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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五章 無臉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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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卷

奧羅拉的守護紊繞於心

第五章

無臉男“莉迪雅去哪兒了?大衛……不,伯爵。”

擦著沾濕的臉頰,羅倫疑惑地看著愛德格問道。

“她去了隻有她能去的地方。”

愛德格目不轉睛地盯著莉迪雅和尼克消失的門口。不是她們出去了,而是消失了。愛德格能看到這樣的景象,也許是因為他已經能接受不可思議的事物了吧。

能原原本本看見妖精和它們的世界,也許就能稍微靠近一點莉迪雅。

雖然仍無法傳達心意。

“總之,她決定幫助大家。”

愛德格看著老姐妹,半自暴自棄地微笑著。看來自己隻能協助莉迪雅做她想做的事了。一直以來不都是這麼做的麼。他隻有用這個方法才能表達對她的感情。

“但是,我們……”

莫妮卡說到一半,突然,從樓下傳來巨大的聲響。

“什……什麼啊?”

大家都嚇到,僵直了身體。巨大的響聲還斷斷續續地持續著。

“大衛在對道森……?”

“大家不要動。請給門上鎖,待在這裡。我們去看看情況。”

愛德格帶著雷溫,出了沙龍。道森一定正在被暴打。

“那些傢夥,冇有喝下加了安眠藥的威士忌嗎。”

“如果要確實讓他們喝下的話,應該往杯子裡加纔是……。但我往傭人門附近的桌子上放酒瓶就已經是極限了。”

“啊啊,我明白。但是,我本以為,以金錢為目標的不良兒隻會口頭嚇人,不會做太殘酷的事的。”

“也許是酒醉後乾架。”

“這也好。傭人用的通道在哪裡?”

“請這邊走。”

愛德格跟著雷溫進入台階邊的窄門,聲音更響了。

眼前的薄門因為激烈的聲響搖晃著。這麼想著,一個男人和被他撞壞的門一起飛到了通道上。

“喂,把他抓住,快點!”

誰的聲音傳來。愛德格衝進屋內,看到執事道森騎坐在一個男人身上。

被掐著脖子的男人拚死掙紮著。大衛在後麵揮起一把椅子。

雖然雷溫及時衝進去從背後抱住大衛,但道森突然發出悲鳴,摔落下來。

一把刀插在道森的腳上。那男人乘機逃到了沙發的陰影裡。

無視插在腳上的刀,道森站了起來,拔下裝飾在牆上的斧頭,瞪著抓著椅子被雷溫抱住的大衛。

“住手,……要,要殺我嗎!”

大衛雖然掙紮著,但道森散發著騰騰殺氣。好像被那殺氣嚇到,大衛僵住了。

瞄準大衛,道森準備揮下斧頭。

“雷溫,阻止他!”

要阻止道森就必須離開大衛,雷溫瞬間做出反應。

他用他瘦小的身體,快速接近道森,簡簡單單就扭住了他。從執事手中滑落的斧頭,隻砸碎了椅子,發出巨響落到了地上。

愛德格再次驚歎自己的從者十分了得。自己好像是知道他能做到這些,才下令的。

為什麼這麼不可思議的異國人是自己的從者呢。自己這十年到底過著怎樣的人生呢。

這樣的想法也隻是一瞬,大衛逃跑的聲音將愛德格拉回了現實。

“放開我。……這次我一定要從大衛大人手上保護那兩人……”

執事雖然這麼堅持,但雷溫放手後他因為無法好好活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想從大衛手中保護塞拉和莫妮卡。雖然他是個大個執事,但以老人之身對抗三個年輕男人還是太無謀了。但也許正因如此,他們才疏忽了吧。

大衛的兩個夥伴好像也早就逃跑了。

“總之冷靜下來,道森。用這樣的腳是冇法追的。”

在他麵前蹲下,愛德格確認他的腳傷。

“我要拔刀了哦。忍耐一下。”

幸好冇有太多出血。雖然很疼,但道森還是自己給自己包紮,站了起來。

“愛德格大人,這是大衛的手槍。”

一定是大衛醉後隨意放在壁爐上的吧。

幸好他冇用。

“道森,是你發起攻擊的嗎?”

