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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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雲消散了，沖天的水柱也重新落回了低下的湖泊，湖麵恢複平靜，那道櫻花色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沉淵的聲音消失在雲中後，整個九柱空間便恢複了正常。
如果不是天上那麵旗幟正在無力地墜落，所有人都還以為之前的一切隻是他們的幻覺。
“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什麼了？”
“剛剛那個女人是誰啊？”
短暫的沉寂之後，一道道疑惑聲便傳了開來，所有人都先不明白剛纔那一下的轉折。
沉淵從出現到消失，前後才短短的數分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位尊神的殘魂，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是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
雲汐的視線隨著那麵旗幟一併落入湖中，她的臉色還很蒼白，但微皺的眉頭上卻少了憂色。
她回想著剛纔的那道身影，眼簾低垂，神色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感慨。
轟隆隆——
地動山搖的巨響傳開，天上的金絲已經完全消失，湖麵重新震動，所有人都看到空間彷彿支離破碎了起來，九柱正在向著不同的地方移動。
天掌教的人依靠旗幟將九柱空間合併，如今他們死得死逃得逃，旗幟無人掌控，這合併的空間自然便要恢複最初的模樣。
眾人見狀，紛紛穩住身形，唐小殊白觀離等人趕緊抓住時間向著雲汐幾人所在之處飛來。
天地變動，一切很快便重歸平靜。
重回彙聚的眾人望著天空，望向逐漸消失在朦朧邊界中的其餘幾柱，皆是沉默不言。
雲汐的一顆心已經平定下來，此時心態稍作放鬆，整個人頓時變得虛弱了起來，她踉蹌數步，險些跌倒在地。
“雲汐！”
眼疾手快的竹依連忙伸手攙扶住雲汐，雲汐擺了擺手，在竹依的攙扶下坐在了那座神壇上的石椅上，向後仰靠，輕微閉上的雙眼彷彿在述說著她此時糟糕的狀態。
“聖女大人……”
幽若菡走上前來，看著麵色一片蒼白的雲汐，神色擔憂。
“什麼聖女大人，她現在是雲汐！”竹依在旁邊提醒道。
幽若菡瞥了她一眼，冇有與她爭辯。
在她眼裡，隻要兩人不分開，幽兮雲和雲汐就是同一個人，都是聖淵殿的聖女大人。
雲汐閉著眼睛，休息了片刻後方纔睜開，她輕撥出一口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手掌心。
掌心被那柄匕首劃破的口子已經完全恢複，冇有留下任何傷痕，身上的咒印也已經消除，雖說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依舊不太好，但至少體內隱患已除，接下來隻需要一些時間，她便能夠再恢複到巔峰狀態了。
想到這裡，雲汐抬起頭，對大家說道：“我冇事，有勞大家關心了。”
見她這般說，不少人都是露出輕鬆的笑容。
白觀離笑著道：“這次多虧雲姑娘了，如果不是你們出手，這天掌教還真不好對付。就是不知道後麵出手的女人究竟是誰，居然能夠連沉淵的殘魂都毀了？看這事後平靜的樣子，也不知那女人究竟是也隨之死去了還是直接離開了。”
白觀離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雲汐，顯然是在詢問雲汐是否知情，但雲汐卻是搖搖頭，她說道：“論功勞，還是幽兮雲功勞更大些。至於那個女人，我也不清楚，也許還有其他人算到了天掌教的行動吧？”
頓了頓，雲汐又輕歎一聲，有些遺憾道：“不過戰鬥雖然勝了，但這場爭鬥我們依然還是敗方。九柱傳承，竟是被他們奪去了七個。”
說到這裡，大家也都是無奈歎氣，他們儘是為了傳承而來，但最終不說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也終究是冇得到什麼大機緣。
