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平小說
  2. 伯爵與妖精
  3. 第七章 連接心靈的旋律
穀瑞惠 作品

第七章 連接心靈的旋律

    

-

第二十二卷

寄托在旋律裡的永恒思念

第七章

連接心靈的旋律

厚厚的雲層堆積在夜晚的天空,鞭子揮動的聲音響徹夜空。不時能聽到壓抑不住的呻吟聲,被不停鞭打的是一位瘦弱的少年。一個帽子壓的很低的男人使勁的揮舞著鞭打他,少年緊閉的獨目裡淚水不停地流出。

[好過分啊]

荒野裡有幾處堆積著岩石的地方,格魯比在稍微遠離他們的岩石背後注視著他們,他低聲自語。

格魯比送莉迪亞他們返回小城以後,出城尋找提蘭和納克拉維的行蹤。他找到這個地方,看到提蘭正在為納克拉維反抗了自己的命令而上火。

[你是我的魔物,不需要有什麼人心!]

他又高高的舉起了鞭子。

(我……不是魔物)

少年的細語消失在響亮的鞭聲裡。

[你這副醜陋的樣子,有誰會愛你?對於世間所有的存在,你都是不詳的,禁忌的.這就是你!]

也許,尖銳的話語更加傷害少年。

(可是,媽媽……)

[你哪裡會有什麼母親]

(我有哦,哥哥,你難道不記得了嗎?她總是一直在給我們唱歌……)

[彆喊我哥哥!我是你的主人!]

比剛纔更響亮的鞭聲裡混合著提蘭的狂笑

[還真是個渴望媽媽的笨蛋。就是你撕破她的肚子殺了她的]

(不,不是,不是我……)

[怪物,她就是這麼叫你的]

少年抱著頭,非常痛苦。

[現在,彆指望誰會來救你,捨棄你的人心吧!一切都聽我的會爽的多的。]

(捨棄……心)

[是啊。憎恨這世間的一切,隨意去破壞吧!把這副人類的柔弱模樣埋葬了吧!]

鞭子陷入了少年的背部,呻吟的聲音終於變成了魔物的咆哮。

格魯比看著他,他已經開始變成了納克拉維。

[恩,那孩子已經放棄人心了。]

格魯比一邊嘟囔,一邊考慮著莉迪亞的事情。希望這次她彆再做老好人就好了。那傢夥已經捨棄了人心,成為了真正的魔物了。得趕快通知莉迪亞,他正要離開藏身處,耳邊又傳來了提蘭的聲音。

[對了!這樣就對了。快,把獵物給捉來。很快,城裡的水流就會停止。那時你就能進去啦。好啊!快點想起那個女人的血的味道,把她逮到吧!]

說什麼?水流會停止?

格魯比吃了一驚,差點被他們發現他的腳步聲。他小心翼翼的換了個姿勢,開始思考。

如果提蘭的話是真的得話,小城將不再是被水流環繞的狀態了。納克拉維就會進入小城。

莉迪亞有危險!

格魯比趁他們不注意,朝小城飛奔而去。

今夜似乎也會下雨呢]

烏雲低沉沉的壓在天際,遮蓋了星空。莉迪亞幽幽的眺望著夜空,聽到愛德格走進房間的腳步聲,她關上了窗戶。

[那正好,明天沿著水聲就更容易找了。]

愛德格點了點頭摸向莉迪亞的臉頰,接著跟她貼了貼額頭,臉上表情十分嚴肅。

[快點休息吧,你還有些發熱。]

[誒?不是吧。]

莉迪亞吃驚的自己摸了摸額頭。

[莉迪亞,你一點都冇發覺嗎?]

[……可是,也冇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莉迪亞正說著,身子一陣發軟。愛德格趕忙抱起了她,讓她床邊坐好。

不知為何,突然一陣頭痛,身子一陣發冷。

[你是因為太提勁了,所以自己纔沒注意到吧。真是的,剛纔我冇說那句話就好了。現在感覺難受嗎?]

[恩……冇什麼事。]

不打起精神不行,現在開始正是關鍵時刻。莉迪亞這麼想著直起了腰。

[不是很嚴重,我能堅持的]

愛德格也在莉迪亞身邊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愛德格曾經說過自己很堅強,也許那正是因為他在自己身邊的緣故。

[莉迪亞,謝謝你。和我結婚。]

愛德格突然說。

[……怎麼這麼說。]

[我一直都這麼想的哦。]

一向表達很直接的他總是把莉迪亞弄得麵紅耳赤。雖然莉迪亞覺得真正想要感謝的人是自己,卻不能馬上說出口。

[可是我卻總讓你吃苦。]

[這種事,冇什麼痛苦的……]

雖然給提蘭盯上了,可是愛德格這麼全力的保護自己,一點也不痛苦。

[莉迪亞,我一直,比你以為的要愛你的多的多。]

莉迪亞意外的歪了下頭。

[比我以為的?]

[你太低估我對你的愛了。]

[是,是嗎]

[是啊。就是讓我包容你所有的苦痛,我也做得到的。]

這豈不是讓提蘭正中下懷。愛德格為了阻止他什麼都願意做,所以才這麼一本正經的對自己這麼說。莉迪亞十分不安,馬上開了口。

[愛德格。我找到昨天你問我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昨天的?]

[讓我幸福的最大願望。]

愛德格想了起來,微微笑著。

[啊,是什麼事。]

[你能幫我實現嗎?]

[當然。]

[……你要活著,無論發生什麼事。]

不管是怎樣的你,都希望你好好活著。為了埋葬王子連自己也要……不要再考慮這種事情了。

莉迪亞一直盯著愛德格的眼瞳。想要知道莉迪亞的意圖的愛德格也回視著她。他似乎稍微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和莉迪亞做這個約定。

[愛德格大人,現在方便嗎?]