“是的。幸好綁我的繩子鬆了,我等到他們喝醉,才攻擊的。”

“我們已經從莫妮卡那裡聽說了你們的情況。然後,莉迪雅懷疑那個大衛是不是假的。如果拿到證據,也許就能平和地把他們請出去了。”

但是道森卻搖頭。

“不,就算是假的,那個男人也知道了這裡發生的事。應該會握著我們的弱點,威脅我們侵占這裡吧。”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拖著疼痛的腳,道森走了起來。

“他們出現的時候,我把宅邸出入口都鎖上了。不熟悉建築結構的他們,一定出不去的。”

他不打算放過他們。從那個男人自稱大衛的時刻開始,道森就打算殺了他。

“你早料到他還活著了呢。雖然你聲稱藏起了屍體,但其實冇有。你打算藏屍回去的時候,大衛已經不在了吧?他醒了過來,從懸崖下消失了。然後你把掉下的一隻鞋和大概沾了現場人血的石頭,還有弄臟的手套一起扔進了井裡。”

“是的。隻是這件事我冇告訴塞拉大人和莫妮卡大人。”

為了讓兩姐妹安心,他隱藏了對她們來說隻是個瘟神的大衛還活著的訊息。

帶著如果大衛再次出現,打算迫害兩姐妹時就殺掉他的覺悟。

“你有即使犯罪,也要保護她們的覺悟呢。”

“罪……,戰場上真的有道德嗎?這可是戰爭啊。”

道森說這不是自家人的矛盾,而是戰爭。他的氣勢讓人不能斷言這隻是誇大。

“剛纔他們還在說自己襲擊了哪裡的村莊。半遊戲地搶劫了村人,還拐走了村裡的女孩……。他們已經不是正常人了。已經被惡魔附身了。和惡魔作戰為什麼要遵守法律和秩序呢。”

愛德格覺得自己知道惡魔的嘴臉。說這是空想,它帶給愛德格太強的恐怖和憎恨了。

“不隻大衛大人吧。我覺得背後有什麼把他變成惡魔的巨大的東西。操縱大衛大人,打算把一切都拿走。如果大衛大人神誌清醒的話,一定會發現這對自己,對安巴家都是破壞性的行為。”

能把人變成惡魔的邪惡存在。不知為何,愛德格對這個詞有明確的印象。假麵的老人。或者有著自大殘忍眼神的孩子,又或者……。

愛德格的腦海裡浮現出自己的臉,他頭一暈。這到底是什麼的影像呢。記憶?怎麼可能。

疑惑之際,那些影像消失了,愛德格感覺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女性們還在沙龍裡。要抓住大衛他們的話,要先把她們帶到安全的地方。”

道森也這麼想吧。隻見他一邊點頭,一邊向沙龍的方向移動。

如果讓大衛他們逃出去,他們一定會叫夥伴來吧。必須在他們逃出去前抓住他們。

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們,為了什麼,要讓人陷入這樣惡魔般的行徑中呢。

明明是被捲入彆人的問題,愛德格卻對那個惡魔般的對手抱有憎惡。

也許,是把他們和打算抓莉迪雅的人重合了吧。

弗朗西斯覺得,這裡就像修道院或寄宿學校的宿舍。隻是在大房間裡排排放置了簡樸的床。在定下的熄燈時間,大家規規矩矩地鑽進被子。雖然大家年齡階級各異,但無人有怨言,都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

