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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瑞惠 作品

第四章 義賊團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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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求婚時請手下留情

第四章

義賊團的奸細

「愛德格伯爵,最後您讓他看了寶劍嗎?」

「是啊,可是他也隻是不斷地讚揚而已。」

站著不動的雷溫陷入沉思,愛德格則將手靠在沙發扶手上,用手托著下巴。

「純屬巧合嗎?」

「可是,真的寶劍是否在這棟房子裡、及其外觀為何等都可以當作寶貴的情報。」

這下可讓愛德格傷透了腦筋,『緋月』要求交出伯爵家寶劍的恐嚇信與波爾想看寶劍的事是否有關聯呢?

「冇錯,但我不認為波爾的個效能勝任臥底的工作,畢竟他看到寶劍的反應相當自然。」

從前的他非常單純,甚至會全盤相信彆人的話,心事也會立刻表現在臉上,因此愛德格不覺得他會演戲騙人。

深信他現在也冇改變難道錯了嗎?

「不……雷溫,我也明白近來藝術家常會投靠某些秘密組織,我應該要聽你的話謹慎一點纔對呀。」

大型的秘密組織有共濟會(註1P163)和玫瑰十字會(註2P163),多數的貴族與學者都有加入,雖然在外人的眼中他們不但難以理解、毛骨悚然,更有流言表示他們似乎在背地裡策動許多意想不到的事端,不過實際上他們反叛社會的意識相當薄弱。

另一方麵,真正危險的是那些不曾浮出檯麵、在暗中蠢動的組織。

既然『緋月』被稱為義賊團,在平民階級的眼中無疑是英雄,而且他們盯上的也不過是王子的不義之財,如此一來,對組織的成員來說這不是犯罪,而是為了理想而戰。

像波爾這麼單純的人即使對那種組織著迷也不足為奇吧。

「波爾出生於加拿大,自幼雙親離異,他雖然與母親一同生活,但母親逝世之後就回到了英國,由身為畫家的父親安德烈·法曼撫養,他在就讀藝術學校時父親便退出畫壇,現在住在多佛,之後波爾獨自住在倫敦,他品行端正,熱衷於作畫,無論是在母校或是街坊間都冇有負麵傳聞:以上是目前調查到有關他的事情。」

聽著聽著,愛德格的眉頭越發深鎖,注意到這點的雷溫則靜靜地在一旁等候主人詢問。

「安德烈·法曼,他不是奧尼爾嗎?……換句話說,或許波爾的父親以畫家的身份擁有其他的名字,但……」

「調查報告中並無提及這點,如果是附有法曼簽名的畫作倒是有好幾幅,不過好像冇有奧尼爾這個姓氏。」

波爾出現的時候,愛德格並冇有將他的姓氏與記憶中不同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有許多藝術家與演員會使用母方的姓氏,或依自己的喜好更改筆名。

但是在愛德格的記憶中,波爾父親的名字應該是奧尼爾纔對。

「那麼雷溫,你去調檢視看奧尼爾這個畫家。」

若這個畫家存在,而且他正是當年愛德格父親所雇用的畫家的話,那麼應該是奧尼爾之子的波爾現在便是在捏造自己的出身。

這麼一來,光憑這點就可以得知波爾或許與『緋月』有所牽扯。

「我知道了。」

「那麼,義賊團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我照愛德格伯爵的交代探訪了中古商,剛好有個可疑的人來賣小提琴。」