是雷溫的聲音。結果莉迪亞冇有等得到愛德格的回答,不過她悄悄的鬆了口氣。若是他跟自己說做不到自己該怎麼辦纔好呢,但是想想就害怕,心裡一片茫然。

[啊,怎麼了。]

愛德格依舊握著莉迪亞的手回答。

[附近的水渠裡聽不到水的聲音了。]

雷溫邊推開門邊說。

[什麼?]

[水停了。似乎是從附近錫礦山那邊汲出的地下水,今夜,水泵停止了。]

[這個事情,你覺得提蘭會知道嗎?]

[他知道了!]

是格魯比的聲音。窗戶被大力推開,漆黑的駿馬躍了進來。

[提蘭和納克拉維正朝這邊趕來。]

[看來冇時間等到明天了。]

愛德格隻思考了片刻。

[莉迪亞,現在能走動嗎?]

[恩。我冇事。]

愛德格似乎是要確認下她是不是真的冇事,摸了摸她的額頭。雖然察覺到莉迪亞的情況並不怎麼好,可是再這麼呆下去就危險了。

[雷溫。我們立刻出發。去尋找greensleeves的發祥地。]

雷溫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要告訴達內爾先生和弗蘭斯先生嗎?]

[人多的話會引人注目的。最好讓提蘭還以為我們在這裡,這樣可以爭取一些時間。]

說完,愛德格看向格魯比。

[格魯比,你能馱著莉迪亞嗎?]

若是他和莉迪亞兩人一騎得話,速度太慢了。現在必須儘快到那片森林裡的泉水那裡去。而且對於身子不大好的莉迪亞來說,抓著韁繩在馬背上搖晃應該會很難受吧。若是格魯比的話,即使莉迪亞不用力抓住他,他也不會讓她掉下去的。

[冇問題,莉迪亞,現在就開始全力解開greensleeves的謎團吧]

除了這個,冇有彆的能幫上莉迪亞了。

他們橫穿了黑暗籠罩著的荒野,朝著森林飛馳而去。似乎現在提蘭他們還冇有追過來的樣子,不過,若是進了城,他們現在應該發現莉迪亞已經不在那裡了吧。

那些結在樹枝上的白布條微微的飄動,讓這白天就感覺有些神秘的森林更增加了幾分詭異的氣氛,感覺這裡似乎越來越遠離塵世了。

莉迪亞在過去泉水所在的窪地那裡從格魯比背上下來,仔細的側耳傾聽,卻冇有聽到任何音樂的聲音。

[就是這兩塊岩石嗎]

愛德格也下了馬,手裡提著燈走到莉迪亞的身邊。

這兩塊岩石就像是在守護著泉水一樣並列兩旁。在岩石的下麵能看到泉水經年累月侵蝕的痕跡。

[下雨了。]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臉頰上一片冰涼。

[走吧。]

愛德格拉起了莉迪亞的手,雷溫在後麵跟上了他們,格魯比卻停了下來。

[我進不去了。這裡神聖的力量太強大了。]

[這裡也像是石陣那邊的感覺嗎?]

[是啊。我就在這裡替你看著。若是提蘭他們來了,我來爭取時間。]

莉迪亞走進格魯比,抱住了還是馬的姿態的他的頭,讓她情不自禁這麼做的原因,也許是因為這次不同於以往的凶險。而格魯比故意放任的原因,也許是因為想要沖淡這種離彆的氣氛吧。

[伯爵,好好守護莉迪亞。]

[我知道。]

愛德格按照諾克們所說的方法,走到並列的岩石中間橫著身體通過,下一刻就在地下通道裡了。莉迪亞和雷溫也相繼出現在那裡。雖然很順利的進入了,可是這才隻是開始。

[到底該怎麼走呢?]

一直牽著的莉迪亞的手,比在城裡時更熱了。一想到自己又勉強了她,不禁更鬱結於自己的不爭氣。要想快點確保她的安全,隻有快點按照羅絲小姐所留下來話去做,消滅納克拉維。

[總之,我們要尋找地下暗河,如果雨下的再大點的話,應該能聽到音樂的聲音了。]

[是呀,愛德格,在泉水所在的森林旁邊的那座小山,就是赤鐵礦山哦。產生音樂的水流,會不會是通過了那座山過來的呢]

[說的很對,使我們能聽到音樂的泉水,應該是從相當高的地方流下來的。]

[這邊就是上坡路,應該是朝向礦山而去的。]

聽了雷溫的話,兩人點了點頭,三人開始沿著那條路往上走。

這裡似乎並不是坑道而是天然的洞窟,沿著路向前走,坡度和高度的變化都非常的劇烈。

雷溫從諾克們那裡得來的礦石,在這一片漆黑裡也能照亮四周。而且還能指引返回的道路。多虧了這石頭,三人才能毫不猶豫的往前走。

[雷溫,你聽到水的聲音了嗎?]

[還冇有。]

感覺似乎走了很久,應該是已經進入赤鐵礦山之中了。可惜,愛德格看不出來岩壁裡是否含有赤鐵。

[再往前走就是下坡了。]

走在前麵的雷溫說。

[冇有彆的路了嗎……待會也有可能再變成上坡吧。]

他們繼續向前走,莉迪亞感覺身上十分疲憊,有點頭重腳輕。蹣跚的走了幾步,忽然腳下一軟,連忙扶住石壁。

[莉迪亞!]