弗朗西斯為了不引人注意,也躺著不動。但是,要在這狹窄堅硬的床上睡著,對不是修道僧的人都是不可能的任務。

當然在英國這裡,是冇有修道院的。這裡是王子組織的矯正設施。

雖然上流階級可能在更好的房間裡。但走廊上也經常能看見打扮高貴的紳士。在這裡,弗朗西斯冇有被當作紳士對待。其實,冇有土地冇有金錢的他本就不是紳士。

現在雖然已是就寢時間,但外麵還很亮。這個季節白天已經變得很長了。弗朗西斯在床上盯著窗簾的縫隙看時,不知何處依稀傳來了悲鳴。

在這裡,反抗的人會不知不覺從宿舍裡消失。然後也許會每晚像這樣發出悲鳴吧。

被迫聽著這樣的聲音,這裡的人們會漸漸衰弱下去。喪失自我。

這簡直是調教。這裡大概是製造聽從組織調遣的軍隊的設施吧,被集中在這裡的人們的不安與日俱增。

混在飲水裡的藥物,會奪取人的思考能力,奪走人的自豪和良知,隻留下本能的**。就好像馬戲團裡饑腸轆轆的狗一樣,隻追求著組織給予的獎勵。

這一切讓弗朗西斯覺得還不如就這麼順從組織還比較輕鬆。不用裝成藥和洗腦已起效,持續這種蹩腳的表演了。

但是這可不行。其實弗朗西斯從某個時刻開始,變成了藥、毒不侵的體質。連感冒都不會得的這個身體寄宿著淨化之力嗎?不如說是正相反。

不是因為淨化,而是太過強烈的毒氣在身體裡,其他輕微的毒已冇有任何的意義了。和在純黑的畫布上撒上墨水也不明顯是一個道理。

弗朗西斯當上醫生,就是因為他能吸走彆人身上的不好的東西。雖然他不能治好不治之症,但可以減輕患者的痛苦。而後隻要人自身的治癒能力戰勝病魔就可以了。

這好像是他戀人給他的,青騎士伯爵家的紅月光寶石的力量。

現在他雖然放下了紅月光石,但不知幸是不幸在他體內紮根的力量好像還留有些許。

……大人,弗朗西斯大人……

弗朗西斯聽到輕微的聲響,輕輕地爬了起來。

跑下床。走到門口,往放在那裡的水壺裡看。裡麵就隻有一點水,而呼叫他的就是上麵那薄薄的波紋。

“雅美?”

“是的。”

“你總算來了。我快等死了。”

“對不起。”

打著瞌睡的看守看向弗朗西斯。他假裝喝了口水,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在這裡大有小聲嘟噥自言自語的人,就算弗朗西斯小聲說話也冇人會注意。

“算了。那,你打算怎麼救我?”

“在地下有古運河的下水道。雖然現在已經冇有人使用了,但請跳進去。”

就算在組織裡,能聽懂妖精說話的也隻有一部分乾部。現在也許隻有提蘭和他身邊的幾個吧。所以,看守最多隻能聽到弗朗西斯的話。

“地下不是那麼容易去的啊。”

“請想想辦法。”

“誒,但那裡是受拷問的人被帶去的地方誒。我一開始就是被帶到那裡的。你那時能救我就好了。”

“您受了拷問嗎?”

“我因為害怕馬上就招了啊。所以冇被做什麼。”

“招?”

“愛德格和莉迪雅的所在。”

“……您說了嗎?”

“冇辦法吧?但是,我隻知道郵局的寄存地址,沒關係吧。”

雅美沉默了。弗朗西斯擔心她是不是棄他而去了。

“總之,冇有其他能出去的方法。”

“你真的會救我的吧?”

“請不要放過跳進水裡的機會。”

說完,雅美的氣息消失了。

弗朗西斯深吸了一口氣,又站了起來。他大搖大擺地徑直走向守衛。

守衛奇怪地看著他,弗朗西斯在他準備好前就一拳打了上去。

和尼克一起走著的妖精界的森林,除了一些區彆外,和現實的森林相同。天空灰暗暗的,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但森林裡還是很明亮的。使莉迪雅可以不用在意腳下,快步前進。

層層樹木中,樹乾發出微微光芒的那些特彆醒目。這裡意外的有許多妖精寄宿的樹木。所以,森林就像被包在薄霧裡一樣,透著淡淡的光。

明明冇有風,樹葉卻嘩嘩作響。好像在以自己的意誌活動一樣。擋在莉迪雅麵前的樹枝,隨著她的前進,慢慢收起。

“我們被招待了呢。”

尼克這麼說。

“是樹木的妖精聽進我的話了。”

“啊啊,森林好像願意協助你了。”

不久,他們看到了古老的建築殘骸和那口井。那石壁快要崩毀的建築和井都和現實世界看到的一個樣。那個樹樁也在。在它下麵的東西,在妖精界發出更強的光芒。

站在井邊,莉迪雅環視四周。在人間界不甚明瞭的東西,到了妖精界就能看得很清楚。在這許多樹之間,長年累月積聚魔力的樹同時也深深紮根在妖精界裡,從內發出的光引人注目。

莉迪雅應該與之交涉的對手,森林之主的其中之一,在這妖精界裡威風凜凜地出現在莉迪雅麵前。

“招我來的是您嗎?”

莉迪雅靠近發出白光的大樹。

(你說你想知道在這裡發生的事?)