警方雖然有去調查那個斷指男人的下落,但是訪遍全倫敦的醫生也冇發現類似的人,不過,反正處理傷口的事情交由密醫或是組織裡的同伴負責。

但是愛德格認為,斷了四根手指應該冇辦法拉小提琴了吧。

「你有確認過小提琴的琴身了嗎?」

「是的,上麵有一道和我發生爭執時弄出的傷痕,不過來賣琴的人是留著黑色鬍鬚的肥胖男子,他好像是受人之托纔來賣東西的。」

「知道那個男人的來曆嗎?」

「不清楚,那裡的老闆隻記得他的穿著十分講究,還戴著一枚鑲有紅色石頭的戒指。」

「……鑲了紅色石頭的戒指。」

「因為是中古商,所以對寶石也有某種程度的瞭解吧,那好像是紅色的月光石。」

月光石、緋紅之『月』。

「愛德格伯爵,月光石也有紅色的嗎?」

「有啊,有紅色、白色、藍色……」

愛德格一邊說著,一邊覺得最近曾在某處看過紅色月光石。

可是卻想不起來是哪裡,他每天穿梭於社交圈,看過的人不計其數,儘是一些配戴著醒目寶石也不稀奇的大人物。

光是派頭十足、蓄著絡腮鬍的人就有好幾個吧。

正在思考的當兒想起扣扣聲,但是並不是來自門口,而是窗戶的方向。

雷溫一打開窗戶,一隻灰色的貓就溜進了房間。

貓在敲窗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喔喔~~尼可,有事嗎?」

「你能不能趕快放過莉迪雅呀?明明到了該回家的時間,那個畫家先生卻還在埋頭苦乾完全忘了時間。」

跳到沙發上的貓一邊發出叫聲,一邊驕傲地仰坐在沙發上,正因為如此,才覺得他不是隻普通的貓。

愛德格忽然想到,既然尼可還在這裡,也就表示莉迪雅還冇回家。

「雷溫,莉迪雅還在當波爾的模特兒嗎?」

「這麼說來好像是。」

「也弄太晚了吧,你去告訴他差不多該讓莉迪雅回家了。」

雷溫走出去後,尼可彷彿在叫喚愛德格似地瞄了一聲,然後一直盯著愛德格,宛如在責備他。

「我聽到了,畫家先生說不定是個臥底嗎?這跟前一陣子舞蹈老師的事件有關嗎?」

「尼可,你剛纔該不會在偷聽吧?」

「讓莉迪雅待在那傢夥的身邊會不會有問題啊?」

「啊,你是在擔心莉迪雅吧,不過又還冇確定他就是奸細,而且屋內還有很多隨從,他們也不會有獨處的機會啊。」

尼可搖了搖頭,似乎在說:「真受不了。」

愛德格忽然滿臉疑惑地抬起頭來。

「尼可,難道你在說人話嗎?」

「喵~~」

像貓一般的叫聲反倒讓人覺得做作。

於是愛德格走近沙發上的尼可身旁。

「喂,你覺得比起我,莉迪雅是不是比較相信波爾呢?」

「誰都比你值得信賴吧。」

「那她比較喜歡波爾嗎?」

「不要問我這種事情啦。」

「……萬一他是奸細的話,或許會傷害到莉迪雅喔?」

尼可也對此事非常擔心,因而沉默不語。

「所以說,尼可,你應該要勸莉迪雅喜歡我纔對,然後再猛說波爾的壞話,這個主意不錯吧?」

「哼,就算那個畫家是來曆不明的奸細,也比你強上好幾百倍……」

纔剛說完愛德格便忽然抓起尼可。

「我勸你最好不要違抗我喔。」

雷溫來到波爾作畫的房間催促她時間已晚,他這才慌忙地放下畫筆。

他好像隻要一專心就會忘了時間。

但是因為莉迪雅也在想事情,所以同樣忘了時間,她一直在思索著『月』之戒後要如何解決妖精們的問題。

難道冇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能同時擊退格魯比和原野妖精嗎?

結果莉迪雅終究冇有想出結論,為了準備回家,她前去敲了敲愛德格書房的門,因為她聽雷溫說尼可在那裡。

可是不但冇人應門,還聽見一陣劇烈的聲響,莉迪雅驚慌地打開門,隻見一團毛茸茸的灰色毛球立刻朝她飛撲過來。

「尼可,你怎麼了?」

「可惡,這傢夥真過分!竟敢踐踏我的自尊!」

翻倒的椅子和燈台大概是抓狂的尼可弄得吧,而愛德格正站在那裡得意地笑著。

「喂,愛德格,你對尼可做了什麼呀!」

「我隻是在跟他玩呀。」

他一邊拍掉站在衣服上的灰毛,一邊從沙發上起身。

「我明明說過我不是貓了,你還硬是要把我當成貓!」

「可是你好像很開心。」

「我有什麼辦法!誰叫貓的身體會自然產生反應……」

「你這話說得有點下流吧。」

「胡說八道,你這渾帳東西!我警告你,不準再碰我、摸我、也不準再讓我的喉嚨咕嚕咕嚕地響!」

尼可跳下莉迪雅的手臂,憤怒地衝了出去。

真不愧是愛德格,竟然能讓最討厭被當成貓的尼可這麼生氣。

「看來你很會逗貓嘛。」

「我也很擅長逗女孩子喔。」

哎呀?他又發作了嗎?

他最近不是纔剛戒掉猛烈追求的壞毛病嗎?然而,當莉迪雅腦袋裡發出警戒訊號時,愛德格早已站在眼前攔住恨不得立刻衝回家的莉迪雅。

他從正上方低頭凝視著莉迪雅,一副隨時都會發動攻擊的模樣。

這是怎麼一回事呀?他不是已經玩膩了嗎?

「妳冇有義務陪波爾到那麼晚喔,不快點回家的話,克魯頓教授會擔心的。」

「嗯,我今天也不小心忘了時間。」

「和他在一起有那麼愉快嗎?」

「……是呀,他怕我會無聊,特地和我說了很多話。」

「你們聊了哪些事呢?」

好一個質問。

「幾乎都在聊畫的事情,不過,不管我們聊了什麼都和無關吧。」

「那又是什麼?」

愛德格似乎注意到莉迪雅的手中拿著一張卡片,因為她要是刻意藏起來反倒會讓愛德格起疑,於是莉迪雅便將它拿給愛德格,

「這是波爾先生送給我的,說是當模特兒的謝禮。」

卡片上畫著一朵淡淡的鳶尾花,波爾用俐落的筆觸大膽地描繪出花朵朝氣蓬勃的生命力,使得卡片頓時變成一幅吸引人的畫作。

「是鳶尾花啊,它的花語是愛的訊息,所以這是給妳的情書吧。」

「怎麼可能,這隻不過是剛好放在我旁邊的花吧。」

「如果是真的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是指我的答覆嗎?

可是,一般人收到這種禮物不是都會興高采烈地收下嗎?

「如果追妳的人是他,就不會把妳弄哭了。」

咦?這是什麼意思……?

在還冇領悟到這句話之前,莉迪雅已經感到一陣臉紅。

原來他已經注意到舞會那天的事。

「我實在想不透為何會把妳惹哭,我說了什麼話傷到妳了嗎?不過這又是為什麼呢?究竟是哪一句話呀?」

就連莉迪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覺得痛苦、覺得難過呢?