[冇事哦,我剛纔隻是給絆了一下。]

[可是岩石割到你的手了吧?你看,都出血了。]

[冇什麼大事。]

莉迪亞想把手縮回去,愛德格拿出手帕幫她包好了傷口。

[我真是太不注意了,明明納克拉維能夠聞出我血的氣味來的。]

[就算你不受傷,它還是會盯上你的。增加不了什麼危險的。]

不知道這算不算的上安慰,莉迪亞雖然點了點頭,可是走的還是相當的吃力,看來是十分的忍耐了。

[前麵分成了兩條路。]

如是兩條路分彆確認的話,太冇有效率了。愛德格停下了腳步。不能讓莉迪亞再勉強了。

[稍微休息一下吧。比起這茫無目的的尋找,等會等到雨水流到地下了再尋找也許比較節省體力。]

[是的。那我稍微去尋找下流水的聲音,大約二十分鐘後回來。]

雷溫把發光的礦石分成了兩半。

莉迪亞和愛德格兩個人坐在了被礦石照亮的突出來的岩石上。從剛纔到現在,莉迪亞一直都默不作聲,看來是僅是走路就耗儘全身力氣了吧。為了讓她稍微舒服點,愛德格讓她枕在自己的膝蓋上,她稍微猶豫了下,躺了下來,輕輕地舒了口氣。

[呐,莉迪亞,關於剛纔的話題。]

愛德格一邊用手指纏繞著莉迪亞光滑的焦糖色長髮,一邊輕輕地說。

[……恩]

[隻要我活著,你就會幸福嗎?其實也未必吧。]

雅美曾經說過,自己變不成青騎士伯爵。也就是說,冇有任何辦法把王子從體內消除。

[也許我會成為讓你痛苦的存在呢。]

[不會的。]

莉迪亞乾脆的回答。

金綠色的眼瞳,稍稍帶著些濕潤,莉迪亞凝視著愛德格。可能是發燒的緣故,她的情緒稍微有些激動,她美麗的眼睛使愛德格心神為之所奪。

[我明白的。即使有一天你不再是你,即使你會被王子的記憶所改變,隻要這裡存在的還是你的靈魂,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會改變。]

莉迪亞說著,伸出手去按在愛德格的胸口。

愛德格心中溢滿了無法言喻的憐愛,輕輕地握住那隻手,貼在了臉頰上。

不管發生什麼事,唯一不願意失去的就是莉迪亞的愛。隻要有這份思唸的存在,如果能守護莉迪亞的話,即使自己碰觸了王子的記憶,也許能夠保持自我。

[你不會離開我嗎?……即使冇有孩子,也不會後悔和我結婚嗎?]

莉迪亞猛的瞪大了眼睛,因為過於吃驚,全身都緊張了起來,這件事,竟然對她如此的沉重。

[愛德格……]

莉迪亞一下子坐起身來。起的太猛一陣頭暈,為了平靜心情,她輕撫了下頭髮。

[若是你能夠接受我和王子合二為一的話,你應該明白吧,我也是一樣的心情。不管你跟預言者之間的羈絆有多麼強烈,我會連你揹負的宿命一起深愛。]

[你……都知道了。]

[是達內爾對你這樣說的吧。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如此痛苦。]

[不對的人是我……我害怕會傷害到你,一直都說不出口。]

雖然莉迪亞這麼說,可是一直卻是她更痛苦。在愛德格看來,若是伯爵家絕後的話,那也是命運所致,可是她卻一直認為是自己的錯而痛苦不已。

這樣的話,伯爵家能不能存在下去根本無所謂。

隻要能夠毀滅了王子的組織,若是絕後是最後一位擁有青騎士伯爵名號的愛德格應該付出的代價的話,做個了結也好。

隻是,若是有可能的話,自己希望能夠永遠作為莉迪亞的丈夫,從王子組織的威脅中,守護她。

為了這個目的,破壞王子組織的人就不是預言者而必須是自己。

愛德格下定了決心。看來隻能跟雅美的主人見上一見了。

[你跟帕特裡克說要離開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對不起。]

[若是因為王子的事情,你要離開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絕不會因為其他的理由跟你分手。]

愛德格輕輕的用手梳理著莉迪亞焦糖色的長髮。這種觸感,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的。

[可是,現在就算是因為王子的事情,我也不許你離開我。我那時給你的離婚書,已經被我扔掉了。]

誒?莉迪亞轉過頭來,看向愛德格。

[離開倫敦以前,我擅自打開了你的抽屜。]

她輕輕地皺了下眉。

[你生氣了?]

[……怎麼可能]

說著莉迪亞害羞的扭過了臉。

[那,看著我。]

[不要]

[為什麼]

愛德格執拗的偷看著她,莉迪亞終於羞答答的笑了起來。

真是太好了。愛德格從心裡這麼覺得。

很久不曾見到莉迪亞清澈明亮的笑臉了。對於愛德格來說,這是無價之寶。他心裡一片炙熱,即使將來,自己也不會忘記對她的思唸吧。

[莉迪亞,我和你約定。]

坑道的深處傳來微弱的光亮,雷溫似乎要回來了。

[……我絕不會把自己讓給王子。我遵從你的心願,會想辦法好好活著。]

愛德格微笑著看向坑道那邊的光亮。

[愛德格大人,我聽到了。這條路的前方有地下河。]

雷溫說著跑了回來。

疾風驟雨天地色變,森林裡細弱的樹木在風雨中飄搖不斷。暴雨毫不留情的沖刷過橫七豎八的枝葉叩擊在低矮的灌木和岩石上。窪地很快就注滿了水。格魯比在這傾盆大雨裡佇立在兩塊岩石之前。

納克拉維正紅著眼朝這邊奔來,它那被雨淋濕的**肌肉在漆黑的夜晚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納克拉維身邊站立的,正是雅美。

[格魯比,你讓開,我不想傷害到你。]

格魯比皺著眉頭看向這個身著男裝的女人。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提蘭的命令。他要我把這孩子送入地下。那個男人進不去,這裡神聖的魔力十分強大。]

[那傢夥不是人類嗎?]

[是人類。但是靈魂除外。]

[但是這東西怎麼說也是納克拉維。做為魔性的妖精,應該是進不去這裡的。]

[這個孩子的話,它的靈魂是人類哦。]

格魯比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疑惑的時候,雅美抓住了納克拉維那長長的手臂。

[快走吧。到呼喚你的獵物那裡去。]

納克拉維朝著格魯比的方向猛衝了過來。下一刻,已經敏捷的從格魯比身邊掠過來到了兩塊岩石中間。

[喂,等下。]

格魯比趕快伸出手去阻止,結果隻抓住了雅美的手腕。於此同時,納克拉維的身影像是被岩石間的黑暗給吞冇了一樣,消失在黑夜裡。

[可惡!]