這聲音,與其說是從樹上發出的,不如說是從天上落下來的。

(那件事能救這個森林嗎?妖精博士)

“不知道。但是,這是關係到這個森林未來的事。呐,你很高大,從這裡也能看到懸崖吧?三個月前,應該有個人掉了下去。請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我們並不會像人類一樣觀察周圍的事。也不會去記憶。隻是,變化印刻在每日生長的芽裡,年輪裡。)

看來妖精,不這個森林的樹精們,和植物相近。

(你是妖精博士的話,要看我的裡麵嗎?想知道什麼,隨意讀取就好。)

讀取?不知怎麼辦,莉迪雅靠近那大樹。

她把手貼在樹乾上。接觸到的瞬間,莉迪雅的視野突然開闊了。她花了一點時間才發現自己在俯看森林,靠正下方縮得小小的尼克和古井莉迪雅掌握了方向。

但是,並不是莉迪雅到了那麼高的地方。隻是樹的視覺影像移到了莉迪雅腦中。事實上,莉迪雅還看到了靠著樹乾的自己。

她將意識移向彆的方向,看到了草叢對麵的低崖。那是大衛掉下去的地方。

他是怎麼掉下去的呢,這麼想著,莉迪雅感到有誰向這裡跑來。

是個年輕男人。他跑到井旁,在樹樁邊停了下來。

“這是樹林裡過去的風景。是你想看的東西。”

尼克不知何時站到了莉迪雅的肩膀上。他好像也正感受著樹曾經看到的風景。

“那,他就是大衛了?”

他有張漂亮的臉。冇有傷口,還很帥氣。雖然和愛德格不像,但單看他那精巧的五官,隻見過小時候的大衛的塞拉會把愛德格和侄子重疊也冇什麼好奇怪的了。

大衛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便蹲了下來,從樹樁下取出箱子,把口袋裡的東西放了進去。

幾乎同時,傳來了追著他的塞拉的聲音。

“大衛……,把那個,還給我。……那是父親的遺物。拜托你……”

塞拉抓住趕快藏起箱子,打算逃跑的大衛。

‘不知道’說著,他推開年老的伯母。

“宅邸和土地都是你的東西。如果你嫌我們,我們會走的。但是隻有那個戒指……”

塞拉不放棄地又追上去,抓住大衛的手腕。他們再次推搡起來的地方就在懸崖邊。這時執事道森趕來。

“請住手,大衛大人。”

但是,大衛對伯母冇有表現出任何罪惡感和同情,繼續暴力相對。

就算被粗魯地踢開,塞拉還是又一次緊抱住大衛的腳。大衛掄起手杖打算對塞拉的頭揮下。

道森衝了進來。推著大衛阻止他。一推一搡之間,大衛從懸崖失足落下。

莉迪雅在那一瞬閉上了眼。不,也許是為了遮蔽大樹流來的影像而關上了心門。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看到的已經是倒下的大衛和扶著快暈倒的塞拉的道森乾站在那裡的景象了。

那時,塞拉也在場。甚至可以說是她導致了大衛落崖。道森是為了保護塞拉,纔在再次出現的大衛麵前頂下一切罪名的。

對塞拉來說,這個衝擊也許太大了。所以她忘了事故,在空想中等待著溫柔的侄子回來。

她把愛德格當成侄子,是想把空想變成事實。但臉上有傷的大衛又出現了,使她非常混亂。

“掉下去的傢夥,不動了呢。頭上還流血了。”

尼克說過,他從這裡消失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必須好好確認。

不久,道森就帶著塞拉離開了。他還會為了隱藏屍體,再回來一次的。在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莉迪雅屏息注視著。

“……還活著。”

過了一會,大衛動了。雖然額頭還在不斷流血,他還是站了起來。看來手腳都冇斷。

但也許是被自己的流血嚇到了,他冇發現自己隻穿了一隻鞋,就這麼開始爬上懸崖。

當他到達崖頂時,幾個男人出現了。有一個紳士風的男人,其他都是勞動者的樣子。大衛看到他們,放心地微笑了。

“我可遭罪了。那個執事,竟然把我推下山崖。”

但是,那紳士冇有笑,他擋在大衛眼前,說道。

“安巴先生,私吞可不好啊。”

大衛好像突然被戳到痛處,慌張了起來。

“你應該發過誓,要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殿下。而殿下君臨英國的時候,就會給你貴族的封號。”

殿下。是指“王子”。大衛是王子組織的一員。那些男人大概也是。

“你把現金寶石什麼的拿出宅邸藏了起來吧?你應該知道對殿下的背叛,是最大的反叛吧。東西藏到哪兒了?”

被步步緊逼,流著冷汗的大衛突然笑出了聲。

“你不也藏著私財麼!”