因為她不想被善變的愛德格擾亂思緒,所以發起了脾氣,不自覺地采取了攻擊姿態。

「我喜歡誰不關你的事吧,你不是說要退出嗎?」

「那是騙妳的。」

「什麼?」

「我隻不過是做個樣子,那並不是我的真心話。」

「就是因為你老喜歡騙人,所以才令人無法信任嘛。」

「冇錯,因為我把妳騙得很慘吧?」

「算了,快讓開啦!」

可是他非但不理會莉迪雅,還張開手擋住通道。

「可是妳總會原諒我,從我們剛認識時就是這樣,妳明明知道我原本是個強盜,卻原諒了欺騙妳的我,正因如此,我纔會希望妳能留在我身邊,就算我犯下的罪不會因此消失,但隻要妳不捨棄我,我便會覺得得到了寬恕,可以用伯爵的身分繼續活下去。」

他用不同於以往的認真口吻做出告白,害莉迪雅的心頭撲通撲通地跳。

「妳不但知道我的軟弱,也瞭解我會變成這樣是情非得已,妳還說妳並不討厭現在的我,我本來覺得,無法對他人坦白的我隻能抱著這個秘密活下去,除了相同遭遇的同伴們之外冇人能瞭解我;但是,唯獨妳接納了我,這難道不能成為妳在我心中擁有特殊地位的理由嗎?還是說,妳也把它當成是輕浮的謊言呢?」

但是,偏偏他就是一個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種話的人。

「就算你冇有說謊,也並非出自真心吧。」

「……彆說這種傷人的話。」

「你根本就不想認真地麵對感情,占據你心頭的是你的宿敵,而不是女孩子,就算我能稍微安撫你的心,但這也不是愛,你隻不過認為我可以幫上你的忙吧。」

應該是說中了吧。

莉迪雅已經學聰明瞭,她知道愛德格會巧妙地運用口才滿足自己的需求。

儘管需要她的心情並非謊言,但那不是愛情。

「難道我們不能保持友誼關係嗎?隻要我能幫上忙就好,畢竟我也是因為你才獲得了妖精博士的工作,所以我們隻要當朋友,能互相體諒就夠了,而我也願意相信你不是單純地把我當成工具利用。」

但是他卻無奈地盯著莉迪雅。

「這違反了我的原則,一旦被女性當成普通朋友就冇戲唱了。」

什麼?

你就是因為這樣,我纔會越來越無法相信你的甜言蜜語。

夠了,她雖然想要逃離他的身邊,但是他反而更加焦急地用雙手將莉迪雅抵在牆上。

他忽然變得很不高興,甚至讓人覺得他在生氣。

「妳會怕嗎?」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刻意壓低的語調聽起來卻相當柔情。

他似乎改變了作戰計劃,讓並非情場老手的莉迪雅快要招架不住了。

「怕、怕什麼……?」

「妳好像很怕談感情。」

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酸。

「老實說,舞會那晚我也有這種感覺,我隻要越接近妳,妳就越害怕,反而逃得更遠,因此我隻好忍耐,但當我看見妳逐漸被波爾吸引時卻感到十分難受。」

「……我不是說了,我和波爾不是那麼一回事。」

總覺得愛德格安分了好幾天的壓力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早知如此就不該讓他逞強的,冇想到自己因為一時大意而無法逃走。

莉迪雅又害羞又生氣,越來越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妳之所以無法敞開心房,是因為小時候那場惡作劇的影響?」

「……我並不是害怕談戀愛,雖然隻是單相思,但我也曾經戀愛過,可是,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要是你喜歡上我後果一定不堪設想,請你試著想想看,動了真情隻會害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並因此感到困擾吧;這甚至會成為你與貴族千金談婚事的一種阻力,畢竟不管怎麼想,對方都不可能認同你曾與門不當戶不對的女孩認真交往,要是你冷落了她,她說不定會為了泄憤而將你的秘密全都賣給八卦小報喔,這對你冇有半點好處吧。」

莉迪雅開始自暴自棄,不停地碎碎念,他看起來有點困擾,莉迪雅心想:「看吧。」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請你離開。」

「妳果然在害怕,於是妳預設立場認為一切都會失敗,這麼一來,等到真的失敗時就不會太失望。」

那並非失望。

孩提時代的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會收到告白信的料,所以收到時也想過或許是惡作劇。

因為對那個男孩而言,莉迪雅不是人類,而是他的妖精朋友。

與被稱作交換之子的女孩成為好友,就如同於妖精密談那般。

因為莉迪雅活在他編織的夢中,所以對他而言,虛幻的她是能夠傾吐煩惱的對象。

可是幻想竟然擅自闖入他的日常生活,這讓他的心裡也不好受,他不希望知道自己弱點的莉迪雅在人前與他說話。

然而她表錯了情,令他感到為難。

儘管莉迪雅很清楚自己的立場,但是她覺得進一步接觸現實中的朋友應該無妨。

她真正怕的就是被謊言迷惑。

要是無法維持彼此該有的距離,就連愛德格也一定不會高興。

「我並不是害怕失望,我怕的是弄錯了彼此的距離……」

「距離?那是什麼?距離本來就會改變、改變了也無妨吧?」

回過神來,愛德格又更逼近了莉迪雅。

「比如說,現在的距離對我們來說也是理所當然。」

他一邊低語,一邊抓住她的肩膀,莉迪雅感覺到背已經貼到了牆壁,她因此動彈不得。

「彆這樣,放手……」

她雖然想推開愛德格,但是手卻被一把抓住,接著在她的眼前親了她的手腕一下。

突如其來的肌膚之親令莉迪雅為之一震。

「不好意思,伯爵。」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委婉的聲音打斷了他,而波爾就站在敞開的房門口。

雖然莉迪雅鬆了一口氣,但是愛德格仍凝視著她,還一邊撫摸著她的頭髮,一邊冷冷地回道:

「我正在忙,請你關門出去。」

什、什麼?

「可是,那個……」

「我有些棘手的事必須和莉迪雅談談。」

這哪是在談事情呀?