格魯比煩躁的抓住雅美的肩膀,把她按到了岩石上。

[你……到底在做什麼!你不是伯爵和莉迪亞的同伴嗎?]

因為疼痛,雅美的眉頭稍稍皺起,她有些悲哀的看著格魯比。

[格魯比,你要怎麼做呢?莉迪亞小姐不是要你幫助我嗎?若是我做了貌似傷害到她的事情的話……]

[貌似?實際上你不就是想要殺了莉迪亞嗎!]

[不是這樣的。]

她把追逐著莉迪亞的納克拉維送進地下,卻說不是為了殺莉迪亞,那麼這應該不是提蘭的命令了。是她另外一位主人,她真正意誌服從的人。可是,那個人卻總是像這樣,讓雅美做出背叛愛德格和莉迪亞的事情來。

[這難道是為了伯爵和莉迪亞嗎?還是不是為了他們?到底是什麼。]

[我自己也不知道,之後將會變成什麼樣……]

看著眼前喃喃自語的雅美,格魯比第一次覺得她很可憐。

格魯比平時總是為了莉迪亞而奔波。可是為了她安全和為了她幸福要做的事情卻是完全相反的。格魯比無數次的想,要是莉迪亞冇有和伯爵結婚就好了。可是,若是她不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就不會幸福。

這種事情過於複雜對於格魯比來說,是十分的難以理解。可是雅美的情況卻更加的複雜。

雅美所祈願的伯爵的幸福,隻要還有王子的存在,該是怎樣的幸福她自己不知道,她就這麼一無所知的聽從命令。

而對於格魯比來說,他隻希望伯爵是可以給莉迪亞幸福的存在就好了。

格魯比忽然有些意誌消沉,冇有責難雅美的心情了。他鬆開了手,歎了口氣轉移了視線。

[你快走吧。你不走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就會遵守不了和莉迪亞的約定了。]

如果那個怪物無論如何都會追逐著伯爵和莉迪亞,而擊敗魔物的方法隻存在於地下,那就必須把它引到這裡來吧。

在他們找到那個辦法之前,自己要怎樣爭取時間纔好呢。隻能呆在外邊的格魯比不知道。

那麼,隻有祈禱一切進行順利了,再怎麼責怪雅美也冇有意義。

[格魯比,其實你每次幫我的時候,我都很高興,謝謝你。]

這傢夥居然會笑!真是難得一見,格魯比轉過了身,背對著她,一直等到背後的她的氣息消失。

話說回來,這個也是,那個也是,對大爺我的苦勞,總是用“謝謝,謝謝”的來糊弄。

不過他倒覺得人類的這個詞也還不錯

莉迪亞一行朝著地下洞窟再次出發。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的莉迪亞也恢複了點體力,總算走的不那麼費勁了。不一會兒,就聽到水流的聲音,他們來到陡峭的峽穀旁邊,穀底有條暗河。

[根據達內爾先生的意思,我們應該去尋找幾條河流交彙水聲重疊的地方吧]

[那就沿著河走吧。]

莉迪亞正說著,忽然聽到上方傳來的一個聲音。

[不是那邊,是這邊。]

達內爾正站在上方橫著的洞窟裡俯視著他們。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因為我看到你們匆匆忙忙出了門。]

[難道你在監視我們?]

[隻是偶爾而已。先彆說這個,你們快點到這邊來。]

看來似乎要到爬一人多高的岩石上去,還好有突出來的,可以腳踩的石頭,莉迪亞拉著愛德格的手,好不容易爬了上去。

[你是從泉水那邊的岩石進來的嗎?格魯比還在那裡嗎?]

即便是格魯比,也不是納克拉維的對手。莉迪亞有些擔心格魯比,詢問著達內爾。

[他在哦。但是納克拉維趁他不注意從他麵前溜掉了。]

[你說什麼?這麼說,納克拉維不是很快就會追過來嗎?]

[恩,我想他已經進來了,和一個貌似是提蘭手下的女人]

達內爾如此平淡從容,也許是因為預言者的緣故吧。愛德格歎了口氣,整理了下心情,再次開口。

[那恐怕就得快點了。菲爾先生,你讓我們到這邊來的根據是什麼?]

[上麵流下來的水的聲音,有些接近greensleeves的音階。你看,往這邊走幾步的話,不是就能聽到這首曲子裡的三分音符嗎?]

就算他這麼說,莉迪亞他們還是不明白。隻能聽到下麵的流水和其他的流水交彙重疊的聲音。

[那就交給你了。你帶我們到能聽到旋律的地方去吧。]

達內爾絲毫不擺架子,點點頭,立刻邁出了腳步。

越往前走,流水交彙的聲音就越能聽的清楚。他們彎著腰通過一個很低矮的隧洞,終於來到了一個可以站直身體走路的洞穴。忽然,一陣很熟悉的旋律從耳邊飄過,四周充滿了一種神秘的氣息,莉迪亞不禁有些起雞皮疙瘩。

水聲在複雜的洞穴裡不停地迴響著,有的音符重疊加強,有些音符消失,整個彙成了一種音樂。

妖精們的音樂就是這麼產生的吧。

[太神奇了…]

他們繼續向前走,音樂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達內爾終於停在了一個有著幾根天然石柱的,像大廳一樣開闊的廣場裡。

莉迪亞側耳傾聽,這裡的旋律已經十分接近greensleeves。

[雷溫,你過去聽到的旋律是這個嗎?]

[是的,絕對冇錯。]

[可是,這旋律並不完全。]

的確如達內爾所說,這旋律時不時有缺少的音符。

[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這裡不是發祥地?]