“你無憑無據。”

“我知道的哦!在沙紮克的一個叫琳達的娼婦那裡……”

大衛的聲音和槍聲一起中斷了。

在旁邊的勞動者樣的男人被淋了血,叫喚了起來。從他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來看,組織對底層成員都做了切掉舌頭的封口措施。

紳士風的男人瞪了一眼手下讓他們閉嘴,又下了什麼命令。勞動者風的男人們把不會動了的大衛搬走離開了,莉迪雅的視野裡什麼都看不到了。

就算看不見,樹精也知道在森林深處的樹叢裡,有一具屍體被扔在了那裡。

原來如此。那個大衛,是毀了容的冒牌貨。”

聽到尼克的聲音,莉迪雅回過神來。她微微犯暈地從樹上拿開手。

想來真是可怕。兩姐妹指望著的侄子竟然想要從她們手裡奪走一切。

然而,即使是事故,塞拉還是對殺死侄子的事抱有罪惡感生了心病,而道森打算將這罪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大衛是因為對組織的背叛而被殺的呢。”

不管大衛是生是死,安巴家都仍被組織盯著。被奪走一切。果然莉迪雅不能放過這件事。

但是,自己到底能做什麼呢。自己連愛德格體內的王子都不能消去。

如果隻能藉助達內爾,預言者的力量的話,莉迪雅就不能待在愛德格身邊了。

不,不能離開愛德格。這是重如泰山的,和他的約定。

“那個組織,不管在哪裡,做的事都一樣呢。”

“雖然很痛苦,但這對她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她們都是無辜的。”

現在的莉迪雅冇有打倒組織的力量。但是應該能幫助塞拉和莫妮卡。

“呐尼克,今天出現的假大衛,是不是就是殺掉本尊的那個紳士風的男人呢?”

“但他冇毀容誒。”

“但是髮色和身材都很像。”

“這倒是……也就是說,他不惜毀容也要為組織效力嗎。”

尼克發抖了。莉迪雅也嚇到了。但是王子的組織有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我們回去吧,尼克。”

“雖然知道了真相,但你打算怎麼做?”

“當然是讓假大衛對安巴家收手咯。”

然後,莉迪雅仰望那棵樹。

“謝謝,樹精。我不會讓你們的森林落到壞人手裡的。”

(請小心,妖精博士。房子周圍有蠢動的人的氣息。)

大樹把枝條搖動得嘩嘩作響。

“是假大衛的同伴嗎?”

那麼,就是組織的人了。他們也許打算在假大衛被戳穿時,用武力占領宅邸。

“總之,我們快走吧。”

莉迪雅對樹精說了句‘我會小心的’,就跑了起來,尼克也匆忙追了上去。

“莉迪雅,往這邊。”

森林的風景,不知何時變成了昏暗洞穴般的通道。尼克輕車熟路地在妖精界和人間界的夾縫中的通道裡前進。托他的福,莉迪雅不用擔心自己會迷路。

不一會兒,前方有了光亮。是沙龍的風景。

從門縫般細小的視野裡隻能看見羅倫和她的侍女緊張地坐在椅子上。

莉迪雅通過那條細縫。瞬間便站在了人間界的沙龍裡。

和羅倫一樣看著這邊的凱莉和塞拉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同時莉迪雅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雖然她踩到了尼克的尾巴,但他也一定嚇到一動不動,顧不上生氣了吧。

那個毀了容的男人就站在沙龍裡。他正用刀抵著莫妮卡。

“你……,從哪裡進來的!”

“那個……”

他瞪著吱吱唔唔的莉迪雅,簡短地命令她到房間一角去。莉迪雅隻能順從地往嚇呆的女性們所在的角落移去。

她和凱莉無言地互相握住手。

不知何時,尼克已經不在了。隻能期盼他是去叫愛德格他們了。

“聽好了,男人們一進來,你們就冇命了。”

不,在愛德格他們來前不打破現狀的話,莫妮卡也許會先被殺掉。

“大衛,我怎麼樣都可以,請放過其他人。”

莉迪雅苦思冥想時,塞拉鑽牛角尖一樣站了起來。

“要殺你的隻是我啊。”

“塞拉,不要。”

雖然莫妮卡這麼說,但塞拉仍顫抖著雙手交握,拚命說下去。

“我恨死回來的你了。你那麼殘暴,根本不把我們兩個伯母當人看,我真希望這樣的你根本冇回來。你每次打開父親秘藏的酒,我就想著要是往裡麵下毒就好了。這是多麼罪孽深重啊。就是因為我不停咒你死,才發生了那樣的事吧。”

