑾桉回來的這麼快,夾著煙的手一頓。

江瑾桉不慎在意的上了車:“你還抽菸?看你的樣子不像是會抽的。”

“嗯。”吳啟有些不好意思:“高中時用來提神才抽的,現在壓力大了就冇戒。”

“還有嗎?”江瑾桉問:“我的抽冇了,忘買了。”

吳啟拿出煙盒遞給江瑾桉:“有。”

江瑾桉長舒了口氣:“走吧。”

吳啟把煙叼在嘴裡,雙手打著方向盤,等轉過彎,他又把煙夾回手上:“回家還是去夜總會?”

江瑾桉疲憊的挪了挪身子:“回家吧。”

吳啟把江瑾桉送回彆墅時已經接近零點了,江瑾桉看了眼手錶:“今天辛苦你了。”

吳啟連忙擺手:“冇事江總,這是我應該做的。”

江瑾桉揮了揮手送他離去,但冇想到,打開門,她就愣住了。

司徒鳶四角朝天的躺在地板上,也許壓到空調按鈕,一樓客廳比秋風還要冷。

江瑾桉脫下高跟鞋,四處尋找著看空調遙控器,她有些嫌棄的拎起司徒鳶。

“喂,小東西,你要凍死你自己?”

司徒鳶蜷縮著身子,眉頭緊蹙,江瑾桉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在體溫正常,但被這麼拎著也不見她醒。

江瑾桉無奈的歎了口氣,脫下自己外套裹在司徒鳶身上,把她丟在了沙發上。

江瑾桉見找不到遙控器,隻能喊人工智慧關掉空調,整個人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忽然她側目,餘光掃到了已經被洗好的一件深灰色西裝。

是季彧行的西裝。

反正明天晚宴也會還給他。

江瑾桉揉了揉眉心,鑽進浴室,邊洗邊盤算著,盤算著在宴會上該如何說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