他雖然想要叫住波爾,然而灰紫色的眼睛就在近在咫尺,讓莉迪雅無法輕易開口。

況且,愛德格都已經下了逐客令,波爾還能違抗他,嗎?怎麼辦?莉迪雅急得無法言語。

「可是莉迪雅小姐在發抖。」

波爾堅決地說道。

愛德格眉頭深鎖,與其說他在生氣,倒不如說他有點落寞,而且十分痛苦。

最後他百般不願地放開了莉迪雅。

「真是偉大的護花使者,他好像是來救妳的。」

「伯爵,並不是這樣……」

「話已經說完了,妳可以回去了。」

他彷彿在攆人似地揮著手,然後躲進了內側的房間。

在恍惚中回到家的莉迪雅立刻衝進臥室,坐到床上,連燈也冇開。

好可怕,我還在抖個不停。

手腕、肩膀、頭髮似乎都還殘留著愛德格的體溫。

「那傢夥究竟在想什麼呀!」

就算試著大叫,這種感覺仍揮之不去。

這隻是比平時更得意忘形的惡劣玩笑嗎?她雖然這麼想著,但是平時的愛德格比較輕浮,不像今天這樣咄咄逼人。

他的心情看起來很差,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我收下了波爾送的鳶尾花卡片嗎?那他也太自私了吧,莉迪雅輕歎了一口氣。

愛德格隻是不甘心身邊的女孩親近其他男性罷了,一定是這樣的。

但是,波爾隻是把莉迪雅當朋友,愛德格大可不用生氣。

雖然他剛纔即使違抗伯爵也要解救莉迪雅,不過那說到底也是為了愛德格。

波爾將顫抖的莉迪雅帶到大門前的馬車上,並義憤填膺地作出表示:

他先表明瞭自己冇有資格管愛德格的花心情史,然後繼續說:

「我認為,若他對妳們這種小姐並非出自真心,那玩笑也開的太過分了,畢竟他也明白平民難以違抗貴族呀。」

當然,莉迪雅並非被懸殊的身分或被雇用等尊卑關係綁住,而是打從一開始,她就冇把形跡可疑的愛德格當成伯爵,兩人始終是平起平坐。

但是,波爾並非因為莉迪雅受到欺壓纔出手相救,從他的行動可以看出,他是希望愛德格能維持高雅的紳士風範。

即使是誤會也好,波爾不希望他是個會對身分低下的純真少女強行出手的人。

儘管他認為愛德格與公爵家的少主是不同人,但是多少還是有相同之處吧。

這麼一來,他或許是認為愛德格對莉迪雅有特彆待遇,纔會對她這麼溫柔的吧?

「算了,大概就是這樣吧。」

莉迪雅輕歎了一口氣,又開始喃喃自語。

「喂,莉迪雅,妳不吃晚餐嗎?」

尼可站在門口朝裡麵偷看,雖然他一回到家便待在鏡子前拚命地梳理毛髮,但是當晚餐準備好的時候,他的心情好像已經恢複了。

但是莉迪雅的心情卻久久無法平複,於是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回答說:「我不吃。」

「喔,隨便妳。」

無情的妖精貓說的倒乾脆。

因為在歸途的馬車上,他對沉默不語的莉迪雅說了一句:「妳也被伯爵玩弄了嗎?」而觸怒了她,她甚至把他尾巴上的毛打結,所以尼可纔會提高警戒,不敢輕易靠近她。

他一邊左右搖擺著毛茸茸的尾巴,一邊用兩隻腳快步走下樓梯。

尼可不安慰我嗎?莉迪雅不由得火冒三丈。

若能從被壓住的手腕感到脈搏的跳動,那麼這份激動也會傳遞到他的嘴唇上嗎?一想到這裡她不禁坐立難安。

「嗨,聽說妳不想晚餐,該不會是吃了什麼怪東西弄壞了肚子了吧?」

這次換成格魯比從二樓的視窗出現,對了,之前愛德格陷害他吃了肝臟,應該冇出什麼問題吧。

為什麼他不乾脆食物中毒,返回故鄉呢?於是莉迪雅不耐煩地回道:

「吃壞肚子的是你吧。」

「可惡,都是因為這裡的水淤積不通,所以害我花了不少時間解毒,如果是高地的水,我立刻就能恢複了。」

肝臟似乎真的有害格魯比的健康。

他即使幻化為人也一樣人高馬大,卻能矯健地從狹小的窗戶溜進來,他坐在窗檯上,以魅惑的眼神望著莉迪雅。

因為格魯比本來就具有一雙魔性之眼,所以這並非出自他的本意,比起來愛德格還比較居心叵測。

「你潛進了泰晤士河嗎?」

「彆胡說了,那麼混濁的河怎麼住人啊?我現在在公園的池塘。」

他指的方向是海德公園吧,那裡應該有座廣闊的池塘。

「無所謂啦,我現在心情不好,請你在我還冇扔出聖經之前回去。」

「妳為什麼不開心呢?我知道了,是那個嗎?聽說人類的女性每個月都會有幾天心情不好……」

莉迪雅雖然將身邊的軟墊丟了過去,卻被他接個正著。

「不要那麼生氣嘛,我送妳一樣好東西。」

格魯比所謂的好東西,不是血淋淋的豬腦就是羊的心臟,我死也不想收。

他將手伸到眉頭深鎖的莉迪雅麵前,然後輕輕地打開手掌。

有個黃色毛球在他的手中蠕動,還睜著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看著莉迪雅。

「咦,小雞?好可愛……」

莉迪雅不禁笑顏逐開。

「我撿到的。」

「在哪裡?」

「郊外的雞舍。」

這不算撿到吧。

「……你吃掉牠們了吧。」

「我隻有抓雞來吃啦,因為妳會不高興,所以我可冇攻擊人類哦。」

格魯比也必須吃東西,就某種意義而言,認識莉迪雅後就不再吃人的他算是相當誠懇。

「你為什麼冇有吃這隻小雞呢?」

「牠太小了,要挑出肝臟很麻煩。」

他將小雞放在莉迪雅的手掌上,她為了不讓小雞掉落,於是用手輕輕地包住牠,羽毛的蓬鬆觸感頓時讓心情緩和許多。

「感覺怎麼樣?」

坐在一旁的格魯比訝異地盯著她輕舉小雞的模樣。

他大概很難理解那種關愛生物的慈悲心吧。

「既溫暖又柔軟,會使人變溫柔喔。」

「妳不想吃牠嗎?」

「我想保護牠,想瞭解牠的心情,與牠一同生活,,如果失去了牠,我會感到既寂寞又悲傷。」

「哼,就是這種心情囉。」

格魯比胡亂地摸著莉迪雅的頭。

他把我當成小雞了嗎?

然而在格魯比的眼中,壽命短暫,既無力量也無魔力的人類說不定就像隻小雞。

而他竟然想將那種弱小的生命留在身邊,這一點也不像格魯比,相當反常。

「我也不想吃妳,見不到妳甚至會很無聊。」

「無聊?一般的格魯比纔不像你這樣愛說話吧?」

「我在水中當然也是悶不吭聲啊,那是因為冇有說話的對象嘛,不過隻要妳願意跟我來水裡,就能隨時聊天了。」

他很自然地抱住莉迪雅。

儘管如此,她也不想揮開他的手。

如果對方是愛德格的話,她就不會這麼老實了吧。

比起人類,莉迪雅從以前開始就比較常與妖精接觸,或許是因為格魯比也是妖精,所以她纔沒有那麼反感。

雖然莉迪雅不明白人類的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妖精卻很好懂,因為,若格魯比為了要吃她而騙人,也不會選擇虛假的言語或態度而會直接運用他的魔力。

「喂,是不是那個伯爵說了什麼話惹妳不開心呀?」

因為莉迪雅明白,格魯比想要安慰她的心情並冇有隱藏其他企圖,所以感到十分安心。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彆再替那傢夥工作了,跟我結婚吧。」

說得還真輕鬆。

雖然也有人類愛上妖精而選擇離開人間,不過莉迪雅對這裡仍有一些執著。

父親還在這個世界上,而且她也想繼承亡母成為一名妖精博士,她認為在人類的世界應該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在等著她。

「我很煩嗎?算了,這不重要,妳難道不回蘇格蘭了嗎?與其打扮的漂漂亮亮在這種擠滿人類的地方生活,妳更適合在充滿妖精的大草原上奔馳呀。」

連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不過,我想成為獨當一麵的妖精博士,我不能隻跟妖精打交道呀。」

「與人類往來太累了吧?大部分的妖精博士都是這樣,雖然身為人類,卻更接近妖精,況且人類又看不見妖精,除非發生問題,不然他們馬上會忘記妖精的存在以及妖精博士的功勞;自古至今,我也聽過許多妖精博士離開人間,在妖精界過生活的案例。」

據說,能成為妖精博士的人不是與妖精有深厚的血緣關係,就是所謂的交換之子,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種?

因為他們與妖精有很深的緣分,所以即使待在人間也無法適應社會吧。

母親的情形又是如何呢?

可是母親有父親在身邊,因此決定在人間度過她的一生。莉迪雅還不清楚自己未來的方向。

自己總有一天也會與人類的世界劃清界限,返回妖精的國度嗎?

「拜托,就是因為人類的壽命太短了,所以更不該在這種肮臟的地方虛度光陰吧。」

雖然對妖精而言,數十年的光陰轉瞬即逝,但是對人類來說卻十分漫長。

儘管如此,莉迪雅還是從格魯比悠然自得的話中得到了安慰。

與水之精靈接觸時,雖然會感到有點涼意,但是卻覺得四周特彆清新,似乎連體內的汙濁都被淨化了。

據說隻棲息在乾淨水源中的格魯比雖然擁有邪惡的魔性,但是同時也擁有淨化水質的能力,因此他們生活的河川與湖泊總是充滿著澄淨的水,無論是人類或動物都蒙受恩惠。

一旦與妖精接觸,便會發現人類的社會結構和思考模式相當狹隘,將格魯比當成邪惡的妖精也是人類的獨斷專行。

因此,若在人世間不如意,煩惱或失敗也不用擔心,當我精疲力竭時,妖精的國度一定會敞開大門歡迎我。

「冇想到你人還滿好的嘛。」

一個是具有魔性、直來直往的格魯比;另一個則是身為人類卻令人討厭、總是滿嘴謊言的愛德格。

單方麵來看的話,愛德格應該也不算是個壞人吧。

不過正因為是人類,所以纔會在善惡之間遊移,愛德格之所以令人難以理解,是因為他太過善變,但是因為他也有自覺,所以有時看起來相當痛苦,每當此時,她便覺得傲慢的愛德格很像掌中的小雞。

如果自己做得到,也想要包容他並給予他溫暖。

可是他卻說他不需要友情,儘管嘴上說需要她,但是或許他隻是想戲弄她來打發時間。

莉迪雅聽見有人走上樓的腳步聲,而格魯比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敲門的人是好像纔剛到家的父親。

「莉迪雅,有人在裡麵嗎?我聽見說話的聲音……」

「冇有人啊,父親大人,是妖精啦,他已經離開了。」

「我聽說妳不想吃飯。」

「嗯……我不太餓,不過因為我想和父親大人一起吃飯,所以還是吃一點吧。」

她一邊站起來,一邊將小雞輕輕地放到桌上,桌上擺著要給哥布林喝的牛奶和餅乾。

辛勤工作的哥布林立刻聚了過來,將這個弱小的生物團團圍住。

「要替我照顧牠喔。」

*

當時,波爾因為莉迪雅在發抖,所以不願離開。

如果他的目的是要潛入伯爵家刺探情報的話,應該會避免引起愛德格的不滿吧。

這麼看來,波爾果然與『緋月』無關嗎?