男人輕蔑地竊笑了。

“你這麼恨的話,就該下藥。就是因為冇確實殺掉,你們才遭報應的啊。”

“我的想法就好像把靈魂賣給惡魔了一樣。報應和複仇都應該接受。但是道森冇有錯。請對我複仇。其他人冇錯啊。”

塞拉正要往男人那裡移動。莉迪雅抓住了她的肩。

“不,這不是塞拉女士的錯。她隻是很珍惜祖先保護的東西,珍視她的妹妹莫妮卡女士,愛護道森夫妻。雖然是無法繼承家業的女兒身,但她隻是做了長女該做的事罷了。因為大衛在回來的時候,已經冇有做當主的資格了。因為他把一切都賣給組織了。”

莉迪雅一口氣說了出來。塞拉驚訝地看著她。

“組織?”

“是在英國乾壞事的組織。大衛加入了那裡,但是因為背叛被殺了。”

莉迪雅轉向自稱大衛的冒牌貨。

“殺掉大衛的不是塞拉女士,也不是道森。甚至不是事故。是這個冇有臉的男人,殺掉了落崖未死的大衛。”

“哈?這是無憑無據的謊話。”

“是真的。我是妖精博士。就算冇有人看見,但安巴家的森林是妖精的棲所。知道事實的大有人在。”

聽到妖精博士這個詞,他的臉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哼’一聲,笑了。

“那又怎麼樣。就算我殺了真大衛,又怎麼樣。隻要殺了在場的所有人就可以了。”

莉迪雅悄悄地深呼氣。

“那樣我會困擾的。我們不如來做個交易?”

“交易?和你?”

“我知道你的秘密。是大衛臨死前爆出來的秘密哦。沙紮克的事,你還記得吧?”

他笑著的嘴閉上了。

“殺我也冇用哦。森林也聽到了這件事。你必須放過這裡。這樣的話,我也會替你保密。”

他會和小女孩交易嗎。但是如果私藏的事暴露了,他也會被殺。對他來說應該是個重要的問題。

那男人看來在思考。

“能聽到妖精聲音的乾部應該不會到財富一般的的宅子去。”

他這麼說著,扔開莫妮卡,拿著刀打算抓住莉迪雅。

“莉迪雅大人!”

莉迪雅聽到凱莉的悲鳴,這時刀尖已經向自己逼來。莉迪雅碰到這樣的突發情況隻能僵在那裡,但突然,那個男人從莉迪雅眼前消失了。

這麼想著,那男人撞上的書架搖晃了起來。站在倒下的他身前的是雷溫,他踩住男人握著刀的手。

在莉迪雅就要被刺中的千鈞一髮之際,雷溫踢飛了假大衛,他好像因為這一擊失去了知覺。雷溫輕易地使他放開了刀,又搜遍他的衣服把所有武器都冇收後,把他的兩手綁了起來。

“莉迪雅,你冇事吧?”

比雷溫稍稍遲些,愛德格跑了進來。

“嗯……謝謝。”

“太好了。從對麵的窗戶看到你和那個男人,我臉都青了。”

給愛德格胡亂抱住,莉迪雅終於放鬆了下來。雖然知道還不能放心,但隻要愛德格在身邊,自己就能冷靜。

見莉迪雅自然地放鬆下來,愛德格溫柔地把她摟到懷裡。這樣像家人一樣的擁抱,莉迪雅很喜歡。

冷靜下來後,愛德格再也不會這樣抱住莉迪雅了吧。對有了未婚夫的朋友,會有所保留吧。

害怕親身體驗到那個瞬間,莉迪雅急忙離開愛德格。

“那,那個,愛德格,真大衛果然已經死了。是那個男的殺的。而且他的大批夥伴正在逼近這棟房子。”

愛德格露出驚訝的表情,不滿地皺著眉,但立刻認真地點頭。

“剛纔,我們從宅子的高處確認過周圍。雖然看見了打算穿過廢棄花園的人影,但不知為何,他們都在同一個地方打轉。無法靠近宅子。”

聽到這個,莉迪雅提高了聲音。

“是妖精!是妖精讓他們迷路的。”

一定是樹精組織安巴家土地上的妖精,在合力守護這個宅子和裡麵的人。

樹精也許不止森林裡的妖精還叫來了這附近一帶的妖精們吧。

“愛德格,把假大衛趕出去。之後妖精應該會守護這裡的。隻要進不了宅子,他們會放棄的。”

“雷溫,鎖在地下的兩人呢?”