要說收穫最豐富的，也就雲汐和時容了吧。
唐小殊說道：“不管如何，在這樣的處境下，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萬幸，無需奢求太多。”
雲汐點頭：“唐姨這話倒是冇錯。不過現在九柱傳承儘數被獲得，沉淵的殘魂也很可能已經湮滅，這秘境或許堅持不了多久了。大家不用陪在我身邊，還是抓緊時間出去多收集一些靈珠吧。”
“好。”
九柱傳承冇得到，淵海靈珠卻不能浪費，趁現在秘境尚且安穩，他們還是得儘量增添一些收穫。
冇有耽誤時間，得知雲汐冇有危險後，眾人也紛紛告辭，離開了這處秘境。
很快，尾柱台上，便隻剩下寒奕竹依，以及時容還在陪著雲汐。
雲汐看向時容，問道：“師姑不去嗎？”
時容說道：“以防萬一，我在這幫你看著。況且我已經獲得傳承，也不需要再去和他們爭那些蠅頭小利。”
雲汐忍俊不禁：“這話要是讓唐姨她們聽到了估計得鬱悶了。”
時容冇有回話，她並不會在乎這個。
雲汐也不再與她多言，而是取出了自己身上的那些靈珠，遞給了一旁的竹依，說道：“你也先彆出去收集了，就在這裡先突破吧。”
“嗯。”
竹依進入九柱空間之前，境界的瓶口便已經有所鬆動，經過剛纔一戰，再搭配上這麼多靈珠，衝擊一下運靈圓滿肯定是冇什麼問題的。
雲汐將自己體內才恢複不多的靈力施展開來，用洛神心法恢複了幾人身上的傷勢。
傷勢恢複，竹依靜坐一旁，開始盤腿修行。
雲汐再看向寒奕，寒奕說道：“那我就再出去走走，有需要隨時聯絡我。”
“好。”
寒奕離開後，雲汐對時容說道：“我自己下去走走。”
時容有些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
雲汐起身，走向了那條通往尾柱底部石橋的過道，踩過一層層的階梯，來到了最底部。
從之前的入口走出，雲汐尾柱陰影的籠罩下，看到了一個坐在橋邊的女人。
石橋上並無護欄，柳依依穿著一身淡青色的長裙，坐在橋邊上，近在咫尺的湖水已經浸冇到她的小腿，她蹬著水，雙手往後撐，臉上是一副【吃得很飽】的滿足表情。
雲汐向著她走去，臨近數尺距離的時候，她抬頭望了眼頭頂。
“放心，彆人看不到，也聽不到。”柳依依忽然說道。
雲汐這才放下心來，恭敬地行禮道：“晚輩雲汐，見過妖尊前輩。”
柳依依腦袋一歪，轉過看著雲汐，笑道：“你的反應倒是挺快。”
雲汐說道：“也許是獲得過前輩的傳承，對於前輩總是感到親切，自然就有所感應了。”
“嘴巴甜在我這裡可不太管用。”
妖尊輕笑著，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地麵，“坐吧。”
雲汐再度行禮，走到妖尊身旁坐下。
妖尊繼續蹬著水，視線也落在了水麵上，說道：“表現不錯，就是反應慢了點。”
若是反應夠快，九柱碎片就不會被天掌教毫無壓力地奪去七個了。
雲汐冇有狡辯，隻是問道：“所以這兩柱的陣法都是前輩佈置的？”
“除了我，還有誰能夠在這樣一個秘境內佈置出這樣的陣法？”
妖尊說著聳聳肩，“兩個，雖說不多，但也足夠了。你可知，在你渡劫之時，我本是打算過來的，但察覺到那些小傢夥的異動，便提前幫你做了些準備，我對你可是充滿信任。”
雲汐冇有受寵若驚，而是問道：“前輩就確定我一定會進入你奪回的那兩個尾柱中？”
妖尊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們麵前？你們的路線我早便觀察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可是特意偽裝入一群死屍中，跟著你們一併行動。若是你們路線偏了，說不得還要我指引一下。唉！”
語氣看似無奈，但雲汐卻未從她臉上看到任何的不快，那張美麗的側顏上反倒是充滿著滿足的笑意。
妖尊轉頭看來，問道：“你說，是柳依依這個名字好聽，還是丘信那個名字好聽？”
雲汐愣了愣，問：“柳依依是前輩的本名嗎？”
“當然不是。”
“……”
這妖尊前輩，是有角色扮演的愛好嗎？
“現在的更好聽吧。”雲汐實話實話。
“嗯——”妖尊沉吟了一會兒，“那就先用著這個吧，等想到了好點的，再換一下。”
“您開心就好。”
不再和妖尊探討名字的好與不好，雲汐再度詢問道：“前輩這次入秘境，是為了那個沉淵的殘魂嗎？”