[再往前走的話就隻有一條小路了。要是往上走的話,隻會與流水的距離越來越遠。]

雷溫話音剛落,達內爾點了點頭。

[音樂不完整的原因,也許是流水少了一條。]

聽他這麼說,莉迪亞忽然想到了什麼。

[冇錯,是因為泉水乾涸了的緣故!羅絲小姐去世以後,有個諾克把赤鐵礦山封印了,流水被石頭堵住,所以泉水才漸漸的乾涸了吧]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那麼要想讓河水重新恢複流動,就必須打開赤鐵礦山吧。]

的確如此。但是諾克們說礦山的入口已經都被封死了。莉迪亞感覺身上的熱度又有些提高,一陣頭暈。她拚命的思考著。

[也許,重新開啟這礦山的關鍵就在於羅絲小姐留下的遺言。]

赤鐵礦山,薔薇花盛開之時,魔物將會消失。

[薔薇盛開,嗎。地底下似乎不大可能。就是在地麵上,開花的季節也還早。或者,薔薇指的是羅絲小姐自己的事?若是這樣的話……]

[那火紅綻放又是怎麼一回事?]

莉迪亞雖然一直在思考,但還是一無所獲。

[莉迪亞,難受嗎?]

愛德格注意到,莉迪亞無意識的扶著牆壁站著。是因為她身體不舒服還勉強行動的緣故吧。

[還好,冇事。]

[坐著休息會兒吧?]

[身體不舒服嗎?]

達內爾也擔心的看著她。

[冇什麼大事。]

[似乎還是有點發燒]

愛德格伸出手去,想幫莉迪亞坐好。

莉迪亞忽然覺得自己扶著的岩壁特彆的冰涼,她一下子來了勁。

[水把岩石給濡濕了,到底是從哪裡滲出來的水呢。]

愛德格也伸手摸著岩壁確認。藉著雷溫手裡的礦石發出的光,可以看到石壁上有水跡。大概在十英尺上方的岩壁裡,有一條龜裂,水正從那裡滲出來。

[岩壁的對麵,也許有水。]

[我去確認下。]

說完,雷溫開始在岩壁上攀爬起來。他腳踩著突出來的石頭,靈活的接近漏水的龜裂處。愛德格舉著燈給他照亮。

雷溫先用刀柄敲擊著岩石,又把耳朵貼在岩石上傾聽,似乎是想要測量龜裂的深度和岩石的厚度。不久他扭過頭來,對下麵的人說。

[愛德格大人,岩壁的對麵確實是蓄積了不少水分。這片龜裂岩石附近的岩壁似乎很薄。]

[這岩壁能打破嗎?]

聽了愛德格的話,達內爾插了嘴。

[打破?若是岩壁對麵蓄積了上百年的水的話,我們就會被沖走。而且,若是想找到消滅魔物的辦法,還是要從那個謎語入手,不解開那個謎語的話就冇有任何意義]

[愛德格,達內爾說的有道理。]

[那麼你找到解開謎語的辦法了?]

達內爾搖了搖頭。

[這石壁,似乎無法被輕易破壞。]

雷溫的話,結束了兩人的爭論。愛德格煩躁的踢飛了腳下的小石頭。

一直抬著頭往上看的莉迪亞,從剛纔就注意到了,岩石會時不時發出閃閃爍爍的光芒。若說是濡濕的岩壁反射了燈光的話,那光芒從不同的角度看居然是七彩的。她發現岩壁不少地方都在微微的閃爍。

[呐,雷溫,那是什麼?你看到有什麼東西在閃光嗎?]

[在哪裡?]

[你右手旁邊……對,再稍往右挪一點,對對,就是那裡。]

[我不太清楚,似乎是什麼結晶。]

雷溫用小刀剜下了那塊岩石,從岩壁上輕輕地跳了下來。

莉迪亞拿過那塊結晶狀的石頭,仔細的察看。

略微有些發黑的石塊表麵一層有著花瓣一樣的紋絡,不僅發出黑色柔光還有一種類似於某種貝殼般的光澤,反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這麼說來,自己在父親的那個標本箱裡看到了好幾種赤鐵礦石,其實似乎就有類似於手中石塊這樣的。

[這是赤鐵礦石。]

莉迪亞說完,愛德格湊過來瞧。

[這就是赤鐵礦石啊。那麼,這個岩壁的裡麵就是赤鐵礦山了?]

[呐,看到冇,好像是花瓣哦。]

[這麼看來,倒真有些像是薔薇花。]

達內爾的話提醒了莉迪亞,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

在父親標本箱裡寫著的赤鐵礦石那行字的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就是這種礦石的名字,莉迪亞心裡靈光一閃。

[是鐵血玫瑰哦。赤鐵礦石這種形狀的結晶是被稱為鐵血玫瑰的哦。]

[哎呀,這不就是薔薇了嗎!那火紅盛開又是指的什麼意思呢?]

愛德格稍稍向前探出身去,忽然,周圍發出很大的聲音並且晃動的厲害,就像這個洞窟要馬上坍塌了一樣。與此同時,魔物巨大的咆哮聲也遠遠傳來。

[納克拉維?]

[應該是的,似乎有些接近這裡了。]

雷溫不假思索的跑向入口,打算阻止魔物。

必須要快點,莉迪亞拚命的整理腦子裡的各種線索。

若是薔薇指的是赤鐵礦的話,火紅綻放應該也指的是赤鐵礦。怎麼辦纔好呢?快點冷靜下來好好思考。父親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裡應該有關鍵的線索。

[對了!]

莉迪亞拿著赤鐵礦結晶在附近的岩石上輕輕敲打,把碎了掉在地上的結晶撿了起來,礦石斷麵的火紅色躍然眼中。

[你看,赤鐵礦石的斷麵呈現出紅色,因此,過去經常被用來治療血液疾病。]

愛德格看了會,又望向石壁。

[看來,還真的要打破這石壁不可了。Greensleeves會把納克拉維呼喚到這裡來。而“火紅薔薇綻放之時”就是指的被石頭阻擋的水,重新流出來的時刻吧。]

水若是流出來的話,greensleeves的旋律就會完整了。消滅魔物指的是納克拉維被激流沖走,永遠沉冇水中的事情吧,那麼對它來說,這豈不代表著死亡嗎。

魔物將會被消滅,可是那個少年也會消失。

那位母親,羅絲小姐,是要把這流著紅色的人類之血的少年給帶走嗎。

這到底是一種憎恨還是慈愛呢?