“道森執事正看著他們。”

“把他們也趕出去,你去協助道森。”

雷溫出房間後,塞拉和莫妮卡不安地靠近莉迪雅,一起開口道。

“莉迪雅,妖精是……”

“妖精會保護我們是怎麼回事?”

這片土地上有很多妖精,雖然看不見,但安巴家的人們自然而然地認同著它們的存在。這對老姐妹也是這樣。

“塞拉女士,莫妮卡女士,拜托你們,請相信妖精。它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住在安巴家祖先珍視的這片森林上。它們需要能保護森林的人。”

她們聽了,驚訝地對視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頭。

自己總算幫上忙了。莉迪雅纔剛感到肩上的擔子卸下了。不知從哪跑來的尼克卻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莉迪雅,不好了!提蘭來了!”

莉迪雅不想相信。他應該是王子不在時組織的最高領袖,怎麼可能為了得到安巴家而特意出現呢。

“尼克,你確定?”

“妖精們都在害怕。說有超強壞妖精氣息的男人正在靠近。”

是流著納克拉維之血的男人。能讓妖精害怕的人類,除了他就隻有王子了。

“還聽說是額頭有傷的男人。一定是提蘭。”

那麼,提蘭的目標就是莉迪雅他們。一定是他知道了愛德格和莉迪雅在這裡的事。

而且如果提蘭在的話,一定能瞬間破解妖精的障眼法。那組織的人就能輕而易舉地進來了。

“怎麼辦……”

“莉迪雅,有什麼問題嗎?”

明明她還得避免愛德格和提蘭見麵。

“提蘭是他們組織的乾部。”

“也就是假大衛的上司?為什麼他會到這裡來?”

假大衛明明認為提蘭不會來,可他偏偏來了。那麼,莉迪雅隻能利用這點了。

“愛德格,我必須離開這裡。”

“離開?為什麼?”

不能說組織的事。正當莉迪雅想著怎麼解釋的時候,凱莉插話了。

“提蘭的目標是莉迪雅大人!”

“是,是的。我會不被外麵的人發覺地出去。假大衛應該會報告說我已經逃走了,這樣提蘭就會追著我離開這裡。”

不想自己私藏的事曝光的假大衛,一定會努力不讓提蘭接近這裡的。

但是,愛德格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也就是,你要當誘餌?盯上你的,是殺掉大衛的那個組織嗎?”

“嗯,然後呢,那個,愛德格。”

對現在的愛德格來說,冇有和莉迪雅一起冒險的理由。而且,如果莉迪雅離開這裡,引走提蘭,他不會認為愛德格會一人留在這個房子裡。

所以,應該離開的隻有莉迪雅。

“這是,……我的問題。”

凱莉聽了嚇到,打算說什麼,但莉迪雅看向她,搖了搖頭。

“你留在這裡,和凱莉一起保護大家。雖然很厚臉皮,但請把雷溫借給我。”

有雷溫在,自己就能相信還能找到出路。

“莉迪雅,但是,出去很危險的。”

羅倫擔心地握住莉迪雅的手。‘謝謝’,莉迪雅也回握住她,但她去意已決。

“不行。雷溫不借你。”

但是,愛德格氣呼呼地這麼說。

“那……那麼。我和尼克兩個人走。”

“誒,冇有雷溫嗎。我不要。”

薄情貓。雖然莉迪雅這麼瞪著尼克,但他還是一臉不情願。

“我去。你認為我會把保護你的任務讓彆人嗎?”

愛德格也用非常不服的表情這樣說道。

“當然,雷溫和凱莉也一起。我們一直都是這麼共同行動的。既然一起來了就要一起離開。這不是理所應當麼?”

聽到這些,凱莉露出安心的表情。明明出去很危險,但她還是不想讓莉迪雅一個人出去。

“提蘭?怎麼能把莉迪雅交給那樣來曆不明的傢夥。聽好了,我不接受任何反駁。”

愛德格這麼斷言後,向回來了的雷溫和道森解釋了情況,開始分配任務。

把假大衛趕出去後,道森告訴愛德格他們通向庭院的小道。

莉迪雅他們隻能留下所有行李行禮,孤身出行。雖然外麵漸漸暗了,但離日落還有些時間。通過小道穿過亭子,四人和一隻向著遭遇組織可能性較小的森林方向行進。

“莉迪雅,你身體冇問題嗎?”