或者,是正義感戰勝了他的目的呢?

愛德格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十分厭惡,不禁歎了口氣。

「您怎麼了?」

坐在馬車門邊的雷溫凝視著愛德格。

擁擠的人群在窗外的牛津街上來來往往。

他雖然想將波爾是否與義賊團有關一事在腦中理出個頭緒,可是隻要一開始思考,莉迪雅的臉就會浮現在眼前。

「在想一些事。」

雖然他對發抖的莉迪雅有點過意不去,不過當時愛德格是為了觀察波爾的反應,才故意不放開莉迪雅的。

另一方麵,他也因為一再被莉迪雅拒絕而感到焦慮,如果當時冇人製止的話,說不定後果不堪設想。

冷靜地判斷莉迪雅的價值的自己,與感情用事地想將她據為己有的自己。

若是莉迪雅離開的話一定會造成他的困擾,所以他或許會聽從她的話,將兩人的關係建立在友誼上,但是她竟然如此要求,不禁令他發起火來。

「雷溫,雖然我的確利用了莉迪雅,可是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對我改觀呢?」

「您希望她如何看待您呢?」

「我希望她渴求著愛情,不願離開我身邊。」

「事到如今或許為時已晚。」

所以才叫人心煩,愛德格雙手抱胸,無論怎麼辯解莉迪雅也不願相信他。

「請問,您是認真的嗎?」

「嗯,我決不退讓。」

「不……不是指那個。」

「你是指莉迪雅渴求愛情的事嗎?問題在於,若拿出真心就能讓一切順利的話,即使是掏心掏肺我也做得到。」

雷溫歪著頭、一臉不解。

「可是、莉迪雅不願認同我的那種真心。」

愛德格彷彿在說:「不管花多久的時間我也隻能單相思。」

「那哪叫真心啊。」

行駛中的馬車裡出現了不該有的聲音。

「真受不了,我果然不能將莉迪雅交給你呀。」

對麵的座位上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是位黑色捲髮的青年。

愛德格以眼神製止了在瞬間想要發動攻擊的雷溫。

「格因先生,希望你透過總管找我,不然隻會造成我的困擾。」

「人類的規則與我無關,而且,莉迪雅隻是一心想成為妖精博士,並不想和你扯上關係,你彆搞錯了。」

「她應該已經拒絕你的求婚了吧?但是,她還冇明確回絕我喔。」

「我不認為自己被拒絕了,人類一下子就會老化、衰退,還會相互憎恨、殘殺與欺騙,既然她是妖精博士,那麼比起你這種傢夥,她總有一天會比較想和妖精一起生活的。」

「聽說你是格魯比,你會吃人吧?我想就算是莉迪雅也會提防你,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吞下肚。」

「我怎麼可能吃她,格魯比的意誌力是相當堅定的。」

「真是暴殄天物,我倒想嚐嚐莉迪雅的滋味呀。」

格魯比的臉皺成一團。

「你……你這個人類該不會是個變態吧?」

愛德格撲哧一笑並將視線轉向他。

「你為什麼會喜歡莉迪雅呢?喜歡上人類不是違反了格魯比的習性嗎?」

「因為她不怕我,雖然害怕格魯比是理所當然的,但她看到了真正的我,而不是我的種族,即使靠近她,與她說話,她都不會逃跑,我第一次遇見這種人類。」

「那麼,在遇見莉迪雅之前,你都是孤伶伶的囉?」

「孤伶伶的?格魯比一向如此,我們會和同族分開,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

「但是你遇見了她,並嚐到了被人接納的喜悅,因此纔想將她占為己有。」

格魯比一直注視著愛德格,彷彿想探索他的內心,那是雙宛如黑珍珠般的美麗眼眸,他透不出屬於人類的魔性光輝,就和莉迪雅的金綠色眼睛一樣。

它彷彿能看穿一切,所以不需要偽裝,那雙眼眸可以令人放心。

「你還真瞭解啊。」

「因為我也一樣,她完全不怕我的所作所為,不在乎世人在我身上貼的標簽,而願意聆聽我、同情我並給予幫助,她替我找回了身為人類不可或缺的部分,我認為,隻要莉迪雅待在我身邊,我便能產生麵對未來的勇氣。」

「哈,難不成你是那種該下地獄的人嗎?」

格魯比揚起了嘴角,或許是受到妖精魔力的影響,愛德格覺得眼前一陣頭暈目眩,格魯比不論男女都照吃不誤吧,這樣的話,即使是男人也會被這既邪惡又美麗的格魯比蠱惑嗎?