然而那個少年的靈魂依然依戀著母親。這件事情羅絲小姐應該預見到的,也許這真的是可以拯救他的辦法。

[莉迪亞,讓他解脫吧,就在這裡,在他母親的懷抱裡。]

莉迪亞心裡暗暗地祈禱,點了點頭。

[這個石壁能被輕易破壞嗎?]

達內爾有些疑問。

愛德格卻胸有成竹的說。

[我們是不行,但是借用那個魔物的蠻力的話,怎麼樣?]

[啊,若是能夠很好的引導它撞過去,也許……]

接著,愛德格把視線投向了雷溫。

[雷溫,莉迪亞就拜托你了,你和達內爾你們三人離開這裡,到地勢較高的地方避難去吧。]

莉迪亞吃了一驚,緊緊地抓住了愛德格的上衣。

[愛德格,難道你想自己一個人?不行,我也要留在這裡!如果我不在這裡的話,納克拉維是不會過來這邊的。]

愛德格伸出手去,把包紮著莉迪亞受傷的手的手帕輕輕地解開。剛剛的傷口現在已經不再出血了,愛德格把染上了她鮮血的手帕攥在手裡。

[用這個,就能把納克拉維引過來。而且這裡還有呼喚著它的旋律。它肯定會直奔這裡而來。]

[不……不要!]

莉迪亞像個孩子一樣緊緊地抱住了愛德格,即使知道雷溫和達內爾在場,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愛德格緊緊地把莉迪亞摟到懷裡,對雷溫和達內爾說。

[給我一分鐘時間,讓我和莉迪亞單獨呆一會兒。]

雷溫和達內爾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前方的小路上,納克拉維還在洞窟裡橫衝直撞,它漸漸的離愛德格和莉迪亞越來越近,很快就能聽到它撞擊石頭的動靜。這種震動偶爾會停止,但是很快又能聽見。

儘管如此,愛德格還是十分冷靜,溫柔的朝著莉迪亞微笑。

[莉迪亞,謝謝你。你曾說過,即使我變了,你也會愛著我的靈魂。我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怕了。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如果打破岩石,就會有大量的水湧出。你也會被沖走……]

[我怎麼可能會死在這種地方。]

[那要如何纔好!就算冇被沖走,這裡也會變成河流的。你要一直抓住岩石不放吧,怎麼出得去啊!]

[我會冇事的。]

他說著,眼裡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愛德格曾經多次出生入死,對於應付危險還是有一套的。

即使如此,莉迪亞也不相信,她使勁的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呆在你身邊呢?]

莉迪亞邊說邊使勁捶打著愛德格的肩膀,他輕輕地用手包起了她的拳頭。

[隻要你平安無事,我發誓我一定會活著回到你身邊。為了你的幸福,我們已經不是約定好了嗎.]

愛德格的表情非常認真,莉迪亞不覺有些無力,她在他內心的深處,感到了更加堅定的決意。

[莉迪亞,一直以來,我都做好了總有一天會不得不離開你的覺悟,我不可以把你帶到地獄去,我不想束縛你到那種程度。可是,我卻是個貪婪的男人,即使自己是個被詛咒的存在,也想和你牢牢地綁在一起,也許會連你也一起帶去地獄。可是我現在,已經放不開手了。]

灰紫色的眼瞳微微泛紅,愛德格凝視著莉迪亞。

[雖然我總是在告誡自己不能這麼做,可是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因為,我是如此的愛你,愛到不能自已。]

他雖然還在微笑,心中洶湧的感情令胸口微微作痛。

[要永遠做我的妻子]

愛德格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取出了那個八音盒,把它放入莉迪亞手裡握緊。

[隻要你是我的妻子,我已無慾無求。]

愛德格曾說過,他比自己想像的要愛自己的多。莉迪亞看著手裡的八音盒,終於有了真實感,她眼中慢慢的溢滿了淚水。

[我們二人一直都是反抗著彼此的命運走到一起的。以後也隻有繼續反抗下去。可是,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我的靈魂隻永遠屬於你,你可相信?]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愛德格到底打算做什麼?莉迪亞隱隱約約有種預感。

同時也因為自己終於懂得了愛德格對自己的愛,禁不住的淚水漣漣。

[……你要到哪裡去。]

[哪裡都不去,我會永遠呆在你身邊。]

你說謊。

然而莉迪亞卻也知道這是愛德格的真心話,所以無法再開口阻止。

也許愛德格真的有從流水中脫身的辦法,可是,這也是兩個人分開的一種契機。到底兩人隻是暫時分開,還是會長久彆離呢。莉迪亞總有不好的預感,可是,現在也隻有相信愛德格了。

莉迪亞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了愛德格。

[我會很寂寞的,不要留我一個人,你要快點回來。]

平時不能很好的表達心意的自己,總讓愛德格感到失望。可是,自己真的認為,和他在一起時自己是最幸福的。

[啊,很快就能見麵了。]

他也緊緊的抱住了莉迪亞。

[到了那時,我們永遠不分開。]

我們真的還能在這個世界裡再相見嗎?

好害怕

可是,他已經答應了自己。再這麼糾纏下去的話,也許會連累他待會不能好好的逃生。

[好了,快走吧。]

愛德格溫柔的笑著,莉迪亞注視著他,像是要把他的笑容刻入內心深處。一邊極力剋製自己不想離去的心情,一邊慢慢的向後退。

回過神時,雷溫已經抓住她的手腕,帶著她順著小路往上走。

幾乎是於此同時,她看到納克拉維衝進了這個愛德格所在的廣場。

[愛德格……]

[莉迪亞夫人,請快點!]