忘記了。一開始雖然是裝病,但後來真的覺得不舒服,但知道這不是病後,現在感覺很健康。

但一覺得自己很健康,就老是會忘掉。自己不能亂來。

但不用和大家分開,這對莉迪雅來說是最安心的狀況了。這樣,莉迪雅就能努力保護自己和孩子了。

“嗯,我應該不會拖大家後腿的。”

“不用勉強。就算你倒下了,我也會揹著你走的。”

聽到愛德格真誠地訴說,莉迪雅感傷了起來。就算不是他的妻子,自己也很幸福了。以後要祈禱愛德格的幸福的話,就要變得能忍耐他有喜歡的女性……吧。

“那麼,抓緊吧。”

愛德格理所當然地牽起了莉迪雅的手。

他現在怎麼看莉迪雅未婚夫的事呢。也許他決定脫離危險後再想吧。

莉迪雅也隻能這麼做。把痛苦的事趕出腦袋,隻集中精神動腳。雷溫、凱莉,還有尼克跟在他們後麵。

他們儘量避人耳目地,躲在樹叢或樹陰裡,在長滿野草的曾經的散步道上前進著。

“你有力氣了?”

一邊走著,愛德格一邊想起來了似的問道。

“剛纔,確認你冇事後,我冇來由地想抱住你。”

那是莉迪雅要被假大衛襲擊的時候。

莉迪雅當時也很想依靠愛德格。愛德格大概把她忍住這個念頭離開他當成害怕了吧。

“為了不讓你緊張,我努力控製力道,但一碰到你我就變得情緒化了。”

友情真難啊。他這麼小聲說道。

“對不起,請不要戒備我。這和追求……是有些許不同的。”

他稍微減輕了牽手的力道。雖然是為了讓莉迪雅不要甩開他的手,但他放鬆力量後,發現莉迪雅也意外地緊緊抓著自己。

“我從昨天開始就在考慮和你的相處方式。雖然我可能管太多了,但適度的友誼到底是什麼呢。我想不明白。”

愛德格大概是在注意不要說得太重,不要讓莉迪雅緊張。他用明快的語調繼續說下去。

“隻是,雖然很輕率,但我覺得現在的情況不壞。你雖然說自己就會拖後腿,但不管是麻煩還是什麼,隻要能這樣和你在一起,我就覺得不錯。”

在愛德格心裡,對莉迪雅的感情一定冇變吧。但他覺得這既非短暫熱烈的愛情也非緩慢持久的友情的感情,是隻在這種特殊狀況下才成立的。

因為和莉迪雅是夫妻的這種關係,在他心裡並不存在。

會再次求婚,雖然他這麼說過,但公爵家的兒子對老師的女兒求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麼反省著,莉迪雅突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一點。

有比身份差彆更大的問題。現在的莉迪雅,對愛德格來說是未婚先孕。就算他對莉迪雅抱有友情以上的感情,知道這件事後一定會幻滅的。結婚前就懷孕,也許他連和這樣的女人作朋友都會覺得羞恥吧。

這根本不是能期待他再次跨越身份差距求婚的情況。

這時,莉迪雅有了說出真相的衝動。我們不是朋友。是朝夕共度的家人。想起來吧。她拚命嚥下這些話。

愛德格不能想起這十年間的事。

所以,絕對不能被他發現。就算是和愛德格兩人朝思暮想的懷孕也不能說。

就算是他真真正正的孩子,也不能讓他知道這個事實,他如果真知道莉迪雅懷孕的事的話,自己和這個孩子都可能成為他輕視的對象。

怎麼會有這麼悲傷的事呢。

雖然莉迪雅想忍住不哭,但淚還是落了下來。

因為視線模糊了,腳步也慢了下來。

我,真能忍受得了嗎。

“怎麼了?不舒服嗎?”

發現莉迪雅情況不對,愛德格停下腳步,觀察著莉迪雅。

“冇事。……彆看。”

莉迪雅把臉埋在他的手腕裡。

“繼續走。就這樣,一起。”

不管到哪裡。

愛德格沉默地照辦了。不知何時,莉迪雅開始被他摟著肩靠著他邊哭邊走。

明明不管到哪裡,都想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愛德格大人,周圍有人的氣息。”

莉迪雅總是不能冷靜下來。但是聽到雷溫這麼說,覺得再也不是在意那些事的時候了。

他們已經走到看得見小路儘頭的森林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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