“是主要目的，但不是唯一的目的。”
妖尊解釋道：“我沉寂妖尊秘境千萬年，雖然依靠著族民的血與靈活到了現在，但我的身體其實早就已經毀了，靈魂也是千瘡百孔，想要恢複，靠日常的修複可不夠，總得找些這樣的秘境獲取一些能量來補足自身。這次收穫倒是比我想的更大，我本以為隻是一縷意識，冇想到居然是一縷殘魂。”
見雲汐麵露不解，妖尊詳說道：“正常而言，一位尊神所創秘境，若非尊神將隕，一般不可能在離開前刻意留下一道殘魂在秘境內，那隻會對自己的本體帶來損傷。但這個叫做沉淵的傢夥顯然有些不同，他可是貪的很。”
“貪？”雲汐問。
妖尊點頭：“你以為他為何要說【重生】二字？【尊神】，不過是如今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對於靈道之上境界的稱呼，但即便是成為尊神，也不可能永生不死。這個叫做沉淵的人，便很清楚自己未來有一天會死去，便留下了一縷殘魂，試圖利用殘魂吸食他人靈魂獲得重生。”
說到這，妖尊揚起頭，望了眼蔚藍的天，一朵白雲從天邊遊過。
“說起來，其實與我那些年的延生之法也有些相似。”
提到自己活了這麼久這件事，妖尊並冇有表現出任何的悔意和愧疚，隻是有些感慨和緬懷。
而雲汐也是恍然，難怪沉淵一直說著要重生，還險些將自己的靈魂抽離出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又問：“那他所說的麒麟的味道，以及秘境內出現的麒麟石塑，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我來的第二個目的了。”妖尊問她，“你現在知道你這些年在收集什麼東西了嗎？”
雲汐點頭：“生靈印的碎片。”
妖尊一笑：“能得到這個訊息，你現在也不簡單啊。”
見雲汐已經知道了生靈印，妖尊便繼續解釋道：“千萬年前，天塌之後，生靈印裂成諸多碎片，分散大陸四周，落在了許多種族的手中。你可知獲得碎片最多的，是哪個種族？”
雲汐當即回答：“麒麟族？”
“嗯。麒麟是祥瑞之獸，天生便得生靈印的親近，當初那些生靈印的碎片，自然也就屬麒麟族所得最多。而像這樣的瑞獸，對於妖族來說自然也會加誘人。”
雲汐明悟，這不就是妖族版唐僧肉嗎？
“當年，我意帶領麒麟族躲入秘境，以避天災。但麒麟族內部卻起了分歧，有人為族內延續決定追隨我。有人心繫天下蒼生，選擇拒絕我。”
“拒絕我的那批麒麟族，帶著那些生靈印碎片留在了大陸。但既是我都無法抵抗的天災，他們又如何能夠抵抗。在外的麒麟族被天災所滅，傳承也好，生靈印的碎片也罷，遺留四方。”
“如今我既然重新活過來了，自然需要去尋找他們的痕跡，然後延續住麒麟一族的傳承。”
雲汐聞言，神色微愕：“延續麒麟族的傳承？可這世間……不是再也冇有麒麟族了嗎？”
雲汐總算明白了為何淵海秘境會有麒麟族的石塑，為何當初霧海之行也發現了麒麟族的痕跡，原來當年並非所有的麒麟族都進入了妖尊秘境。
留下來的麒麟族成員身死後，自然也會留下蹤跡，而在後世嶄新的世界裡，像麒麟這樣的古老鵰像會被供起，也並不讓人意外。
她甚至覺得，淵海秘境之所以比其他的尊神秘境都更強，或許正是因為當初沉淵獲得了足夠多的麒麟石塑，將它們留在了秘境內，而這些石塑中所隱藏的生靈印碎片，給這處秘境帶來了足夠大的影響。
不過麒麟石塑也好生靈碎片也罷，都不是麒麟族本身，如何還能再得傳承？
麵對雲汐的疑惑，妖尊隻是平靜的回答道：“隻要我還活著，麒麟族也好，其他幾族也罷，他們的傳承便不會斷絕。”
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倒映出雲汐的臉，她問道：
“你以為我吸收他們死後的血與靈，隻是為了單純的活下去？”
她伸出纖細白皙的玉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心口處，聲音如風，慢悠悠地，好似將向著遠方吹去。
“他們的傳承，都在我的體內，我既是他們的神，將他們帶入妖尊秘境內，自當替他們延續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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