他的模樣宛如頂級的藝術品,難怪有人會為了想獲得他而落入陷阱。

「愛德格伯爵!」

雷溫一邊發出叫喚、輕拍愛德格的肩膀,一邊用刀子抵住格魯比的眉間。

「小鬼,彆那麼氣嘛……不,那是蛇,還是鳥呢?」

格魯比退了一步,愛德格才從咒語中得到解放,身體突然恢複輕鬆。

「雷溫,我冇事。」

愛德格一邊命令雷溫收起刀子,一邊喃喃自語。

「或許吧,不過我不相信地獄的存在……所以格因先生,我是不會放棄她的,這次我可是來真的。」

格魯比用鼻子哼了一聲。

「我接受你的挑戰。」

格魯比纔剛消失不久,馬車便停了下來。

愛德格來到的地方是倫敦大學學院。

他下了馬車,隻身走進莉迪雅的父親——克林頓教授上班的那棟建築物。

因為有些事情想向教授請教,所以愛德格請他空出了授課間的空擋時間。

愛德格在大學教職員的帶領下來到了研究室,前來迎接他的克魯頓一頭亂髮,戴著圓形眼鏡,比起大學教授的身分看起來更像打雜員工。

「伯爵,歡迎光臨,現在有點亂,很是不好意思。」

克魯頓一邊說著、一邊想要穿越堆積如山的書籍與書桌,可是他上衣的下襬勾到椅子,結果誇張地弄倒了一整疊的書。

「哎呀,真是的,這裡怎麼堆了這麼多書呢……伯爵,您彆拘束,請坐。」

他好像注意到客用沙發上堆滿了書本,連忙收拾起來。

如果不是隔壁房的學生藍格雷及時過來幫忙,他慌得差點又要將剛收拾好的檔案散落一地。

「請問,您說有事要談,難道是莉迪雅惹了什麼麻煩嗎?」

看來他似乎相當擔心愛德格前來指責女兒的不是,因此顯得相當慌張。

「不,我並不是為此而來,莉迪雅小姐的表現可圈可點,教授,我是想請教您有關寶石的事情。」

一聽到寶石,克魯頓教授立刻眉開眼笑。

礦物學是他的專業領域,被莉迪雅說成『書呆子』的他突然流露出學者的嚴肅表情。

「我聽說月光石會像天上的月亮般具有盈缺變化。」

之所以想要瞭解月光石,是因為他覺得它似乎與青騎士伯爵的名號有關。

據說,青騎士伯爵曾與妖精女王訂下『請將月亮送給我』的婚約條件,而女王找來的是如同月亮般擁有盈缺變化的白色月光石。

這讓愛德格想到,青騎士伯爵從前說的那句話當真是回絕婚事的慣用話嗎?

另外還有一件與有關『月亮』的事,那就是被稱為『緋月』的義賊團;假使那個名稱是取自紅色月光石,那為何偏偏要挑月光石呢?他的心中浮出許多疑問。

對不容冒牌青騎士伯爵存在的他們而言,『月亮』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難道月光石與青騎士伯爵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嗎?

但是愛德格對伯爵家一無所知,譬如,妖精國的領地在哪裡?是否真有其事?以前的伯爵又是如何與妖精們相處的呢?

「月光石內側的光芒是各種礦物層狀堆疊所產生的反光,它的構造極為細緻,因此或許在滿月與新月一明一暗的光線下,會產生出不同的反光吧。」

「那麼,這終究隻是人們對寶石的印象,其實光芒並冇有任何改變嗎?」

「這個嘛,若單從礦物構造與成分的立場來看,這種傳聞就有如鑽石受到詛咒一般令人難以置信,但從很久以前開始,人們就相信如同月亮般會產生盈缺變化的月光石是存在的。」

比方說……克魯頓使勁地想。

「比較有名的是中世紀的羅馬教皇雷歐十世,他曾經擁有那個不可思議的月光石。」

「還有其他類似的故事嗎?」

「其實類似的故事比比皆是,月光石正如其名會隨著月光一同變化,甚至被人認為是月亮的碎片,即使每個人的認知多少有點差異,但仍將有盈缺變化反光的石頭視為月光石。」

這麼一來,從前在青騎士伯爵的要求下,妖精女王找到的隻不過是月光石中反光最細緻的一種,並非是擁有什麼力量的東西吧。

雖然他每天都有確認戴在波爾手上的那枚戒指,不過距離滿月還有一段時日,雖然光芒的範圍看來似乎有變大,但是變化的程度卻細小到讓人覺得是心理作用。

稍微想了想之後,愛德格繼續說:

「教授您熟知古今中外傳說中的寶石,甚至連『一千零一夜』中惡魔暗藏的石頭也能從礦物學的角度來推敲種類吧。」

「那隻是難登大雅之堂的興趣。」

「不,因為目前無人從事這方麵的研究,所以這具有相當的價值喔。」

接著,愛德格切入正題。

「坦白說,伯爵家有一位祖先似乎在找尋這種有盈缺變化的月光石,但我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麼。」

「是為了找尋結婚的對象嗎?」

克魯頓一邊難為情地笑著,一邊這麼說。

「因為月光石被稱為維繫愛情的石頭。」

「我倒是不清楚這點,原來研究這類浪漫事蹟也在礦物學的範疇中嗎?」

「哪裡的話,我隻不過是偶然得知的,從前內人曾說要以月光石作為結婚戒指……呃,無關緊要的私事就先打住,那個,您想知道的事情是……」

「教授,快彆這麼說,謝謝您告訴我如此美妙的故事,將來我也想將月光是送給心儀的女孩作為信物。」

雖然愛德格露出了滿麵笑容,但是克魯頓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不安。

「伯爵您還年輕,用不著急著結婚吧,您必須慎選新娘,若是太早定下來的話,或許將來會後悔……」

「比起年齡,最重要的不是兩人的心意嗎?」

雖然有點失禮,但是愛德格覺得克魯頓教授心慌的模樣相當有趣。

「有、有這樣的千金小姐出現了嗎?」

「我是指一般的情況。」

他好像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不過教授的女兒這麼可愛,一定讓您很擔心吧,您怕某天或許會出現一個男人,以浪漫的寶石奪走她的心。」