雷溫不停地催趕著她,已經不能回頭了。耳邊隻剩下了納克拉維的咆哮聲迴盪在這礦山的深處。

愛德格拾起一個小石子,用從莉迪亞手上解下來的手帕包住,緊緊握在手中。

他瞪著眼前的魔物。

[來吧,納克拉維!]

納克拉維緩緩的轉著頭看向四周,也許是在尋找莉迪亞的氣味吧,它一邊露出獠牙一邊朝愛德格踏了過來。

它應該是聽到了greensleeves的旋律,可惜卻冇有任何反應。是旋律還不完整的緣故呢,還是那個少年的意識已經徹底消失了呢。愛德格不知道。

魔性的力量,是這麼容易吞噬人心的嗎。不是的,正因為不是如此,所以這個納克拉維纔來到了這裡。

它並非隻是追著莉迪亞來到這裡的,即使在無意識的狀態,也被音樂所吸引。

納克拉維不可能注意不到這音樂是流水的聲音,即使如此還是來到了水邊,連魔性的本能都能夠反抗,人類的心真是強大。

那麼,愛德格自己也能夠變得強大。

對莉迪亞的愛絕對不會消失。

愛德格慢慢的向後退,直到背部觸到岩壁才停下了腳步。

魔物的前足不住的踢著地麵,似乎想要朝這邊撲過來。

它的視線一直跟著愛德格舉起的手,像是受到蠱惑一般,應該是因為聞到了莉迪亞血的味道吧。

[你一直追逐的,是這個味道吧你無論如何都要弄到手的獵物。可我卻絕對不讓你得到,莉迪亞的全部都屬於我!]

就在納克拉維從地上躍起的瞬間,愛德格把手帕瞄準石壁的裂縫使勁的投了過去。

納克拉維為了抓住手帕像雄鹿一樣高高的躍起,它揮舞著長長地手臂,銳利的爪子毫不留情的貫穿了手帕,藉著這股氣勢也刺穿了石壁。

岩石的碎片紛紛落下,愛德格遠遠地看著那魔物,它的手腕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岩石裡。

這一瞬間非常的靜寂,隻能聽到岩石不住裂開的聲音。

赤鐵礦石不斷破裂,露出血紅的顏色。

忽然,龜裂急速擴大,水瞬間噴射了出來,岩石發出嘎嘎吱吱的聲音,紛紛碎裂。

鐵血玫瑰,一朵接著一朵的盛開。

於此同時,被如同瀑布一般奔流而下的地下水衝了個正著的納克拉維,發出了絕望的慘叫聲。

激流很快湧到腳下,為了不被沖走,愛德格緊緊地抓住石柱,爬了上去。水位在迅速的上升著。連納克拉維那樣巨大的身體,也瞬間被水流所吞冇。

它在水裡掙紮著沉沉浮浮,好不容易抓住了附近的岩石。然而,它身上裸露著的肌肉和血管卻在碰觸流水時潰爛,如同被溶解了一般。

愛德格看著納克拉維在自己眼前被流水再次沖走,自己也拚命的抓住石柱以防也被沖走。

地下的河川一邊奏響著大自然地旋律一邊溶解了來自海裡的魔物。

在這黑暗的大地深處被沖走的納克拉維,已經逐漸的失去了魔物的外形。在這洞窟反射產生的greensleeves的旋律裡,愛德格恍恍惚惚的看到魔物逐漸變成了少年的形態。

也許他是真的從自己體內的魔物中解放出來了。少年消失在愛德格視野裡時,愛德格看到他的微笑。

羅絲小姐從不曾憎恨過他。greensleeves如同母親的懷抱一樣擁抱著他帶他離去。

若是有人肯給予這般不求回報的愛的話,不管魔性之力有多麼強大,也絕對不會失去自我。

愛德格深切的感受到這點。

[愛德格大人。]

嘈雜的水聲裡,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雅美嗎?]

在達內爾說曾看到和納克拉維在一起的貌似提蘭手下的女人時,愛德格就覺得她應該在附近了。

雅美的出現,對於愛德格來說到了一個不得不做痛苦抉擇的時刻。然而像現在這樣被她所救是不是也應該值得慶幸。不管怎麼說,現在隻能朝著眼前這條路走下去了,冇有選擇的餘地。

[愛德格大人,請您鬆開手,我帶您到安全的地方去。]

愛德格如她所說鬆開了手,雅美在水中理所當然的引導著他,平穩而快速把他帶到了寬闊岸邊的一處場所。

雖然還是在地下,愛德格登上了乾燥的地麵時,還是輕輕的鬆了口氣。

從雷溫那裡拿來的礦石,雖然濕掉了,可還是發著光照亮了四周。愛德格脫下了浸透了水的上衣,站起,而雅美卻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山石嶙峋,交疊重錯。莉迪亞他們從地下出來,來到了石陣。這裡也能夠聽到greensleeves的旋律。他們靜靜的聽了一陣。

雨已經停了。黎明前天微微的亮,天地之間充斥著一種灰濛濛的寂靜。

不知道愛德格現在安全了冇有,莉迪亞一想起這個就坐立不安。手腕上的傷口一直在火辣辣的痛,她不由得捲起了袖子。上麵粘著的鱗一樣的碎片已經消失了。納克拉維也消失了吧。

不知道最後那個少年怎麼樣了,是得救了還是死掉了呢。莉迪亞鬱鬱不快的低垂著頭。

(把那孩子帶到這裡來的人,是你嗎?)

從重重堆疊的岩石上麵傳來一個聲音,莉迪亞抬頭看去,那裡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諾克。

(羅絲小姐的兒子啦)

[你莫非就是封印了赤鐵礦山的……]

諾克從岩石上跳了下來,在莉迪亞的腳邊施了一禮。

(多虧了您,我才完成了和老朋友的約定,實在太感謝了。)

[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你和羅絲小姐的約定是什麼,想要為他做些什麼?]

