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亂局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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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雲錦初攸然開口:“南境這些年與南楚殊死相爭,死於雙方之戰中的將士不計其數,既然英國公和二皇子手中有證據,那何不就此審了墨景嶽,查清朝中蠹蟲,也好給南境將士一個交代。”

景帝猛地看向她,見她麵上依舊如先前乖順,而且輕皺著眉心臉上並無半點不馴之色,反而隻是單純不解他為何不肯細審此案。

景帝沉著眼深吸了口氣:“朕自會給南境將士一個交代,隻是不是現在。”

“那陛下想等何時?”英國公咄咄逼人,“還是陛下從未打算細審此案,隻因四皇子牽涉其中便想要徇私,就此輕饒涉案之人?”

“放肆!!”

景帝猛地一拍身前桌案,殿內不少人就齊刷刷跪下。

惠王皺著眉站起身來:“英國公,皇兄向來公正,也絕不會徇私,你此等逆言是不想要腦袋了?!”

英國公聞言跪下:“微臣隻是不願見陛下聖名蒙塵。”

惠王彷彿氣惱他死腦筋,可是對著跪了一地的朝臣卻又無可奈何,他隻能扭頭看向景帝說道:“皇兄,既然他們都想要今夜審理此案,那就審好了,左不過就是揪出幾個朝中貪腐之人,況且四皇子先前鑿毀堤壩導致定州水患本就是重罪,也不差多這一層。”

景帝臉色難看至極,所有人都跪在下方看著他,讓他騎虎難下。

雲錦初就那麽側著頭看著上首的人,她若是景帝,何需顧慮許多,大權在手怎會被人脅迫,強行將殿中人拿下就好,英國公他們又敢做什麽,隻可惜景帝這人太過在意自己的羽毛,也從不願讓自己“聖君”之名蒙塵。

一如他當年為了保住自己名聲,毫不猶豫舍了墨老王爺一樣,如今他哪怕再怒,也同樣會妥協。

果然,片刻後,景帝深吸口氣說道:“好,你們既然要審,那便審。”

“陛下英明。”

……

四皇子被從詔獄中提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神色恍惚至極,聽聞是景帝召他入宮,他還存了那麽一絲僥倖,覺得今夜年節父皇是不是記起了過往父子情誼,召他入宮是想要饒了他。

可是等被帶進大殿,瞧見剛被人從那鐵籠放出來嘟著嘴的墨景嶽時,他臉色瞬間慘白,那本就因數月牢獄之災而消瘦的身形瞬間發抖。

英國公拿著手中那捲賬剛一喝問,四皇子甚至冇聽清楚那賬本來曆,就直接雙膝一軟“噗通”跪在地上。

“父皇饒命,父皇饒命,兒臣隻是一時糊塗纔會被墨景嶽誆騙,兒臣最初時並不知曉他所為,隻以為是拿著京中之物換取些小利,可後來才發現那些東西竟是送往了北狄、南楚。”

“兒臣當時懊悔至極想要收手,可是墨景嶽卻說兒臣若敢出賣他,他便拉著兒臣同歸於儘,還有朝裏的那些人,還有他們,他們都得了那些好處,兒臣若是反悔他們容不下兒臣的……”

四皇子哭的狼狽至極,眼淚鼻涕混做一團。

他最初的時候的確是不知道墨景嶽跟敵國勾結,雖然察覺到那些利益之下有些不對,可那大筆的銀錢送進府中,讓他能夠更好的收買朝中之人為他所用,也能得南境支援,他就完全拋開了心中那絲不安,哪怕後來察覺到真相也絲毫冇想要收手。

他隻想著等自己得了皇位之後,再將當初痕跡抹乾淨就是,可誰想到他會落到這般地步,就連墨景嶽也被抓回了京城……

“兒臣知道錯了,兒臣隻是一時糊塗,求父皇饒兒臣一回。”

四皇子砰砰磕頭,冇了任何反抗之心。

景帝坐在上首看著他時緊擰著眉心:“所以英國公手中賬本是真的?”

四皇子嗚咽嚎啕不敢出聲。

景帝寒聲道:“都有誰與你勾結?”

四皇子絲毫不敢隱瞞,嘴裏快速就吐出幾個人名來,就見殿中原本就臉色慘白的一些人都是腿一軟跪在地上求饒,甘鶴令人上前將人拿下之後,英國公卻是沉聲說道:“四皇子是否還漏了什麽人?”

他朝著景帝說道:“這些人隻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幾位位高權重的四皇子未曾提及。”

惠王開口:“還有?”

二皇子點點頭道:“還有鳳閣閣老秦鳳陽,兵部尚書何耀光,潞安軍統領邵興凡。”

景帝臉色瞬變,而坐於席間的何耀光更是臉色鐵青猛地起身,今夜秦鳳陽身子有故,未曾進宮赴宴,何耀光原本瞧見事情鬨大還隻是端坐一旁瞧著熱鬨,可是萬萬冇想到人在席中坐,鍋從天上來,四皇子走私的事情居然莫名其妙地牽扯到了他身上。

何耀光怒聲道:“胡說八道,本官何時與四皇子勾結,又何曾與墨景嶽有過往來?”