克魯頓頓時全身僵硬。

接著他突然回過神來,硬是將話題拉回正規。

「啊,對了,伯爵,說到結婚對象我纔想到,您的祖先,也就是青騎士伯爵的故事中曾經出現的妃子不正象征著月光石嗎?」

他對這個傳說感到相當意外。

青騎士伯爵的故事愛德格不知道度過了多少遍,但是不記得裡麵曾出現月光石。

「青騎士伯爵的妃子不但是他的守護精靈之一,還是位弓箭高手吧?」

身為弓箭高手的守護精靈一共有兩位,其中一位應該就是他的妃子。

克魯頓一邊點頭,一邊翻閱著從櫃子上拿下來的書。

以青騎士伯爵為主角的書出自伊麗莎白時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讀物,因為裡麵描述的大多是當時盛行的妖精故事,所以就算書中的角色是真實人物,去被社會大眾認為是憑空杜撰的。

雖然艾歇爾巴頓伯爵家的祖先青騎士爵士是英王的重要騎士,並受封為伯爵,但是其故事交織著妖精與魔法,要取信於人實在不容易。

因為莉迪雅原本就對妖精很瞭解,所以不認為那是無稽之談。

「您應該知道弓箭手象征著月亮吧?」

原來如此,月之女神戴安娜也同樣是狩獵女神,而且新月的形狀也會令人聯想到弓吧;月亮與弓自古以來無論在文壇或畫壇上,都時常被當成同義的字彙來使用。

「況且對妖精族而言,月亮代表崇高的地位,守護妖精的名字也被認為是取自於月亮的形象。」

「名字……妖精妃子叫格恩朵露,另一位叫芙蘭朵露。」

「希臘語的意思就是白色弓箭、紅色弓箭。」

「換句話說,就是白月與緋月……」

「兩者都是月光石的顏色;另外也有一說提到芙蘭朵露是青騎士之女,書中還有描寫她們佩帶寶石,難道是比盈缺變化的月光石更合適的寶石嗎?」

啊,對了。

過去伯爵之所以對原野的妖精女王開出『請將月亮送給我』的結婚條件,或許是想起了祖先的守護精靈吧。

他隻是單純地想找結婚對象嗎?或者必須找尋與守護精靈有緣分的人呢?

不過,那也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不清楚波爾手上的月光石戒指是否為格恩朵露的物品,或許她曾經擁有戒指,不過因為那個名字的妖精已經不在了,所以女王隻找到了那枚戒指吧。

現在與愛德格有關係的,應該是那個『緋月』。

如果說,送來恐嚇信的義賊團是以這個故事作為藍圖,並自稱為『緋月』的話,那他們應該有意成為青騎士伯爵的守護者。

因此不容許冒牌貨存在,並且一心想奪回寶劍。

然而,這與王子又有何關聯?

與王子敵對的那群人為何要自稱為青騎士伯爵的弓箭手呢?

調查這件事是愛德格自身的任務。

愛德格站起身來。

「教授,非常感謝您,令我受益良多。」

「有幫上您的忙嗎?」

他一邊與教授握手,一邊想起一件事要詢問莉迪雅的父親。

「教授,我還可以再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那當然。」

「我聽說尊夫人曾是名妖精博士,喜歡一位能看見凡人看不見之事物的女性,是不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呢?」

無論再怎麼偽裝,真正的自己與軟弱的一麵也似乎會被看穿。

「內人從前住在故鄉的小島上與妖精一同生活,是我任性地奪走了她,改變了她的命運,我奪走了她的一切,能給予她的卻少之又少……唉~~我又將話題扯遠了,喜歡一個人本來就需要勇氣、還要雙方情投意合吧。」

他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

愛德格倒覺得他們就像私奔的戀人,然而看不出克魯頓竟然如此熱情,

「無論是誰,都將突然麵臨這個問題,就算冇有勇氣,卻也理所當然地踏上那條困難重重的道路,當時我就已經有所覺悟了,如同我將內人從她的家人身邊奪走一樣,莉迪雅總有一天必定會找到比我更重要的人吧,不過我認為,有必要選擇不會令莉迪雅煩惱的對象。」

愛德格心想,自己被擺了一道。

雖然克魯頓平時是個少根筋的爛好人,不過卻相當敏銳聰穎,讓愛德格碰了根軟釘子。

就算以輕浮的心態接近莉迪雅也毫無意義。

被克魯頓這麼一說,本來應該會激起愛德格的鬥誌纔對,畢竟與格魯比互較高下的時候也是如此。

然而此時,他的話卻令愛德格的心情十分低落。

要挽留莉迪雅的手段還有很多,愛德格也曾傲慢地想過,如果非拿出真心不可的話,那他也能為此豁出去。

但是,那股衝勁與企圖輕易地被打敗了,出乎意料地,愛德格覺得自己隻是單純地想見莉迪雅。

雖然她今天也有來伯爵家上班,不過因為愛德格的關係,所以一直關在工作室裡不肯開門見他。

雖然是自作自受,但是看來她暫時不會與自己說話了。

這也冇什麼大不了,愛德格心想,即使莉迪雅是因為看重妖精博士的工作,所以才願意來上班,不隨便請假,但是這也代表她並冇有完全拒絕自己。

而他也有自信能假裝昨天什麼事都冇發生。

雖然他能這麼做,電腦是卻也注意到莉迪雅待在他身邊並非心甘情願。

總覺得自己明明就很喜歡莉迪雅,但是卻缺少了什麼決定性的因素而遭到拒絕。

※註1:共濟會(Freemasons),是十八世紀歐洲的一種帶有烏托邦性質及宗教色彩的秘密結社,成立於英國。

※註2:玫瑰十字會(Rosenkreuzer),流傳於歐洲十七世紀初期的秘密教團,以玫瑰和十字作為象征,始終保持神秘麵紗,不為外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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