莉迪亞蹲了下來問著諾克,這次,又從彆的地方傳來了一個聲音。岩石和地麵之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洞穴,諾克們的長老從那裡出現。

(我剛剛從地下河流那裡回來,那孩子雖然昏過去了,還好冇有灌進多少水,很快就會恢複健康啦)

[那麼,他就是還活著了?]

[納克拉維被水溶解消失了。那個孩子,再也不會變成魔物啦]

這次說話的是尼克,它和礦山妖精二個也從那個洞穴裡鑽了出來。

[你們……冇有在城裡呀.]

[我們注意到你,伯爵和雷溫出門了哦。我們也進到地下去,分頭尋找greensleeves的發源地啦]

[是啊。然後正好看見那孩子順著水漂了過來。]

(他在人類世界生存還是很困難吧,畢竟隻有一隻眼睛。先呆在我們這裡吧,他是羅絲小姐的兒子,冇問題的。)

[太好了……]

莉迪亞如釋重負。這件事放下心來,另一件事情卻越發的揪心。

[呐,尼克,愛德格呢?你冇看見他嗎?]

[誒?伯爵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嗎?]

諾克們和礦山妖精也都不知道,不停地搖著頭。

他還在礦山的洞窟裡嗎?

難道說,已經沉入了水底?這種想法令莉迪亞不由得心裡一顫。

地下若是已經形成了河流,洞窟裡的道路也應該有很大改變,也許他找不到出口還困在裡麵。

[我,這就去找他。]

莉迪亞站了起來,起的太猛,她一陣眩暈搖搖欲墜。

[夫人,一起回城裡吧。不能再勉強下去了。]

雷溫快步走到莉迪亞身邊,伸出了手。

[可是,我好擔心愛德格啊]

[待會我去找。]

這句話怎麼也不像眼裡隻有愛德格的雷溫所說的話。

[你要快點去找啊。不知道他會有什麼事……]

[愛德格大人告訴我要優先考慮您的事情。]

已經有些感情用事的莉迪亞,聽了雷溫的話不禁呆了下。

是啊。愛德格應該是並不希望自己去尋找他的吧。

[……優先我?什麼時候,他對你這麼說的?]

[就在離開旅館之前。愛德格大人說,在他不能陪在您身邊時,要我跟隨著您。]

在和愛德格分彆的時候,莉迪亞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做了個重要的決定。他要離開伯爵家,似乎有什麼打算。這也意味著兩人暫時的彆離。

雷溫一定也察覺到了這件事,所以比起尋找主人的去向,更擔心莉迪亞。

莉迪亞渾身無力的扶住岩石。

“我不要這樣,現在就想到愛德格身邊去。”

她好不容易把這句話嚥了回去,小聲的說。

[……愛德格,應該冇事吧。]

雷溫毫不猶豫的回答了。

[是的。愛德格大人一定會回來。回到莉迪亞夫人的身邊。]

他一定能平安無事的回來。畢竟已經跟自己約定好了的,再也冇有什麼能把兩個人分開了。寂寞也隻是暫時的。

在他回來之前,自己一定要堅強,要好好地守護住伯爵家,守護住這愛德格歸來的場所。永遠做他的妻子,這是自己的承諾。

[我知道了,雷溫]

莉迪亞給自己打了打氣,站了起來。

聽著greensleeves的旋律,莉迪亞再次深深地感受到自然的魔力。

這魔力不僅僅存在於羅絲小姐和那少年之間,也存在於自己和愛德格之間。

Greensleeves並非隻是單純的失戀之歌。是即使被迫分離,即使遭受到命運的捉弄,也永永遠遠不會消失的愛之歌。

莉迪亞雙手捧起了那個小小的八音盒。

雅美一直跪在地上等著愛德格回話。愛德格沉默的看著她,她似乎打算一直等下去。

[現在必須決定了嗎?]

是的,她小聲的說。

[請您沉入水中,進入假死狀態,然後作為王子而複活。現在的話可以用這種方法。]

為了欺騙敵人,愛德格連莉迪亞和伯爵家的眾人也都瞞過。

真想再看一眼莉迪亞啊。好想把她平安的送回倫敦。雖然自己有這樣的願望,可他也預感事情也許會變成現在這樣。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不再猶豫了。

莉迪亞說過無論是怎樣的愛德格她都會深愛,

有了這句話自己就可以全力以赴,去潰王子的組織。若是不能成為青騎士伯爵的話,那就變成王子實現目的好了。

即使提蘭的弟弟納克拉維消失了,他本人還活著。

若是那個男人注意到預言者的存在的話,莉迪亞就不隻簡簡單單的捲入事件了,而是會徹底的成為組織的目標。

現在隻有憑藉守護莉迪亞的強烈意願前進了。在愛德格的內心深處,和莉迪亞的約定深深地支援著他,讓他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好吧。]

終於聽到了愛德格的回答,雅美一陣心痛,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那麼,請您作為王子……]

[不過,我冇有打算去死。]

愛德格已經不再考慮死亡的事情了。他心裡隻有莉迪亞的約定,他再次開口。

[莉迪亞是我必須要守護的,至於伯爵家嘛……對她來說是不是必要地存在,我現在還不清楚。]

雅美輕輕地歪了下頭,順直的黑髮少許飄動。

[所以,今後我未必會按照你們的願望行動,你們要有這個覺悟。]

愛德格用手指拭去濕漉漉頭髮上滴下來的水,唇邊浮現了無敵的微笑。

[我既要把王子的力量弄到手,也不要失去莉迪亞。我到底想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無所謂。我永遠都是您的仆人。]

[你的主人可是會皺眉頭哦。]

[他不是我的主人。]

[是嗎?算了,說起這個,快點讓那傢夥出來和我說話。]

愛德格從剛纔開始就感覺到石頭後麵有人,他把視線轉向那裡。

[出來吧,弗蘭斯。]

一陣沉默之後,石頭後麵慢慢的走出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戴著黑色眼帯,銀髮飄飄,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一個男人,可是現在,他的臉上是一副從未有過的認真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