“你十餘年前於南境赴任,敢說與墨景嶽冇有往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墨老王爺還在,墨景嶽也隻是軍中小將,本官與他都隻是尋常往來,後來調任進京,本宮再未曾私下與他聯係,也從未曾跟四皇子有過什麽牽扯。”

何耀光氣的有些發抖,扭頭就朝著景帝跪下,

“陛下明鑒,微臣這些年居於京中從不曾去過南境,也一直守著為臣本分,從不敢有半點逾矩,微臣身正絕無貪汙走私,英國公與二皇子分明就是汙衊!”

英國公冷聲道:“那這賬本之上為何有你的名字?”

“那誰知道,這賬本經你們之手,上麵寫的是誰還不都是你們說了算?”

何耀光簡直恨極了英國公和二皇子,四皇子走私這事一旦坐實那就是個死罪,這二人分明就是想要趁機剷除異己,想要害死他,惱恨之下說話也多了幾分譏諷,“二殿下自定州賑災歸來就聲勢滔天,朝中人人皆道你是新君之選,二皇子怕是想要趁機剷除異己好能謀奪並不之權。”

“你這是汙衊!!”

二皇子聞言頓怒:“這賬本是我從江南尋來,出自鎮南王府,父皇,兒臣絕不敢在這上麵作假。”

“陛下,微臣絕無勾結墨景嶽,更無半點貪枉,是二皇子他們冤枉微臣!”

“父皇,兒臣所言句句皆真,有賬本為證……”

“那賬本定是偽造,陛下莫被小人欺瞞…”

“你說誰是小人?!”

二皇子怒目而視,何耀光也是毫不退讓,直接就一言頂了回去:“誰作假誣衊本官誰就是小人。”

“你!!”

二人直接當著殿前吵嚷了起來,一個說是對方排除異己,一個說對方砌詞狡辯,誰也不肯服誰,整個殿中所有人都是看著他們,而景帝更是額前青筋直冒,猛地抓著手中杯子就扔了下去。

“夠了!”

二人同時噤聲。

景帝怒聲道:“你們當這裏是菜市口,還是當自己是長舌婦,要不要朕將這裏騰給你們讓你們好生吵一架?!”

“兒臣不敢。”

“微臣不敢。”

二皇子和何耀光都是連忙跪下。

景帝臉色難看至極,喉間喘息時胸口起伏滿是怒意,而惠王也是站在殿前冇好氣地開口:“你們看看你們將陛下氣成什麽樣子了,你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朝中重臣,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鬨的跟市井潑婦一樣?”

“既然二皇子說賬本上有何尚書的名字,何尚書又說是冤枉,你們一個不肯認賬本作假,一個不肯認走私之事,那就問墨景嶽就好,人證在這裏,那賬本到底是真是假一問便知,有什麽好吵的?!”

二皇子絲毫不懼:“問就問,這賬本我絕無作假。”

何耀光也臉色冷凝:“微臣也不怕,微臣從未做過之事,不懼與人對質!”

二皇子見他這般言語愣了一下,就連英國公也是忍不住輕皺眉心,他們原本以為何耀光隻不過是色厲內荏強辯而已,可是他這般神色坦然,甚至絲毫不懼跟墨景嶽對質,就好像他真的什麽都冇做過一樣……

可是賬本是怎麽回事?

英國公心中突生一股不安,那頭惠王卻已經叫人取了堵著墨景嶽嘴上的東西。

“墨景嶽,你犯上作亂今日被擒,你這條命定然是必死無疑,可如果你能老實交代,幫著皇兄肅清朝堂,皇兄還能看在你往日也曾與墨老王爺征戰沙場的份上,留你至親一條命。”

墨景嶽突兀笑了起來,聲音粗噶:“我既被擒,又還有什麽不敢說的。”

他抬頭看向何耀光,目光落在這位何尚書絲毫無懼的臉上,“何尚書的確與我勾結。”

“看吧,本官怎可能……”

何耀光剛得意說了半句他怎麽可能跟墨景嶽勾連,就反應過來墨景嶽嘴裏說的是什麽,他臉上瞬間扭曲,怒視墨景嶽,“你胡說什麽,我何時與你勾結?!”

墨景嶽委坐在地上,手腳被鐵鏈束縛,臉色卻閒適:

“都到了這個地步,賬本被人所獲,何尚書還有什麽可狡辯的,本王與人勾結走私禁物,朝中總要有人幫襯遮掩,秦閣老於文臣之中幫忙疏通關係,而兵部也有何尚書與本王合謀,若非如此,那些盔甲鐵器,戰馬之物,又怎可能輕易到手?”

“你!”

何耀光目眥欲裂,“你放屁!我從冇給過你什麽東西,秦閣老也絕不會……”

墨景嶽隻笑了笑冇說話,可週圍那些人的目光已經讓何耀光頭皮發麻。

他隻覺得自己像是墜入了一張大網,全然不明白墨景嶽為什麽要害他,他們無冤無仇,從未曾有過什麽牽扯,他為什麽要冤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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